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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你，鸳鸯相对浴红衣。
刹那，空中，对月听见身旁的女妖突然“嗯啊”了一声。
对月警觉转头，却见余悠悠纤纤玉手，拨开自己的半边衣领，捋至锁骨以下，露出香肩，然后发髻散开，向后一甩，斜栽着没入水中。
她身边那么一小圈水突然变灰黑了，浮起厚厚的油脂，空气中弥漫着胭脂和香粉的味道。
周遭响起轻快的丝竹声。
对月逐渐收敛起笑意。
余悠悠却还保持着一种一成不变的妩媚笑容，没有被牵的右手一直僵硬地重复着掬水，捻兰花指洒向空中，咯咯笑两声，掬水，捻兰花指洒向空中……
见对月看过来，余悠悠露出求救的眼神，却又不受控地不停轮换着眨单只眼睛，扭捏身躯，并出口道：“嗯——不准你到这来啦，我们一人一个水盆，谁也不许抢谁的！”
对月扶额，出手在余悠悠身上以及眉心点了三下，用力极重，她的皮肤都发红陷下去。
“师妹学艺不精啊！”
余悠悠肢体恢复正常，脸却得像猴子【创建和谐家园】，但肢体恢复正常。
“只是——莫要因此耽误了摘人间不老。”
“不会不会！”余悠悠当即表态，老老实实和对月手牵手入水，再不敢试幺蛾子。这回畅通无阻，游不多时，便见一座如山巍峨的宫殿，仰头望不到顶，不知多高。宫殿大门下层层的台阶呈现流动的幽蓝色，仿佛由水波筑造，但水波又怎会水平方正？
余悠悠好奇台阶，对月却想着，这回真进来了。
他果断甩开余悠悠的手。
??第二十五章
余悠悠没意识到被甩, 她正试探着踏上台阶，赤足冰凉，微遇阻力, 真跟踩在水里一样。行至最高一级台阶, 对月伸手一推, 大门缓缓打开，踏进刹那即陷入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余悠悠正准备摸瞎, 对月却唰地打开折扇，扇面不再是纸, 而是一团火，火焰两端接着两根竹扇柄, 但不烧着, 只将前路照亮。
对月和余悠悠缓慢前行，一路上, 总冷不丁传来怪响——指甲划过石壁，八音盒轻轻转动，女声诵梵音，还有一双木屐永远在上楼梯。
起码会回响三遍, 殿内似乎极为广阔。
余悠悠瘆得慌，再加上一直往前摸索, 望不到头，按捺不住道：“我这一趟不会死吧？”
本来想说“我们”，但怕师姐不开心，所以只提我。
对月向来把自己和他人的生死都置之度外, 闯情天恨海压根没考虑这茬。
眼下余悠悠问了, 路漫长, 可以给她想一想：没摘到人间不老前，需一男一女，所以不会让她死。人间不老到手，原路返回那一程，他不会主动害她，但倘若遇上意外，也不想救她。
对月其实是隐隐希望余悠悠死的。
因为死了在陆青崖心里就只剩下怀念，活着却能惹出许多祸端。
但……对月转念一想，她要真是跟自己在一起时死的，陆青崖不得恨死他这个大哥？
出情天恨海之前，幽姬都不能死。
对月已经下定决心护她周全，出口却答：“有这个可能。”
余悠悠双肩一颤。
不是吧？可能会死？她任务还没完成呢！
沉吟片刻，余悠悠问起前人：“以前有闯情天恨海成功的吗？”
可有攻略存世？
“成功的没有，败着回来的倒有三位。”沿路左转，对月转腕令折扇左偏，侃侃而谈，“第一位是魔界的右【创建和谐家园】，自言闯过了五关。第二位蓬莱大【创建和谐家园】，闯过两关，三关难过。还有一位是鬼界的一个小王，碰了灰回来，也不说闯过几关。他们鬼界一向神神秘秘，我看呐，只怕第一关就吃瘪没过。”
“那他们有说关里都有什么吗？”
“能回来就不错了，他们不敢言。”
余悠悠浅浅咬了下唇，须臾，再问：“就……只有三个人闯过吗？”
他们三个都不是人，对月心里又忍不住指正，面上却展颜欢笑，告知真相：“何止，千千万万。”
