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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把它们全踩一遍不就得了？”余悠悠脱口而出，二百五十颗要不了半个时辰。她随着王孙虎穴的提示仰望，发现天顶除了“一石即过”四个字外，还刻画了一条腾云驾雾、张牙舞爪的龙。
“这招我之前也想过。”王孙虎穴不住摇头，“但只要踩过三回，这些石头就开始避着不让再碰。我用法术取巧，却依旧踏不着。”
余悠悠咬手指：难怪王孙虎穴要干等其他人闯关。这么说每人仅有三次机会，她和师姐加起来是六次。
“公子踏的哪三个数？”余悠悠发问，先听别人的思路。
“九、十五、九九。”
“为什么要踩这三个？”
“她是九月十五生的，所以我就踩了九和十五。”
余悠悠骤然愣住：虽然有很多人喜欢拿生日设密码，但这关的主题是“恶”啊！诸葛慧怎么可能厌恶自己！
她应是厌恶了王孙虎穴的某些恶行，才离开他。
“那九九呢？”是想着九九归一么？
“九九是因为我等了她九十九年。”
余悠悠倾身，诸葛慧早回去了，哪晓得你等多少年！
她忽然发现对月已经好久没出声，便转头询问：“师姐，你觉得该试哪三个数？”
“一、二、三。”对月行云流水，如果有四次机会他就推荐一二三四。
余悠悠凝视对月，眸中全是不可置信：师姐你开玩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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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悠悠地飞，方才观壁画皆是飞龙，王孙虎穴外号亦是海龙，“飞龙在田，乾卦九五”，可能对的数是九五。
也有可能是九六，亢龙有悔。
但刻有九六的石头在阵列左上角，乃四马地，亦是四生之地，九五却在墓库。总而言之，九六是正解。
对月左手在前，右手负在身后，信心满满，落脚坚决且果断。
石门万古不变，对月的笑容渐渐滞住。
余悠悠就在这时飞高跃下，金色披帛在她身侧飞舞。因为右腿屈膝的缘故，青紫色开衩裙下修长的双腿显露，姣好线条颇为撩人。
她左脚精准落地，嗓音清脆：“踩一八三！”
轰隆隆——
后方石门，听命而开。
身长八尺，可不就是一米八三。
诸葛姑娘所恶的，乃是王孙虎穴的口头禅。
王孙虎穴了解原委，面上讪讪的，但不一会却说：“我们且去看看门后有什么吧！”
对月闻言，极其尖锐地笑了一声，王孙虎穴回过头来，默默看他。
“去下一题，去下一题——”余悠悠拖长尾音打圆场，三人前后踱入下一间密室。
不过寻常一间屋子，床榻、妆台、矮柜和一个摆着零星书本法器的博古架。
但天地倒转，家具四脚粘着的不是地面，而是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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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是我们的寝房！”王孙虎穴涨红着脸，眉头紧蹙道。俄顷，他飞上天顶，手扶在书架上，又检查法器：“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她这是何意？”
余悠悠心道意思还用想？肯定这些东西里有诸葛慧厌恶的，或者这间屋子发生过不愉快的事。
但明面上讲出来伤人，且余悠悠瞧着，王孙虎穴不太爱听这类话。于是她旁敲侧击：“王孙公子，你仔细找找，有没有什么破解的细节？”
她自己也飞上去。
王孙虎穴依言搜查，先拿起一只乌漆墨黑的号角：“没变化啊。”嘴角浮起笑意，“这是三百年前她生辰时，我送她的。”
余悠悠跟过来：“在下孤陋寡闻，这是什么？”
“我是蛟龙，每三百年都会换一次角，新角长出，顶掉旧角，就像凡人幼童乳牙换新牙。”王孙虎穴颇为得意：“这是我换下的旧角。”
“你把旧角送给诸葛姑娘当生日礼物？”
王孙虎穴笑意更甚：“怎么样？这个点子绝妙？当时她很是惊喜欢呢。”王孙虎穴温柔抚过龙角，“所以这么多年了，她都舍不得碰，依旧保存如新。”
余悠悠：你有没有想过，不碰会是另外一种原因？
到底是暗地吐槽，没有讲出口，余悠悠指着龙角旁边的盘旋束起的一条鞭子发问：“这条鞭子呢？是你的还是诸葛姑娘的？”
“这也是我送她的生辰贺礼。”王孙虎穴轻笑起来，“五百年前的事了。那阵子我很想要条鞭子，难得觅到这件法器，但家父还在，不允族人练鞭，我只好把鞭子送给她，这样她不算我们族人，我俩可以一起练。”
余悠悠被呛得咳嗽。
王孙虎穴手持金鞭，笑着陷入回忆：“说来，这也是我送她的第一件礼物。”
余悠悠紧抿双唇，背着王孙虎穴偷瞟对月，师姐依旧呆在地上，余悠悠一低头，他就同她视线对上，仰望她一脸窘迫，乐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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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悠悠闻言朝对月所指飞去，仔细观察，诸葛姑娘的妆台通体青铜铸造，饰有龙纹和青鸾纹，下面四腿一张台面，上面屏风般的五面镜子，可以清晰照到各个角度。
