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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稠如墨，四周静谧。
老楼屋内，李川将宋含含带进了卫生间。
他抬手指了下老旧生锈的热水器，“洗吧，我去买饭。”
宋含含笑着说：“好。”
谁知李川刚关上门，卫生间内的宋含含就尖叫了声。
李川开门冲了进去。
卫生间内，宋含含半个身子都被淋湿了，纯白色连衣裙微微透出肉色。
她举着淋浴头，有些无措地望着李川。
空气凝滞了会儿，宋含含打了个冷颤，小声道，“冷……”
李川眉头微蹙，向后伸手，带上了卫生间的门。
他走过来，试了下水温。
宋含含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紧盯着他的侧脸。
李川抬手关掉了热水器，将淋浴头随手扔到了地上。
他神色冰冷，再没有了多余的情绪。
李川握住了宋含含的手腕，转身就要把她往出带。
宋含含似是早有准备。
她拼命地往后挣，只是无论如何，都挣不脱李川的束缚。
她白皙纤瘦的手腕渐渐被勒出了一圈红痕。
宋含含紧抿着唇，浑身发抖地放声哭了出来，“不！不要！我不--”
李川一脚踢开了卫生间的门，将她向前一甩。
宋含含踉跄几步后勉强站稳，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阵凉风从门口吹进来，她牙齿相撞，嘴唇都泛上了白。
李川眼神阴郁地凝着她。
少顷，他嗓音哑得如同被砂砾碾过一般，“我明天送你回去。”
宋含含狠狠地擦了下眼泪，将眼尾擦出一片红痕，她努力抬起唇角，上前一步，“哥哥，你这里太冷了。”
李川顿了下，睫毛微颤。
宋含含吸了下鼻子，慢慢挪着脚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
她伸手抱住了李川，又一点点地收紧胳膊。
李川全身血液静止地僵在那。
宋含含甜笑一声。
她将额头抵在了李川的胸前，撒娇般地蹭了蹭，“我们抱着，就不冷了。”
庞导：“收工！”
第十章
温予念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感觉腹部一阵绞痛。
她坐在卫生间的马桶上，拿着包卫生巾发呆。
昨天顾景枭问她为什么怕冷，她说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
确实是小时候，大概是14年前。
她的记忆因为一场持续了半个多月的高烧，已经残缺不全了，但她记得后来警察叔叔跟她说的话。
那是个接近零下40摄氏度的地方。
父亲那年项目赚了钱，公司给放了年假，还发了一笔不小的奖金。
父亲就带着她和母亲去了北方的一个雪村自驾游。
返程的路上，父亲为了能让他们多留下一些回忆，特地挑了条隐秘的山路，只是没想到，他们的车在半路失了控，父亲为了保护她和母亲，打了方向盘，驾驶室那侧狠狠地撞在了山壁上，而由于冲击力太大，副驾驶的母亲也没能活下来。
当时4岁的小温予念坐在后排的儿童安全座椅上，因为前排的缓冲，只被撞碎的玻璃划破了脸和手背。
她幸存了下来，但因为出事之前，父母想让她坐得舒服一些，就将车内的暖风开得很足，也只给她穿了套保暖内衣。
后来车内的暖风没了，也几乎和室外一个温度。
当救援人员找到他们的时候，小温予念已经在后排烧得神志不清了。
至此，她就落下了个怕冷的病根，也可能是因为体寒吧，她自从来了月经之后，每回的第一天都生不如死。
脸色苍白、浑身冒虚汗、腹部绞痛、坐立难安，脑子里更是一团浆糊，除了抱着个热水袋在床上躺着，什么都干不了。
可今天，她要和顾景枭去医院。
她不想临时放顾景枭鸽子，那可是顾景枭啊……
而且顾景枭那么忙，这次不去，说不定就没有以后了。
温予念再次不想批判自己的想法。
因为凡是和顾景枭挨着的事，她都允许自己感觉先行，理智什么的，通通绕后。
以至于半小时后，顾景枭在门口见到她的时候，关门的动作一顿，“这么隆重？”
温予念抬手摸了下自己化了浓妆的脸，苦涩一笑，“好，好看吗？”
顾景枭唇角僵了僵，“你觉得呢？”
温予念眨了眨眼睛，小声道，“我觉得，还不错……”
这是她跟一个美妆博主现学的，据说可以一秒摆脱病态，焕发生机。
顾景枭没再接话，关了房间门，“走吧，车到了。”
温予念上车之后才发现不对，刚才她的注意力全在遮掩自己的身体不适上了，完全没看今天这辆车有什么不同。
直到前面小浩回头跟她打招呼，还盯着她看了半晌，她才注意到今天这辆车坐起来一点震感都没有。
“以后您要出去就找我，”小浩在前面开着车，又恢复了热情憨厚，“这辆迈巴赫枭哥租了3个月，交了18万，不算押金。您不用也是浪费，哦，枭哥的车都在国外了，运过来太费劲了，我觉得租一辆还挺实用的。”
温予念吸了口气，偏头看了顾景枭一眼。
是因为昨天那两辆出租车吗？
但他……不是不在乎吗？不然也不会不戴帽子口罩的四处乱走。
顾景枭低头刷着手机，没抬头，“钱太多，闲的。”
温予念反应慢半拍。
她顿时把头转了回来，坐好，脸颊微红，心想，我也没问啊……
车停在了市医院门口。
顾景枭下车前，还是戴上了黑色口罩。
小浩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我去停车，温小姐你们先上去吧。”
温予念点头，“好，辛苦你了。”
“不辛苦。”小浩笑笑，开车走了。
顾景枭已经进了医院大门，温予念赶紧追上。
医院早上的人已经挺多了，挂号窗口前的人排到了医院大厅中间的导诊台前。
温予念几乎没来过医院。
她四岁那年出院后不久，就被送进了孤儿院，而孤儿院有自己的医务室。
她也没得过什么大病。
写作中用到的很多资料，其实都是在网上查的，再加上她自己的想象力和常识。
此时，她跟着顾景枭在医院里左拐右拐，已经是晕头转向了。
还有她身体的不适，这会儿装都装不下去了。
“顾景枭，”温予念双手按在膝盖上，半弯下腰，努力匀着气，“你，稍微慢一点……”
顾景枭腿太长了，他迈一步，温予念就得小跑两步才能追上。
她现在肚子和胃里翻江倒海，脑袋已经快炸了。
顾景枭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他狭长的眸子微眯，下一秒，脸色一沉。
他走过来，捏着温予念的下巴，抬起了她发白的小脸。
温予念瞬间有点慌。
“温予念，”顾景枭眸色沉暗，“你逞什么能？”
温予念心头一颤，“我，我没--”
“还能走动么？”顾景枭蹲下身，平视她，挑眉问，“背你？”
温予念蓦地睁大了双眼，“不，不用！”
顾景枭叹了口气，转身，将宽阔的背对向了她。
温予念呆在那，顿时连腹部的疼都忘了。
少顷，她退后半步，“真的，不用……”
她不敢想如果一会被拍到了，会给顾景枭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她可以解释，但好像没有人愿意听。
就跟当年，她整理了完整的故事脉络去联系媒体的时候，所有人都告诉她，没有人在乎顾景枭到底有没有逼邹南初打胎，也没有人在意他酗酒飙车抽烟是因为什么，他们只需要热度和爆点。
而大部分观众，除了一些死忠粉，也只需要一个饭后的谈资和消遣。
顾景枭没再逼她。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个号码，“嗯，带件衣服上来，再买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