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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予念抬手覆上脑门，脸颊又烧又烫，“抱，抱歉。”

  　　顾景枭扣好扣子，懒懒道，“没关系。”

  　　小浩拿着两大袋子食物，满头大汗地跑进来时，温予念正跪在床边，双手勾在顾景枭的脖颈上。

  　　“我什么都没看见！”小浩刚要往出冲，就听顾景枭在他身后淡声道，“东西放下。”

  　　“明白！”小浩放下食物，又弯着腰冲了出去，全程都没抬过头。

  　　温予念已经被顾景枭“折磨”得渐渐有些麻木了，害羞什么的，跟惹顾景枭生气比起来，都可以往后放。

  　　顾景枭是个对待演戏十分、万分认真的人，这是她仰慕他的地方，她也理应尽全力去尊重。

  　　“先吃饭吧。”顾景枭从戏里抽离出来很快，上一秒是李川，下一秒就能回到顾景枭。

  　　温予念却不能，她现在完全就是宋含含。

  　　而当顾景枭听到温予念在他身后甜声说，“我没有鞋，你背我呀”的时候，他动作一僵。

  　　李川前期是不会给宋含含好脸色的。

  　　虽然他很细心温柔，但他只会默默地做，因为他怕让宋含含看到。

  　　他觉得他是一个没有希望的人，他没能力给一个女孩未来。

  　　顾景枭嗓音微哑，“为什么？”

  　　床上的宋含含歪了下头，似是不解，为什么，因为--

  　　温予念怔然地坐在床上。

  　　宋含含是不会去思考为什么的，她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点，她很单纯，也很洒脱、勇敢，而更深层次的东西，温予念不太确定，也不太敢确定。

  　　但能思考为什么的人一定不是宋含含，只能是她自己。

  　　这种感觉实在太过陌生和【创建和谐家园】，温予念心脏剧烈跳动，她看着顾景枭的背影，半晌，轻轻泄出一声，“顾景枭……”

  　　顾景枭喉结微滚，低低应了声，“嗯。”

  　　温予念没再回房间，顾景枭看着她吃了份饭。

  　　她这两天其实一直不太敢吃东西，因为庞导的拍摄手法是顺着剧本来的，那么宋含含就需要越来越瘦，越来越虚弱。

  　　韩姐的化妆技术是很好，但她并不是专业演员，她装得很假，只能饿着自己去找感觉。

  　　可顾景枭一个指令，她就没法拒绝地坐到了餐桌前。

  　　她拒绝不了顾景枭的任何要求，她早就知道这一点，她也不想做任何的自我批判和挣扎。

  　　但这份鳗鱼饭实在太多了，就算是她最能吃的时候，她也吃不下半盒。

  　　而就在她硬着头皮要继续吃的时候，对面的顾景枭忽地放下了筷子。

  　　“你写剧本的时候，去过医院么？”他随口问。

  　　温予念怔了下，随后好似被老师抓包一样，羞愧地不敢抬头，“没……”我其实是个社恐，但这话好像不能说，也不应该成为一个借口。

  　　她一直不抬头，顾景枭屈指在餐桌上敲了下。

  　　刚才对戏时，温予念只要一不敢看他，他就会屈指敲一下提醒。

  　　果然，下一秒，温予念涨红着脸抬头，抬得很勉强，但也很听话。

  　　顾景枭眼底渐渐漫上笑意。

  　　温予念却怔在那儿，不太明白他的态度。

  　　顾景枭顿了下，偏头轻咳一声，面容又恢复了冷漠，“后天早上八点，门口等你，去医院。”

  　　“嗯？”温予念已经彻底懵了。

  　　顾景枭却不欲再说，低下头继续吃饭。

  　　他又拿起旁边手机看了眼时间，随口提醒，“去洗手间收拾一下，马上去片场了。”

  　　温予念眨了眨眼睛，随后“唔”了声，乖乖听话。

  第六章

  　　窗外圆月高挂，夜空繁星点点。

  　　宋含含抱着膝盖坐在铁架床上，盯着李川在门口洗衣服的背影发呆。

  　　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紧张和害怕，除了脸上的泪痕和凌乱的头发让她略显狼狈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懵懂和愉快。

  　　李川赤着上身洗完衣服，起身晾在了外面的露台上。

  　　他走进屋，停在铁架床前，眉目淡漠地问，“你家在哪？”

  　　这是他和宋含含说的第二句话，问的还是这个问题，但是宋含含并不想回答。

  　　“你一直是一个人吗？”宋含含嘴角翘着。

  　　她慢慢松开了抱着腿的胳膊，伸手握住了李川的一根手指，单纯道，“我可以照顾你。”

  　　李川垂眸看着她，眸底没什么温度，片刻，他薄淡的唇忽地扯出个冷笑，“你成年了么？”

  　　宋含含微微缩回手，垂下睫毛，小声回，“成，成年了。”

  　　空气陷入短暂的凝滞，半晌，李川嗓音发哑，问，“你想怎么照顾？”

