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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眯了眯眼正琢磨着, 宋骞突然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还冲她客套地笑了笑。
这么多人在场, 她总不能此地无银地瞪他一眼, 于是只得也装模作样地冲他挤出一个毫无灵魂的微笑。
很好。
旧相识而已。
如果一直能保持这样的状态似乎也不错, 她也不想去纠结他到底是不是良心发现了。
会议开始差不多半个小之后, 轮到社教部开始汇报。
赵新屿先概括的阐述了一下《是谁在守护》目前的筹备进度, 之后便交给张燕妮继续。
张燕妮起身去调PPT时，已经紧张得后背渗出一身的汗。
虽然之前她已经自己在下面练了很多遍，但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合，一开口声音便有些发抖，讲起话来也坑坑巴巴语无伦次。
更要命的是，就连PPT似乎都在跟她作对，不到一分钟就闪退了两次，搞得她又连忙去操作电脑，急的满头大汗。
“额……不好意思稍等一下。”
“那个我其实刚刚在楼下都调好了，等一下哈……”
等她重新打开，又费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刚刚自己停下的地方。
台长汪进华有点不太耐烦了，开口问她：“PPT你不是自己做的吗？怎么要找这么久？”
那PPT确实大部分都是司柠做的，有很多东西她又看不懂，找起来自然是费劲。
张燕妮感觉脑袋直冒冷汗，连忙笑了笑道：“因为上来之前改过，所以……”
汪进华做事风格向来都雷厉风行，尤其不喜欢被浪费时间。
距离开始汇报已经过了快五分钟，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干脆直接发问：“既然是你负责这个项目，那你先说一下，截止目前为止，预算花了多少，取材时长多少，可用镜头多少，接下来是怎么计划的。”
“额……”
张燕妮连忙去翻电脑，“这些PPT里好像都写了，稍等……”
她急得狂按鼠标，感觉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这时，司柠从背后给她递过来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上面写着刚刚汪进华要的那几个数据。
张燕妮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连忙将纸拿过来，支支吾吾道：“预算……预算花了一万……哦不是，是十万三千……”
她还没说完呢，就听汪进华突然咳了一声。
旁边的副台长张序江面露尴尬，连忙对赵新屿道：“要不换个人说吧，抓紧时间。”
赵新屿立刻心领神会，“让司柠讲吧，她参与了很多，很清楚这个项目的情况。”
张序江点点头，赶紧示意张燕妮退到后排坐下。
全场目光齐刷刷朝司柠这边看过来，司柠只觉头皮发麻，腿也有些僵硬，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前排电脑前，“这个项目从8月29日正式启动，截止目前共十七天，总开销为十万三千一百六十八元，其中七万六千元为新设备采购，包括收音话筒的更新，新添手持摄像机，手持稳定器等，详细清单可从采购部调取，两万左右美术外包费用，余下的为人员成本。一期预算剩余十七万六千元，暂时无需调整。”
“目前我们的取材时长一共三百七十四小时五十四分钟，按照计划每集时长是五十至七十分钟，片头片尾预计总和三分钟，总集数控制在二十四集以内，所以接下来大概还需要至少两千多个小时的素材进行后期剪辑。”
“关于接下来的计划，麻烦大家看一下大屏幕。”
司柠走到张燕妮的电脑前熟练地将PPT调到刚刚中断的地方，有条不紊地继续。
她知道汪进华只看重点，所以略过了一些不太重要的细节，临时将PPT上的内容又做了整合，前后不到十分钟时间就顺利讲完。
看到汪进华的脸色渐渐缓和，在场的人都暗中松了口气，尤其是张序江。
张燕妮是他侄女的事汪进华还不知道，他本意是想给她机会好好表现，之前还特意交代过赵新屿。结果哪知道这丫头差点让汪进华发飙，这要是被汪进华知道了是他关系，那还不得怪罪到他头上。
“嗯，不错。”
汪进华再开口时语气都和善不少，看着司柠的眼神也多了些赞赏。
“你叫什么？”
“司柠。”
汪进华点点头，又看向赵新屿：“你们部门还是有人才的嘛，要多加培养啊。”
会议后半程，张燕妮的脸色一直很不好看。
一听到汪进华发话说今天就到这儿，她就迫不及待地抱起电脑，几乎是第一个站了起来朝门口去。
张序江远远瞥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地抿了抿嘴，重重叹出一口气。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会议结束肯定是等着汪进华先走。可他这个侄女不知道是蠢还是单纯，一点职场礼数都不懂。
还好汪进华正跟人说话，并没有注意到张燕妮先于他离开了会议室。
