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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李川的眼泪流了出来，他紧紧握着父亲的手，哑声道，“爸，你自己定。”

  　　父亲嘴角慢慢抬起，艰难地摇摇头，“川啊，爸不想活咧……”

  　　二哥推开二嫂，冲到床边，对着老头子急道，“爸，你不能看到李川就说不想活了，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跟我们说的啊，你说你想活，你让我们救你，我和大姐掏空了家底来救你，【创建和谐家园】--”

  　　“你闭嘴！”李川低吼一声。

  　　二哥瞪着眼睛僵在那。

  　　“那钱，”父亲倒了口气，声音含糊道，“是你妈给川留的，就三万，咳咳咳--”

  　　“爸，”李川帮父亲顺着气，“别说了，我知道了。”

  　　二哥和大姐的脸色十分难看。

  　　“川啊，”大姐上前弱声弱气道，“那钱，是妈留给你娶媳妇的，我没动。”

  　　二哥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他转而对着大姐吼道，“【创建和谐家园】现在在这装什么好人！那三万住院费没算你的份？你--”

  　　李川双眼爬满了红血丝。

  　　他猛地起身，死死地揪着二哥的衣领，咬牙问，“能滚么？”

  　　二哥被他震得后退几步，“你松手，松--”

  　　李川将他扔开了。

  　　他对着大姐道，“钱我不要，我这还有2万，都给爸拿回来了，但怎么治，得听爸的。”

  　　“还有，”李川凝着大姐，“我之前每月打回来的钱，都在哪？”

  　　“川，川啊，”大姐视线闪躲，“那些钱，不是都给，给家里用了嘛……”

  　　二哥和二嫂对视一眼，赶紧带着俩孩子出去了。

  　　李川瞥了病房门一眼，叹了口气，“知道了，都出去吧。”

  　　“哎，好，好。”大姐赶紧推着家人出去了。

  　　李川走回床边，宋含含让开位置。

  　　父亲没什么力气了，说一句话就得咳很久。

  　　他拍了下李川的手心，嘶哑道，“川啊，好孩子，爸对不起你，这些年眼瞅着你二哥跟你要那么多钱，爸啊，爸--”

  　　李川给父亲掖好被子，“知道了，别说了。”

  　　宋含含没直面过生离死别，但她却能直观地感受李川的痛苦。

  　　那种压抑着痛苦的震撼令她心脏绞痛。

  　　过了会儿，大姐推门进来。

  　　她将怀里的两包钱放到了李川手边。

  　　“川啊，这是妈留给你娶媳妇的，”大姐颤声说着，“剩下的钱是姐给你的，你的那些都被你二哥败光了，姐也怕他，你知道。”

  　　李川将钱推了回去。

  　　他帮父亲顺着胸口，哑声道，“大姐，钱没用。”

  　　大姐没明白地愣在那儿。

  　　父亲忽然开始剧烈咳嗽。

  　　大姐动作一僵，忽然明白了李川的意思。

  　　她红了眼眶，将钱收了起来，转身出了病房。

  　　周副导：“咔！”

  　　椅子上的顾景枭忽然起身，冲出了病房。

  　　温予念懵着，转头就看到小浩也跟着冲了出去，她赶忙跟上。

  　　医院后院没什么人，几辆保姆车后，顾景枭扶着树干，弯腰剧烈干呕。

  　　小浩拿着水等在一边。

  　　温予念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

  第二十八章

  　　“景枭哥哥……”温予念悄悄走了过去。

  　　小浩发现她, 犹豫了下，还是没把手里的水给她，“温小姐，枭哥这是老毛病了, 吐一会儿就好了, 没事儿, 您别担心。”

  　　“老毛病？”温予念转头看向他。

  　　顾景枭偏头扫了小浩一眼。

  　　小浩连忙止了话头，“没事没事, 给，枭哥，水。”

  　　顾景枭接过水, 直起身子, 灌了大半瓶。

  　　他将水瓶扔回给小浩，淡声对温予念道，“怎么出来了？”

