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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根本就没有要远嫁塞外,更不想看他变成现在这样昏迷不醒的模样。
“原来一直拎不清犯傻的人是我!是我害你变成现在的模样……”
她声泪俱下,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上难掩心中的悲痛。
“玉宁,玉宁你快醒醒,你不要离开我!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留我独活在这孤独的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她哭诉道,不禁又摇晃他单薄透着凉寒的身体。
苏醒
恍惚中她见他长睫轻颤了下, 似乎是还有意识,能听见她的说话声。
她的哭声瞬间停止,不禁又趴到他的胸口处,听那微弱却也点燃希望的心跳声。
她喜极而泣, 连忙凑近他的面庞, 将唇送到他的口中。
如此持续片刻, 渡气中只见他突然转醒,随即便往旁边草地上吐了几口污水。
“咳咳!”
他原本苍白的面庞也因为突然急促的咳喘而呛红, 酒酒连忙去拍他的后背。
“殿下,殿下你没事吧?!”
见他终于苏醒过来,她很高兴, 只是眼泪却在这满心喜悦中又簌簌落下。
“你终于醒了, 我好怕你再也醒不来……”
话落,她连忙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只继续忧虑地关心道,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刚才是不是呛了好多水。”
“咳咳……孤没事。”
谢宸喘息片刻后,气息才渐渐平稳,只是声音依旧有些虚弱道, “还好你无事……刚才孤好怕再也见不到你。”
他恋恋不舍的目光看着她,不禁饱含深情, 恍如隔世, 直到快要失去她的那一刻,他才明白,她在自己心里究竟是多么重要。
甚至已经超过了他的生命,跨越世纪时空。
“你平安无事, 孤便放心了, 没有什么比看到你好好的在我面前, 更令人喜悦。”
他伸出苍白消瘦的手掌,轻抚上她的面颊,面上露出一抹会心安慰的笑容。
酒酒连忙握住他微凉的手指,两两相望间,目光同样饱含柔情。
“你明明不会水,为何还要冒险跳下来救我?”
她不禁又心疼道,“你心里是爱我的,对吗?你根本就做不到对我置之不理,不然为何还要拼去性命救我?为何还要一再违心对我口是心非?”
谢宸心口感到一阵窒痛,情不自禁间,他已是紧紧拥抱住了她娇弱的身躯。
没有什么比她真实的体温,更令他感到安心。
差一点他便就永远错过了她,为何过去的他还要一次次推开她,伤她的心。
他不是圣人,根本就做不到那近乎虚幻的洒脱。
原来自己只是一个自私的男人,只渴望能够一直紧紧拥抱自己心爱的女人。
他是一个懦弱的小人,但做小人会令他这么快乐,哪怕下一刻堕入阿鼻地狱也愿意。
若上天无法宽恕他的罪,若要惩罚,便只惩处他一人吧,他自知罪孽深重,只希望能够在死后去偿还赎罪,不要祸及那些无辜的人,尤其是他最牵挂深爱的酒酒。
是的,他贪恋。
贪恋她的体香温暖,这真实怀抱的幸福。
但生而为人,贪恋情爱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他一直都在压制自己的欲望,直到遇见她,险些失去她,彻底崩溃。
在她面前,他早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现在他只想做一个活生生的人,拥有最平凡的幸福,而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太子。
家国社稷,恩怨情仇,压得他近乎喘不过气来,也险些丧失了爱的能力。
但现在,他只想好好守护她,珍惜她。
“你还想嫁给我吗?你真的愿意要我,接受这样残破不堪……面目可憎的我吗?”
他不禁又紧紧拥抱她道,泛红的双眸执念伤情,沙哑的声音依旧透着过往的深情。
如同亘古不变,即便沧海桑田。
“你不会后悔吗?!哪怕以后跟着我,也许会吃许多苦,受许多罪!跟了我,也许哪天我会身不由己地害了你,连累你,令你生气,伤心……”
他的内心满是痛苦的期待,锥心蚀骨,却依旧情难自禁,甘之若饴。
酒酒从他怀里出来,只是伸手轻轻覆住他的唇。
“我不怕,我更相信,你永远不会有伤害我的那一天,就如你今天奋不顾身地跳下来救了我。”
酒酒只是又摇摇头道,温柔的目光看着他,露出一抹缱绻满足的浅浅笑意。
这样善良的你,又怎么会害我呢?
