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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待到谢宸身体渐渐恢复,那日朝堂之上,当着一众文武百官的面, 他亲自赐婚于二人,而她也不必再如‘预料’中那般远嫁塞外和亲。
这喜事自然是她无比期盼的事情,她在梦中甚至都不止一次地幻想过他们俩人大婚之日的情景。
只可惜, 这幸福并没有为父亲消灾避祸,不久后, 他也还是因为身体日渐虚弱而与世长辞。
她想唯一能感到些许欣慰的, 便是父亲走得很安详,并未留下太多遗憾。
他也终于能够和母亲团聚,长相厮守了。
他并不是没有打起精神,这也许正是他多年来期盼的结果, 能够不带任何遗憾, 牵挂地离开人世, 对他来说正是一直解脱。
死亡并不可怕,最后留下的话,往往才是最煎熬痛苦的。
而她也只能告诉自己,父母正在天上,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她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带着父母对她的那一份爱,好好地生活在世上,让他们远远看见,她现在过得很幸福。
这样他们在天上,才会安心,得到真正的救赎,了却这一世的挂念。
人死如灯灭,了却之后,尘归尘,土归土。
所有爱恨情仇,缘孽纠缠,终将伴随着风沙而彻底烟消云散。
想明白后,她也渐渐打起了精神,尽管内心也会隐隐有预感,这幸福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
但她一直都在设想自己与谢宸白发苍苍,相伴到老的画面。
他们可以一起看尽日升日落,云卷云舒,直到最后,也能释怀幸福地依偎在一起,慢慢走向死亡。
她觉得这种结局才是一种幸福,即便对她来说,可望不可及。
但人活着,总是还要怀有希望的,不是吗?
其实他们成婚之后,还未圆—房过,因为他的身体时好时坏。
加之父亲守孝之期未过,所有的不如意,也变得合情合理。
以至于她都快要麻木了。
但这近乎折磨的幸福,依然还是她小心翼翼捧在手心多年的爱情。
她依然珍惜,更害怕失去。
一直以来,她都在精心照顾他,为他好好调养身子,尽管太医曾多次摇着头说他时日无多,她也未曾放弃,依然怀揣憧憬希望。
这夜是他的生辰,大喜之日,他的面上也难得有了些血色,因为精神不错,宫宴上,当着一众朝臣的面,竟也浅饮了几杯酒。
回去后,他的精神也依然有些亢—奋,因为饮了酒,红润的面上光泽而美好,淡淡醇厚的酒香,令人沉醉。
他身上很烫,伸过来的大手满含深情眷恋。
他就这样看向她,直到唇—覆盖过来,鼻息间满是彼此动人的温暖。
她不禁本能般地紧闭上了双眸,眼前被一片黑暗吞噬,虽然孤寂,但却未曾感到害怕。
因为是他,她更有了一丝安心的感觉,即便她的世界看不到他,她也能感受到,他一直都在,永远都会陪伴在她的身边,与她的精神同在。
即便两人在现实中,从未做过真正的灵—肉—结合,但这依然不能阻止他们心意相通,永世相伴相随。
她的理智,终究还是战胜了意—乱—情—迷。
临近最后关头,她急—喘—着,只是匆忙伸手推开了他火—热的身躯。
“为什么……”
良久后,情—欲的喘—息声渐渐熄灭,冷静渐渐回归,然而伴随着急急拉回的理性,他感觉自己的心也有些冷。
说不难过是假的,他骗不了自己。
因为他根本就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他只是一个废人。
他不是没有相信过,更挣扎过。
“孤感觉今夜的自己,身体好多了。”
他平躺在床上,静静地思考道,不禁回想着,自己到底已经多久没有过这种恍若健康的感觉了?仿佛自己有力量,可以得到整个世界。
却也轻飘飘的,如梦似幻,浮在云端。
如今却是被风吹散,沉入冰冷的海底。
“妾身知道……但是太医曾嘱咐过,眼下太子殿下还需静养身体,因为国宴而饮酒本是无可奈何,但妾身万不可再因为一己私欲而令殿下劳神伤身。”
酒酒只是又靠近他,轻轻伏在他的胸口处温柔道。
自从上次他落水后,身体就时好时坏的,她实在是不敢拿他的身体冒险,哪怕是他们从未真正享受过一晌贪欢。
说起来,也还是她当年的任性,才害得他如此,她心里到底还是对他感到愧疚的。
“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他喃喃道,目光盯着梁上出神,虽是在问她,心中却是禁不住询问自己。
是啊,他本就是一个撒谎成性的男人,他又真正做到了什么?
