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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要出尔反尔吗？”
谢宸目光淡淡地沉声道，亦是也冷了脸色。
“我是说过不吝啬奉上奇珍异宝，报答皇兄当日抬手之恩情，但是你若说这女人是珍宝，未免也太抬举她。”
他只是又目光讽刺道，随即又深深看向她，眸里意味深长。
“更何况她还欠我个解释，这是我们两个的事情，于皇兄无关，你悄悄不动声色地偷走了我的人，如今还要继续死皮赖脸地扣着她不放吗？”
他沉稳的声音中，不乏一丝冷峻。
“大胆！秦王殿下，即便你身份尊贵，面对太子殿下这般出言不逊，也实在是太放肆了！”
谢宸身边的近身宦官，见他言语不敬，只是仗着主子的威仪，又厉声呵斥他道。
“狗仗人势的【创建和谐家园】。”
谢宏却是又指了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道，“本王与皇兄说话，还轮不到你这阉狗说话！”
见他如此直言不讳，丝毫不将身为太子近侍的他放在眼里，他不禁又朝谢宸目光委屈道，“殿下，秦王殿下怕是酒醉喝多了，今日才会失心疯了一般，殿下可要为奴才做主呀！”
谢宸却只是又抬抬手，制止了他再说话。
“孤这奴才不懂事，尊卑不分，等会儿孤必定严惩他，但是皇弟今日为一女子，也确实太失态了吧。”
谢宸目光沉静，只是又对他冷声道，“你也看到了，是她不想跟你走，并非孤强留她不放，你既然做不到说服她随你一起走，便请自行离开吧，即便是你们之间的事，也该改日自己去外面谈，大可不必当着孤的面，令孤为难，为了一个女人，你我兄弟相争，传出去可委实不太好听，而她既然还是孤的侍女，也断不能被你强行带走，不然成何体统？当着一屋子奴才的面，还是莫要徒增笑耳了！如果皇弟你也不想因为此事，被父皇传召的话。”
“好，皇兄所言有理……我走。”
他点点头，只是又气极反笑，几乎是看着他们俩咬牙切齿道，“但太子殿下可别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你巧取豪夺，但我喜欢的女人，不会让出去！”
他看着他又冷哼一声，只又愤愤不平地振袖离去。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阿颜不禁目光惊讶。
他……他刚才说什么？
喜欢的女人……他居然说自己喜欢她？！
没开玩笑吧？有这么喜欢人的吗？她都快要被他吓死了。
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但……他认真发怒的样子，也不像故意装出来的假象。
她确实从来没有想过，他竟会喜欢自己。
他难道是真的喜欢自己吗？怎么可能呢？毕竟在她眼里，他就只是个弟弟。
她一直也都以为自己在他眼里是姐姐、长辈。
但他该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她依然沉浸在刚才这份震惊中，内心反复思考，回忆过去他们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但却也依旧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感觉都快被他弄得怀疑人生了。
气吐血
“什么？他竟然说喜欢我？”
然而还未等她惊愣片刻, 便又听到身边人急促的咳喘声。
阿颜慌忙惊醒，不禁轻拍他的背。
“殿下，您怎么样了？感觉好些了吗？”
话虽如此，但他的样子要死不活的, 苍白的面孔憋得通红, 实在是不像好的样子。
阿颜不禁有些吓到了, 只是目光惊恐地看着他，却见他掩唇的袖口上透出一抹红。
“殿下！”
她连忙又翻过他的手查看, 只见雪白的广袖上染了血，红得近乎刺目。
“殿下，你……你吐血了！”
因为过度的惊吓, 她连声音都染了颤抖, 只是看向他又结巴道。
“无碍，不过区区咳血，孤已经习惯了。”
他拂开她的手, 只是又艰难道，随即便想要起身，然而却是两眼一闭, 直接昏倒在她怀里。
“殿下！殿下！快去请太医啊！”
……随着殿内一群人手忙脚乱，她终于将他带回了寝殿, 小心落回榻上躺好, 很快太医便被叫来了，只见他三十多岁的样子，身姿挺拔修长，倒是个容貌俊秀的青年。
他步履匆匆地上前来, 一脸的诚惶诚恐, 随即便为太子把脉。
“……有惊无险, 透过脉象来看，这段时日殿下操劳太重，思虑过甚，身体虚弱之下，又急怒攻心，所以才会犯了气疾，吐血昏倒。”
把完脉后，那太医只是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松了口气道。
即便已经习惯了太子三天两头大病小灾的惊吓，他也还是会担惊受怕。
“好在这次没事，仔细调养休息，等会儿我开付方子，照着给殿下熬药服下就好。”
那太医只是又吩咐道，阿颜听着，这才明白过来，“这么说，太子殿下这回是被秦王殿下气吐血的？”
“嗯，也可以这么说，但是太子殿下的身子不好，又有喘疾，而这一类病是最受不得生气激动，极容易复发的。”
那太医点点头，只是又对她解释道。
“你说的这个喘疾，不能根治吗？”
阿颜想了想，只是又目光担忧地询问道。
太医闻言却是又摇摇头，颇有些感叹地对她轻笑道，“你还没见过更严重的，这个病发作起来，严重的会令病患生不如死，看着更是叫人触目惊心。”
“啊……原来殿下的病这么严重吗？我还以为，他只是身子弱点而已，明明看着也与常人无异，却没想到，秦王来了一趟殿下就被他气倒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道，虽然之前也听说过某些人物被气死，但一直都以为那只是故事夸张罢了，直到自己亲眼看见太子他被谢宏气吐血，才明白，或许这只是自己想得太简单天真了。