谢宸当然能够明白她对自己的情深义重,然而越是这样,他的内心便会越感到愧疚,每每触及她纯真明媚的双眸,对他而言,都是近乎折磨。
他只会觉得自己多么肮脏不堪,卑鄙【创建和谐家园】。
然而她却还是一如初心地相信着自己,或许也只有她才会觉得自己会是一直纯白无暇的吧?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有多么的肮脏,身处宫廷这么久,或许他的心早就坏掉了,骨子里已经烂透了。
其实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很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她的纯洁,更加反衬了他的黑暗,他们之间是有多么的不般配。
“你不了解我……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他神情孤寂,只是又声音自卑道,不知怎么,酒酒感觉此刻的他很可怜,很孤独。
“那我们岂不是更般配了?反正我出身市井,粗野无知,若不是遇见你,怕是这辈子都不能体会到这般刻骨铭心。”
酒酒却是又用心道,双眸认真地看向他,“我不管别人眼中的你怎么样,反正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你在我面前,这么真实,我甚至能听见你心跳,感受你的呼吸,触摸你的体温,没有什么比你更加真实珍贵,令人珍惜怜惜,我爱的,就是面前你这个活生生真实存在的人!”
“酒酒……”
她这番肺腑之言,着实令他感到震撼。
从来没有什么人,这样毫无保留地爱着他,全心全意,仿佛自己就是她的全部。
他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人爱着的滋味,多么美好,令人食髓知味,更生死相随。
他眸光颤动,看着她,湿润中倒映了最美丽的风华。
“谢玉宁,我只想问你,如果我还愿意嫁给你,你还想要娶我为妻吗?”
她眸里泛起了泪花,然而却是破涕为笑,只是目光深情认真地看向他,又痴痴询问道。
他深知自己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自己于她而言,他更不敢去想到底是缘,还是孽障,虽然自己对她已经有了这样深的感情,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为此他感到惊喜,也曾怀疑,产生畏惧。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他确实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去爱她。
他更想爱她。
但他还有守护她的资格吗?想到她弟弟的事情,以及自己一路走来,亲手策划的一切,那些伤害,令他感到害怕。
他恐惧哪天她会知道真相,会因此而恨他。
生怕第一次这样害怕一件事情,他还是对她撒谎了。
月光下,蔓草随风浮动,不远处水声窸窣,湖面倒映银银微凉的涟漪夜华。
放眼可见的美丽,而她近在眼前,唾手可及。
一切都是那么诱惑而美好。
“……我当然愿意。”
他目光激动,只是又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他没有对她说真话,只是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绝口不提过往那些时刻折磨着他,更令他虚惊胆战的事情。
如今回想一下,都仿佛是噩梦。
“酒酒……我们成婚吧。”
他不禁又抱紧她,嗓音沙哑道。
“以后……你我再也不分开。”
他害怕失去她。
他只是不想失去她而已。
因为他爱她,刻骨铭心地爱着,很爱很爱……
他只是一心爱着她而已,所以……他不能让她知道那些真相,他本就是一个凉薄自私的人,只想与自己爱的人厮守到老,白首不离。
哪怕沧海桑田,直到天荒地老,生生世世……
如今他只想拥有她,和她一起永远生活在自己精心编织的虚假幻梦里,永远都不要从这未尽长夜中醒来。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出自于佛学著作《妙色王求法偈》
病弱
“嗯!”
失而复得的喜悦, 难以用言语表达她的心情,她泪光闪烁,只是用力地点点头。
听到她的回答,他终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玉宁……玉宁!”
她逐渐发现了他越来越虚弱, 不禁急急大声呼唤人道, “来人呐!快来人呐, 太子殿下受寒昏迷了!”
……那夜所幸有惊无险,几日后,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太子为救酒酒郡主不小心失足落水的事情,如此一来,他们情比金坚人尽皆知, 赐婚他们二人的事情倒也变得顺理成章。
这倒也省去了谢奕的诸多不便, 他倒也乐于成人之美。
于是待到谢宸身体渐渐恢复,那日朝堂之上,当着一众文武百官的面, 他亲自赐婚于二人,而她也不必再如‘预料’中那般远嫁塞外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