在这偌大的妆台上，摆放着一个木制方匣，余悠悠小心打开，里头有抽屉，有可以立起的镜子，是一个小巧的妆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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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能重复的无效礼物，像是王孙虎穴会干的事。
王孙虎穴跟着飞过来，定住：“这不是在下送的，是诸葛自己做的。”
“她为何要做这？”余悠悠不解。
王孙虎穴蹙额叹息：“不知道她生哪门子的气。妆台由我义妹督造，妹是只青鸾，就把青鸾造上去。诸葛一见，百般撒泼，非不肯用这妆台，执意再做一个。这事闹了很久，我父母兄长皆觉难堪。”细细想来，诸葛慧无数次横行霸道，可没办法，自己就是喜欢她。
王孙虎穴欲再开口，却听余悠悠发问：“那床榻和柜子，也是你义妹差人造的吗？”
床榻和矮柜上亦有龙纹和青鸾纹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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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悠悠黑脸瞟了王孙虎穴一眼，飞到矮柜前，拉开抽屉，里面全是随意丢弃，没带走的胭脂水粉，女人衫裙。
“这些有典故么？”她问王孙虎穴。
王孙虎穴不假思索摇头，后来过了好一会，突然想起来：“诸葛不会装扮，又非天生丽质，我就让义妹教她，这些都是妹送的，人家一片好心，她走了也不放好。咦，这套霓裳？”王孙捡起其中一条襦裙，“诸葛不会挑衣服，穿着并不好看，我就仿着妹的霓裳，送她一套，已经做大了一个尺码，她却还是穿不上，白白废弃在这里。”
余悠悠边听边捏腮，怎么觉得有点王孙虎穴喜欢义妹，拿诸葛慧做替身的味道？
她斗胆问出来：“王孙公子，你是不是喜欢你义妹？”
王孙虎穴一愣，坚决道：“不，我只喜欢诸葛。”缓了片刻，他眨眨眼：“义妹可能有意于我，但我只对诸葛动过情。”
讲到这，王孙虎穴手上青筋暗跳，六界多少女子爱慕自己，可自己却只对那个一走了只的女人念念不忘，一往情深。
“这又是什么？”余悠悠在抽屉里翻到五只瓷瓶，把它们摆到台面上观察，瓶身一般无二，拔塞倒出药丸，一瓶十来颗，亦豪无二致，散发冷香。
“这可能是她药吧。”王孙虎穴道，“她总整宿咳嗽，有时会吃药，我不太清楚。”
“不清楚？你怎么一点也不心疼！”
“为什么要心疼？”王孙虎穴不解，心疼和同情是给予弱者的，诸葛又不弱。他信她的痛苦，但也觉得这些痛苦渺小甚微。
余悠悠不知王孙虎穴心中所想，还认真答他：“因为，我想……诸葛姑娘应该想要你关心的。”
良久，王孙虎穴轻道：“哦，原来她想要这个。”
矮柜里已无其它物拾，余悠悠重飞回博古架前，拿起最后剩下的两册书。书的封皮不同，却都写着“李慧”二字。
“李慧是谁？”
“那是她从前的名字。”王孙虎穴跟过来，“我们都觉得不好听，就给她改了诸葛慧。”
余悠悠张大嘴巴。
王孙虎穴茫然：“怎么，这个很重要吗？”
余悠悠顿时合上唇，翻看册子，第一本瞧着像是讲观星术的，但图画复杂，字迹潦草，内容她认不得——这要拿给陆青崖请教才能懂。
第二本字迹就工整得多，是相面之书。正在这时，王孙虎穴凑近：“这两本是什么书？”
余悠悠鼻子出气：“观星术和相面术。”
“那应该是诸葛的书吧。”
“是不是你又不知道？”余悠悠脱口而出，两本册子卷皮卷页，李慧定日日翻阅。
“在下又不是术士，为何要知道这些书？”
“你当然要知道了，因为……这是她喜欢的呀！”
“大丈夫何必矫情。”
……
余悠悠懒得再讲，将精力全放到书上，随手翻阅，一目十行，突地，手上停滞，拧紧绣眉。王孙虎穴自然看出不对，倾身贴近，看她读的是哪一页？
原来相面书在讲泪痣。
王孙虎穴心念一动。
对月三番五次挑衅，令其不悦，他虽然不记仇，不会去刻意为难。但恰逢机会，也可以回应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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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余悠悠高声打断，并紧捂住书页。王孙虎穴却一把夺过：“——泛舟之时，月影朦胧，瞧见你左眼角下方有颗泪痣，正好来瞧瞧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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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月在下面听他念完，轻笑道：“我不信命，只信情义。”
说时柳目微弯，拔剑化弓，五指骨节凸起，弦张至最崩，又把弓前推两寸，对着天顶连射六箭，将床榻、妆台、矮柜、博古架以及两件法器逐一射灭，再补三箭，接住妆妆奁、药瓶和书册，轻轻放下。
九箭连发，余悠悠忍不住拿师姐同陆青崖比较。同是射箭，一个沉稳冷峻，一个戏谑潇洒，一时说不上谁更卓绝。
石门打开，此关已解。
??第三十章
三人走出密室, 空气稍稍好了些，王孙虎穴却焦灼低语：“可她还是没说去哪了啊，会不会回来？或者……我去寻她？”他的眼神有些迷茫：“我经常做梦梦到她, 一定是她也在梦我。”
余悠悠：那可不一定。
李慧应该回原世界了, 不会再来, 也大概率不想再见到王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