  　　温予念眼尾微微泛红, 软声道，“景枭哥哥，对不起。”

  　　她没考虑到顾景枭在演戏时还得再经历一遍两年前的痛苦。

  　　如果她当时想到了, 绝对不会这么写。

  　　说到底，还是她那时候太心急了。

  　　顾景枭凝着她。

  　　小浩赶忙道：“那什么, 你们先聊, 我去跟周副导说一下，等会儿咱们提前回去休息。”

  　　说完他转身走了。

  　　顾景枭走过来，直接将胳膊搭在了温予念的肩上。

  　　温予念愣了下，抬头瞄了顾景枭一眼。

  　　顾景枭低声问：“沉么？”

  　　温予念摇摇头, 抱住他的那只胳膊, 将他扶好。

  　　顾景枭抬手指了下医院后门, “过去洗一下。”

  　　温予念小声嘱咐：“慢点。”

  　　顾景枭进了卫生间，温予念老实等在门口。

  　　医院一楼走廊的阳光被窗外的树和草挡住了大半。

  　　走廊安静无人，甚至能听清顾景枭在里面洗手的声音。

  　　水声结束，顾景枭单手插兜，走了出来。

  　　他脚步有些虚浮，温予念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了下。

  　　“没事。”顾景枭的嗓音还有些哑。

  　　温予念眉头皱了皱，她用脸蛋贴了下顾景枭的手心，“景枭哥哥，你发烧了。”

  　　顾景枭顿了下。

  　　他移开了温予念脸边的手，“嗯。”

  　　小浩从楼上跑了下来，见到俩人指了下门外，“我去开车。”

  　　“走吧。”顾景枭只将很小一部分重量放到了温予念的身上。

  　　温予念心事重重，“景枭哥哥，我们去楼上看下医生吧。”

  　　顾景枭脚步没停，“我不喜欢医院。”

  　　温予念一怔。

  　　顾景枭淡声补充道：“从小就不喜欢。”

  　　温予念没再说什么，扶着顾景枭上了车。

  　　回去的一路上，顾景枭都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温予念通过后视镜看前排的顾景枭，满心担忧。

  　　宾馆定在了镇中心，跟老楼那边的差不多。

  　　小浩拿完卡，带两人上楼。

  　　温予念想找机会告诉小浩一声，顾景枭发烧了，但她见顾景枭一直没有让她说话的打算，就一直没开口。

  　　那就等会儿她去买药吧，看看附近哪有药店。

  　　谁知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小浩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道，“温小姐，麻烦您照顾一下枭哥，我得去买饭和药。”

  　　“好。”温予念接过顾景枭，“能麻烦你帮我带几包糖吗？”

  　　“没问题。”小浩放完房卡就走了。

  　　顾景枭状态很不好，温予念甚至都怀疑，顾景枭根本不知道扶着他的人已经变成了她。

  　　“景枭哥哥，”温予念将顾景枭扶到了床上，“你感觉怎么样？”

  　　顾景枭单手摘掉了头上的帽子，又自己踢掉了鞋，滚上床，被子随手一拉，哑声道，“谢谢。”

  　　这是认出她来了。

  　　温予念站在床边，俯身，试探性地摸了下他的额头，“好烫……”

  　　顾景枭的半张脸已经埋在了枕头里。

  　　他肤色偏白，刚在医院的卫生间洗了洗，这会儿妆都掉了，一发热特别明显。

  　　温予念叹了口气，去卫生间，用凉水浸湿了个毛巾，回来将毛巾盖在了他的颈侧。

  　　她守在床边，每隔五分钟试一下温度。

  　　半小时后，小浩回来了。

  　　他将盒饭摆到茶几上，又将药递给温予念。

  　　“您先吃饭，温小姐，让枭哥睡一会儿。”

  　　温予念看着药的说明书，起身去烧了壶水。

  　　又试了下顾景枭的温度，才开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