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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夜色渐深，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连忙站起身道：“不早了，你差不多也该回宿舍了吧？你们那是不是有门禁的？”
说到这儿，她才突然觉得奇怪。
这人应该是从单位来的，怎么不把行李留在那呢？
正想问问，林应钦先开了口，模样还有些为难：“姐姐……其实吧……我们队里最近宿舍满员了，我没申请到。”
“那你住哪？”
司柠关心道。
林应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
他慢慢将两只手臂趴到台面上，伸头像只讨食的小动物似的倾身朝她拱了拱，又突然眉眼弯弯，挤出一个讨好意味的笑。
司柠：……
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怪不得带着行李过来呢！
这小兔崽子就没安好心！
屋里一时间很微妙地安静下来，两人面对面坐着，目光都在对方的眸底疯狂试探，似乎都在等着看谁先挑明。
林应钦：……
司柠：……
僵持一分钟之后，林应钦终于张了张嘴：“姐姐，我能不能……”
几乎是同时，司柠牙缝间坚决蹦出两个字——“不能。”
“……”
他都还没说呢！
林应钦喉中一哽，剩下的半句请求立刻被咽回肚子里。
他抿着嘴默了半晌，小声问：“那我能住哪呢……在这儿我人生地不熟的，只认识你……”
回到江临之后，司柠的生活一直按部就班，尤其不喜欢计划之外的事。
一个人的小日子过得好好的，突然有人要打破这份平静，想想就有些烦躁。
她沉着脸抱臂看他，语气不自觉就带着几分长辈的严厉，就像以前训他那般：“酒店也行，租房也行，怎么想到住我这？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吗？”
林应钦低头，继续小小声：“可是酒店那么贵，租房的话，我一时半会也没时间看房啊……”
他轻叹一声，又委屈巴巴地抬眼：“姐姐，我给你交房租行吗？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刚刚看你这儿还有个房……”
话说一半，见司柠的脸色更差了，他连忙话锋一转：“我不住房里也行，晚上就随便在哪打个地铺，还能给你打扫卫生，简单的小菜我也会做，我还会【创建和谐家园】！我什么都会！”
讲完，他又冲她极为乖巧地眨眨眼睛：“好吗姐姐？”
好什么好？她又不缺保姆。
司柠冷酷地抱着双臂，无动于衷地从牙缝中蹦出两字：“不好。”
林应钦眸光一暗，嘴巴嗫嚅了两下，低声道：“可是我们以前也是一起住的，现在为什么不行？”
见他这幅样子，司柠稍稍放软了语气：“我现在一个人住惯了，不希望别人来打扰我，尤其是男人。再说以前是以前，你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和空间，我也一样。”
林应钦突然觉得，司柠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在齐河时，她虽然也不算是特别外向的性格，但绝对没有这么冷淡，街里街坊的都说她性格好讨人喜欢。
然而此刻，她却像在周身筑起了一道墙，不想让任何人靠近。
“我不会打扰你的，真的。”
林应钦举起手保证，“再说我也不是别人啊。”
司柠真是好气又好笑：“你不是别人是什么？”
林应钦诚挚地眨了眨那双晶亮的小鹿眼，嘴角一弯：“我不是你最乖的弟弟嘛～”
说完，笑盈盈地看着她，又傻乎乎的嘿嘿两声，眼角都能挤出褶子来。
司柠:……
快三十的人了，难道她还会像以前那样吃他撒娇这套吗？
幼稚！
她默了几秒，继而慢慢抬起手指向门的方向：“你，出去。”
第 5 章
林应钦的人是被司柠推出来的，行李是被司柠扔出来的。
距离她说“出去”两个字，前后不到两分钟。
林应钦有点不太理解。
小时候，司柠总是夸他懂事，处处像亲姐姐一样对他。
怎么现在……他是“失宠”了吗？
他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声音不敢太小也不敢太大，试探着：“姐姐？”
没人理他。