“气疾只是一部分，关于殿下的身体……说来话长啊，其实体内的寒毒才是最严重的。”
太医只是又摇摇头道，但对于根源，却是绝口不提。
关于太子殿下的身体，似乎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很明显这太医并不想跟她细说太子身上的往事。
阿颜歪头，目光疑惑地看着他，却只见他又看向自己微微一笑道，“殿□□质虚寒，只能靠调养，便麻烦姑娘你精心照顾了，在下还有要事去办，便先行一步了，待会儿我会派人将药方送来，到时你按照方子熬药，给殿下按时服用就好。”
话落他便朝她拱手作揖，随即便离开了。
这姑娘是太子殿下亲自带回的心尖人，他更惊异于她的容貌，如此肖像某人的倾城之色，即便现在身份低微，也保不齐哪日就成了贵人。
在朝为官多年，他不可能连这点眼色都没有，于是对她的态度不卑不亢，以礼相待，很是尊重，但却不禁令阿颜有些受宠若惊。
入宫这么久，她倒是第一次遇到对她这么和气的太医，不过倒是忘了问他叫什么了。
她心里不禁有些遗憾，虽然奇怪太医对她的态度，但是说实话也还是挺开心的，毕竟在这宫里不把她当人看的尊贵之人太多了，除了太子外，他还是第一个不拿鼻孔看她，能够与自己好好说话的人。
她对这人还是挺有好感的，以后若是再有机会联系，能够多交个朋友也是不错的。
阿颜如此心想道，见他走远了，才又转身回去照顾太子。
太子自从昏迷后，便一直发虚汗，明明脸色苍白，冷得嘴唇都有些青紫，但是身上却是滚烫，她又给他加了一床被子，拿了浸过冷水的湿手巾来回给他擦拭面庞，双手。
又询问了太医后，才知道发热发汗是正常现象，等出完了汗，也差不多就能清醒了，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火炉上给他温着熬好的草药，熏人的味道令她也不禁有些昏昏欲睡，感觉自己也像是大病了一场。
撑下巴的手掌蓦然一松，她便靠在他的身边睡起来，直到深夜，他醒来时，看到的便是她一脸疲倦的睡容。
浓密卷翘的长睫犹如蝴蝶羽翼，在昏暗的灯光下，投下一排长长的扇形阴影，美丽幽静，仿佛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不知怎么，他突然就感觉这种美好安逸的时光，尤其珍贵，自玉容来过之后，预感愈发明显。
他便知道，他们的生活，就快要结束了。
如果这是梦，他希望再久一点。
可还是惊动了她。
只见她悠悠转醒，尚有些迷糊的目光，在看到他已经醒来时，不禁闪现出激动喜悦的光。
“太子殿下，你醒啦！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没事的！”
“孤好像睡了很久……这是梦吗？”
他苍白虚弱的面上，只又对她微微一笑道，然而却是莫名悲伤。
阿颜看着他又用力摇摇头，“这不是梦！自从白天你吐血昏倒后，直到现在才醒来，真是快要吓死我了，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是被气到吐血的，太医说是喘疾犯了，好在还不算太严重，当然在我眼里，你这次病得也已经足够吓人了。”
她不知道太医口中的严重，究竟得病到什么程度，反正这回在她眼里，已经是足够触目惊心了，在此之前，她根本就不知道太子殿下的身体已是虚弱严重到这般地步。
想到谢宸一直饱受病痛的折磨，她不禁又很是心疼他，看着他的目光里满是爱怜。
计划
“让你看到了孤可怕的一面。”
他只是又抬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侧脸, 目光温和道，“我的病，是不是令你很害怕，吓到你了, 对吗？”
他明知故问, 眸里染了些许笑意, 虽然语气缓和，但她却并没有因为他轻快的话语而感到放松。
气氛反而因为这刻意的调笑而越发显得凝重。
阿颜只是又摇摇头, 目光有些沉重。
“我确实是感到恐惧，这是因为我更担忧你的身体，我害怕你这一生都会是这样, 拖着一副残破不堪的病体, 朝不保夕。”
她又握了他温热的掌心，眸里已是染了湿润，“我更心疼你的过去, 难以想象，你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
她感觉心口闷闷的，很悲伤, 生平第一次如此在意一人，她只希望他能够健康快乐, 但这对于自己心爱的人来说, 却是一种可望不可及的奢侈。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帮他分担所有的苦痛。
他看着她，眸里染笑的光芒便渐渐逝去，随之而来的便是近乎绝望的平静。
他心疼她为自己而悲伤, 却是微微移了目光, 不敢看她, 即便因为情怯，嗓音染了丝丝冷漠。
轻轻从她掌中抽出自己的手，他不动声色道，“你也不必为我感到难过，其实我也早已习惯了，其实这次也不算什么，你还没见过孤气疾发作生不如死的模样，那时只怕会更觉得我面目可憎，犹如恶鬼。”
说着这么沉重的事情，然而话落后，他却是突然又像想到了什么，只对她又自我调侃地笑道，“其实病情发作时，孤也觉得是有鬼在掐着孤的脖子，叫人喘不过气，生不如死，我在想这是不是谢氏的报应，却应验在孤的身上，是孤的宿命。”
这是父皇的报应，他的宿命，上天对他们谢家人作孽的惩罚，但他却不能叫皇室凋零在自己手上。
哪怕逆天而行，以命相博。
反正他已是这样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唯一对不起的，便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