张序江稍微松了口气，可一想到她还在负责这么重要的一个项目，刚刚那份轻松又随即转瞬即逝。
反悔是不可能反悔了，他现在只求这位小公主可千万别给他捅出个什么大窟窿才好。
他离退休还早，还想过几年等着汪进华下台混个台长当当。
赵新屿被采购部的老大拉到了一旁谈事情，司柠不喜欢跟人挤，一直等着会议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慢慢起身出去。
出来时，宋骞正站在一旁，似乎是在等谁。
司柠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埋下头尽量绕开他走。
可那脚步声慢慢靠近，最后那双棕色布洛克雕花皮鞋不偏不倚停在了她身前。
“刚才表现不错。”
他温声称赞道。
司柠只得抬起头来客套地朝他弯了弯唇，淡声道：“谢谢。”
她刚想走，宋骞又开了口：“其实以你的能力，在老赵下面是不是有点屈才了？你之前也是做新闻的，有没有考虑过来新闻部发展？”
“没有考虑。”
司柠朝旁边错了一步和他拉开距离，“我还有很多事，先下去了。”
她并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说完立刻就略过他离开。
宋骞似乎并不意外，也没有阻拦，只是看着女人执意离开的背影，扯了扯嘴角，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回到三十二楼，他先去户外露台上抽了根烟。
进来的时候，电梯间那头正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一个女孩。
那女孩长得还算漂亮可爱，头发刚过下巴，眼睛圆溜溜的。
虽然穿着一身职业装，但一看就年纪不大，像是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她面色焦急地左顾右盼，似乎是在找什么地方。
见有人迎面过来，女孩连忙向他跑了过去：“请问新闻部是不是在这一层啊？”
“是的，右手边。”
宋骞很绅士地抬起手臂给她指了个方向。
“哦哦，谢谢啊！”
那女孩这时才仔细端详他，突然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你……是不是……宋……宋骞哥哥？”
宋骞愣了一下，立刻低头重新打量那女孩。
“我是唐语念啊，司柠的妹妹！”
经她这么一说，宋骞一下子想起来了。
“哦，你是念念。”
以前在陆北的时候，他还带着她在城里玩过几天。
“对对~”
唐语念冲他笑笑，“宋骞哥哥，你怎么在这儿啊？”
看来司柠并没有在她面前提过自己回来的事，于是宋骞也只是简短地应了一句：“哦，我现在在这儿工作。”
“啊？你从央台跳槽了啊？”
唐语念很是惊讶，随后又突然想到什么，眼神突然八卦，“你不会是……为了我姐吧？”
她连自己去美国的事情都不知道，那他和司柠为什么分手，这丫头估计也是不知情了。
宋骞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反问道：“你今天来这里是做什么？来找你姐姐？”
被他这么一问，唐语念才回过神来，“哦不是，我姐最近忙得很，我去她家好几次都扑了空呢……我是来面试的。”
“面试？”
宋骞这才想起来，最近因为全运会的事，部门里急需人手，因此副主任梁超就跟他提了扩招的事。
“对啊，这边新闻部在招实习生，今天是二面。”
唐语念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见离面试开始还有十来分钟心里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
“宋骞哥哥，你不会也在新闻部工作吧？”
宋骞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唐语念眼中立刻浮上一丝惊喜，“那你有没有什么面经传授给我？听说今天是这边的副主任给我面试，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挺随和的，不用紧张，照常发挥就好。”
宋骞若有所思地顿了顿，又道：“面经倒是没有，不过有一点我想提醒你。电视台里人多嘴杂，也很忌讳连带关系，所以你和司柠是姐妹的事……”
唐语念连忙道：“哦这个我知道的，我不会跟别人说的，免得他们还以为我是靠关系。”
“嗯。”
宋骞点了点头，“所以我和你姐之前的关系也麻烦你不要透露给别人，现在台里也只知道我们以前是同事。”
“那是当然了，这点眼力见我还是有的！”
唐语念很自信地扬了扬下巴，“不过……你和我姐当初……为什么分手啊？”
当初去陆北玩的时候，宋骞对她和何文珊可以说是有求必应无微不至。
那时她还未成年，头一次接触到长得帅气又做事妥帖的成熟男人，暗中对司柠还有些羡慕，也曾参照着宋骞的轮廓幻想过自己未来男友的样子。
后来司柠突然从陆北回来，得知两人分手的她其实很不能理解。
在她眼里，宋骞脾气好，工作好，对司柠也是死心塌地，不像是会做出什么过分事情的人。但每次她旁敲侧击的去问，司柠总会避开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