走廊里安安静静的，楼梯间那边开着一扇小窗，偶尔扫进几缕微凉的晚风。
林应钦在门口木讷地站了一会儿，见里面还是完全没有任何动静，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靠着行李箱在地板上坐下，拿出手机看了又看，司柠也没给他发消息。
又等了一会儿，他打开微信，垂着头给司柠发了五个字：【姐姐，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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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柠的家在四环，离地处CBD的广电大楼还有些距离。
为避开早高峰的堵车，她通常都会早些出门。
今早她稍微迟了一些，刚有些着急地打开门，旁边一道庞大的黑影蠕动，吓得她瞬间往后弹开，同时惊出一声尖叫。
冷静下来细看，竟然是林应钦。
昨晚收到短信之后她还去猫眼那里看过，他不是走了吗？
林应钦显然也是被她吓到了，身子抱膝缩成一团，抬头懵懵地看着她，眼中朦朦胧胧的，唇色也是浅淡，像刚刚从睡梦中醒过来。
“嗯……姐姐？”
他惺忪着睡眼喊她，声音里都是清晨初醒的沙哑。
司柠松了口气，这才问他：“你怎么还在这儿？”
林应钦有些迟钝地缓缓眨了眨眼，不知是困乏还是委屈，眼里竟泛出几分水光，看上去真是无辜极了。
“姐姐，我真没地方去了……”
他这个样子，好像一条被人遗弃的小狗啊。
司柠突然心头一软，突然想到了他小时候的样子。
被司曜“拐带”之前，他老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街边自己玩，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就跟现在差不多。
“姐姐，我……能不能进去洗个漱？洗完我就走。”
林应钦小心翼翼地问她。
司柠正犹豫着，对面邻居的门突然打开。
一个六十出头的老太太拖着买菜的小推车从屋内出来，看到眼前这幕，脚步立刻刹在了门口，眼神瞬间八卦。
这老太太司柠平时见过，特别热心快肠，还喜欢问东问西。
平时出门不小心碰见，她都是能避则避，电梯都不愿意同坐一台，生怕开启对方的话匣子。
她一看那老太太的眼神，心中就知不妙，赶紧朝林应钦使眼色：“快进来！”
林应钦立刻听话地起身准备站起来。
但昨晚坐了一整夜，他两条腿都麻了，颤颤巍巍地像个老人般卡在了一半，麻得龇牙咧嘴。
司柠也顾不上那么多，赶紧搀住他手臂吃力地将他往里拽。
“啊，疼疼疼……”
林应钦哼哼着，司柠却根本顾不上他。
直到听见门咔嗒一声合上，她才满头大汗地松了一口气。
林应钦衣服都被扯歪了，一【创建和谐家园】坐到地上，锤着自己的两条大长腿，嘴里还呼哧呼哧的。
昨天还是风靡万千少女的特警小哥，现在看起来却像是逃难似的。
司柠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他，又有点想笑。
“卫生间在里面，你自己用吧。”
她朝屋内指了指，突然又意识到时间不早了，赶紧趴到猫眼上往外看。
那老太太盯着她家的门看了一会儿，嘴里不知在嘀咕什么。过了一分钟左右，终于带着她的小推车走了。
听到电梯“叮”的一声，司柠长舒一口气。
林应钦此时已经站了起来，一直专注看着她的举动。
“怎么了？那个老太太是什么危险人物？要不要我帮你去看看？她住这多久了？平时有什么反常举动？”
他有些紧张地接连发问。
司柠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一个老太太能是什么危险人物？你是不是有点职业病。”
林应钦不以为然：“无论男女老少，能让你严阵以待的都可能是危险人物。”
司柠意味深长地凝他一眼：“嗯，那你也是危险人物。”
林应钦：……
好像也有点道理。
“我要去上班了，你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关好。”
司柠看了看表，重新拿起包推门出去，刚回身准备关门，又突然记起什么，警觉地盯着林应钦的脸：“别进我房间，不然打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