  　　已经开始玩手指的宋含含蓦地抬头，甜声无惧道，“你教我呀。”

  　　“咔！”

  　　庞导笑着走过来，一脸欣慰道，“还得是你自己写的本子啊，情绪剖析得很到位。这段宋含含确实不能出现任何害羞和躲闪的表现，她和李川能展开这段爱情，就是不管不顾和无所畏惧。”

  　　庞导说得情绪激动：“特别是中间那段细节，宋含含的手稍微往后缩了一下，她那不是害羞，而是对李川一见钟情了，但她自己不知道。所以之后又不明白事儿地玩手指，都好，都好啊。”

  　　温予念还没完全从戏里出来，她笑着点点头。

  　　顾景枭一直垂着眼皮，没什么情绪，不知道在想什么。

  　　庞导又道：“我今天下午还担心来着，已经做好拍一宿的准备了，没想到你俩又一条过。”

  　　庞导笑着瞅了眼顾景枭，“你小子演技是真不错啊，这两年不拍戏也没落下，确实，有点可惜了。”

  　　顾景枭睫毛纤长，上身劲瘦，他接过旁边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衣服，也没穿，只是拿在手里。

  　　闻声，他掀起眼皮，懒懒应道，“一般。”

  　　庞导愣了下，随后才明白他说的一般，是一般可惜。

  　　“你这个臭小子，”庞导拿手里的剧本拍了顾景枭的腹肌一下，“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就在那犯浑。”

  　　顾景枭低沉笑了声，随手套上了T恤。

  　　温予念站在旁边，戏已经出得差不多了，这会儿不小心扫到了顾景枭的腹肌，脸颊又晕上了红。

  　　顾景枭套完衣服，不经意扫了温予念一眼，勾唇“啧”了声。

  　　温予念赶忙垂下头，“抱，抱歉。”

  　　顾景枭上前一步，接着又是一步。

  　　他俯身到温予念耳边，低哑道，“想看就告诉我，不用偷偷摸摸，我的女主角。”

  　　温予念呼吸一滞。

  　　顾景枭撤身前，轻声提醒，“后天早上八点，别忘了。”

  　　温予念回到宾馆房间的时候，整个人还都是晕乎乎的，她没法再去看剧本了，直接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热水从头顶浇下，温予念在淋浴下甜甜傻笑。

  　　“顾，景，枭，”温予念往手心里倒着槐花味的沐浴露，软声重复，“顾景枭，顾景枭……”

  　　“顾景枭！”温予念猝然从床上惊醒。

  　　拍门声还在继续。

  　　刺眼的日光从窗户透进来。

  　　温予念眯缝着眼睛，抬手挡了下。

  　　“予念！”是韩姐的声音，“醒了吗？”

  　　温予念赶忙掀开被子，小跑着过去开门，“韩姐。”

  　　韩姐手里拿着根油条，胳膊拄着门框，吐了口气，“你吓死姐了，电话不接，门不开，姐还以为你被坏人给抓跑了呢。”

  　　温予念揉揉眼睛，笑笑，“我多大个人呀，哪能把我抓跑。”

  　　韩姐哼笑一声，“就你长得这一脸幼稚样，谁看你都是小屁孩一个，起开，让姐进去待会儿，这门拍得我低血糖都要犯了。”

  　　温予念赶忙让开，软声道，“请进。”

  　　韩姐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坐，抬手指了下窗帘，“我说你咋开门那么慢呢，感情你得先把窗帘拉开，要不要再拖个地啊？”

  　　温予念倒了杯水，放在了韩姐身前，她笑了下，“没，是我昨晚睡觉前忘记拉了，刚起床的时候也挺晃眼的。”

  　　韩姐吃完最后一口油条，拿起水杯喝了口。

  　　随后猛地想起什么，震惊大声道：“你没碰到小偷吧？”

  　　温予念眨了下眼睛，“什么，小偷？”

  　　“靠，”韩姐放下杯子，扯了张纸巾擦手，“我刚拍门就是想说这事来着，结果看到你没事就忘了问，昨晚啊，我们那边差不多都被偷了，还有个男的撞见他了，但被捅了一刀，到现在也没抓到人，不知道跑哪去了--”

  　　“咯吱……”

  　　屋内瞬间静止，门口的衣柜里似是传出了一声轻叹。

  　　韩姐脖颈微微僵硬地转头，和温予念瞪得溜圆的眼睛对视。

  　　“韩，韩姐。”温予念掌心出汗。

  　　韩姐咽了口唾沫，“予，予念啊，姐刚刚的这个笑话，好不好笑啊，呵呵呵……”

  　　她朝身上摸去，结果确认了自己没带手机。

  　　然而，她们的这段对话，也暴露了她们手边没有手机的麻烦。

  　　温予念看向自己床头柜上正充着电的手机，但是要过去，就一定会发出声音，即使再细微，如今屋内落针可闻……

  　　“咚咚咚。”

  　　房门再次被敲响。

  　　温予念迟疑着起身的动作一顿，她用眼神询问韩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