连他的爱情,都是骗来的。
他们的开始,始于谎言。
一切都是一场幻梦。
如今,这场梦就快要清醒了吗?
然而他舍不得……
海市蜃楼,镜花水月,他皆贪恋,哪怕他的人生就只是一场浮华的笑话。
可惜,他无可奈何。
肉骨凡胎,终究还是胜不过天意。
他争过命运,可他还是失败了。
但是他仍然还心存希望,因为这个尘世间还有她,还有宥儿,以及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代替他的双眸,穿越黑暗,看到黎明的太阳。
“殿下……”
她欲言又止,看着他憔悴疲惫的失落模样,心里感到一片苦涩。
“对不起。”
他握了握她的手掌,只是又转眸看向她道,虽然声音还有若有似无的愁绪,似叹息,似失望,然而面上却还是露出一抹浅浅释怀的微笑。
“酒酒……谢谢你。”
他这一辈子,说过很多的谎言,骗过许多的人,更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唯有这一次,能够与她执手,两人静静依偎在一起,说出发自肺腑的真心话,他真的感到安宁与快乐。
弑父
“……我爱你。”
他说道, 掌心更与她十指相扣。
“殿下……”
酒酒同样紧握他的手,欣慰而满足的目光中,满是氤氲晶莹的幸福。
“我也爱你。”
她的声音近乎哽咽,只染了浅浅惆怅。
此刻, 他也自知自己, 已是时日无多。
春去秋来, 很快冷冬的风席卷了树梢上的最后一片落叶。
枯枝昏鸦,皲裂的大地降临了第一场雪。
纯洁无瑕, 孤寂而美丽。
寒风拥抱着暮雪,谢宸手执一本书卷,却是无心在书本上, 他斜靠在塌上, 只望着窗外纷纷洒落的白雪。
像是无根漂浮的蓬絮,与那红梅傲蕊缠绵悱恻。
直到窗外的一片红梅林,渐渐被冰雪覆盖, 湮灭。
而室内依然四季如春,火炉燃烧散发着温暖,窗前的几株盆栽青翠欲滴, 生机勃勃。
这新绿不禁也叫人看着心情变好,努力体会追寻生命的美好。
“父皇久病不愈, 今日的药送去了吗?”
安静中, 酒酒守在他的身边,正不紧不慢地做着手上的针线,却只听他又突兀道。
她这才又顿住手上穿针引线的动作,只抬头看向他点点头, 声音肯定道, “嗯, 就如往常一样,早就已经叫人往太极宫送去了,这时辰……怕是已经到了吧?”
“那就好。”
谢宸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松懈下来,紧皱的眉舒缓,恍若松了口气。
他认真专注的模样,近乎紧张,甚至给人神经兮兮的感觉,只是回答她后,面容又恢复如初。
对此酒酒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也只猜测或许是因为他久病床榻,所以才会对陛下的健康格外关心吧。
毕竟只有病人才最清楚生病的痛苦,他又历来是个恪守孝道的人。
只是上天却并不善待这对命运坎坷的父子,自从谢宸病倒后,不久之后,皇帝的身体也每况愈下,尤其是入冬以来,谢奕上朝的时候便越来越少了,外面的人都在传,或许陛下还要走在太子前头,命运弄人,似乎是在较量,比谁的命更长。
对于这些大不敬的暗中议论,酒酒可是笑不出来。
她只盼着这个多灾多难的寒冬快点过去,谢宸能够战胜病魔,恢复到他们初见时的温润模样。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虚弱苍白。
“殿下,等你病好后,初春时我们一起去草坪上放纸鸢吧?”
她只是又期盼道,眸里更染了一抹憧憬的光。
“我记得……往年溪水边会盛开很多美丽的花。”
她和他,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地出去游玩过呢。
和他一起手牵着手,出门踏青,去到鸟语花香的野外,林间,山涧流水,艳阳清风,光是想想就觉得美好。
“嗯。”
他应了一声,虚弱微凉的手掌轻轻握上了她的柔荑。
“等孤病好以后,一定好好陪你游山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