良久沉默。道路漫长且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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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点怕，但来都来了。”余悠悠清了下嗓子，“我刚在想，既然情天恨海是闯关模式，那就可能有两种设定，一种，设计者按从易到难顺序，逐关增加难度，只要你努力找出解法，或者，再加上一点运气，总能通关。还有一种，先过了简单的第一关，第二关是无解的，设计者根本就不打算让你过去，不管你多努力，也不可能。”
余悠悠忽觉左颊发烫，侧头发现是对月将火扇面挪近，几乎贴着她。
“师姐，扇子太近太烤人了。”余悠悠拍拍脸颊，令自己冷静下来，“目前已知至少有两人打通第二关，那大概率，情天恨海的设计者还是给予闯关者通关机会的，我们闯到后面多试几次，细心找，一定会有解决方案。”余悠悠顿了顿，“我们都不会死的。”
对月目不转睛盯着火苗后的余悠悠，她如火苗一般跳脱。
“师姐，你有在听吗？”
对月回过神来，悠悠笑了一声：“我觉得师妹的分析毫无道理，若是我主情天恨海，难易全凭心情，管它第几关，心情畅快就难，心里不痛快就容易，谁有耐心逐级递增？”
余悠悠垂眸，果然是异于常人，分分钟可能疯魔的师姐啊！
忽又听对月笑道：“说来，师妹像是闯过不少关？”
那是自然，不过都是余悠悠在书外世界，电子屏里的事情了。
但系统说这里也算游戏嘛！
余悠悠看着对月回答：“是的。”
对月一笑：“既然师妹经验丰富，待会遇着什么，就由师妹打头阵吧。”
“不不不！”余悠悠连忙拒绝，这大可不必，忽地脚下踢到什么，往前一跌。
“师妹小心。”对月合扇，用扇子挑住余悠悠，周遭却也因此陷入黑暗。
“底下什么呀？”据余悠悠看书看剧的经验，这时踢到的一般都是骷髅头，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弯腰捡起，却发现是一个铁球。
“这是断了的流星锤，应该是鬼界的东西。”对月告诉她，重新打开火扇，照亮附近一圈——遍地战损的兵器，当然，也有一些骷髅头和白骨。
不能用“一些”来形容吧，毕竟垒成堆了。
对月躬身，逐一相看兵器，但并不拾起：“妖界的金蛇杵、方丈派的断剑、呵呵，竟然还有神界的灵珠和画戟……”对月看得越多，讥笑得越大声，弯腰时散发垂下，遮住半面：“怎么没有瀛洲的东西呢？”
余悠悠怔怔望着乐不可支的师姐。
忽从远处传来一串沉重的呼吸声和鼓点般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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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幽暗的大殿忽被荧光照亮，余悠悠和对月的脸都被反射得幽绿。他俩终于看清了整座殿，密匝匝如阅兵的方阵般排列，全是跪着的人。
是人吗？余悠悠看他们通体全白，猜测是不是木偶，走近再看，不，全是低头的、完整一具的骷髅。
被谁特意摆成俯首跪拜？又是谁，摆好近万具骷髅，仅剩数堆未摆？
余悠悠脑中回响起声音，“本帅真的太寂寞了。”
“你们不来，本帅的白骨都快不够了。”
余悠悠环视四周，决定朝白骨面拜的方向走去，对月笑了下，跟上。
走了约莫一里路，阅了一里路的兵，余悠悠终于见到本关BOSS，亦是绿光的来源——参天的巨人，正端坐着壁凿的宝座上，他的脚指甲盖都比余悠悠高一个头。余悠悠踮起脚，甚至大着胆子飞升三丈，才看清他的全貌。
他通体发绿，下身只着短打，上身赤膊，露出凸起的道道腹肌，但这腹肌却是溃烂的，流着绿脓，又像被白蚁噬到一半的腐尸，面目似人却又类猿，吊梢眼深深凹陷下去。
他抬起手，像拍苍蝇一样要拍死余悠悠，余悠悠翻身躲过，掌风却仍追下，在她落地那一秒，径直从头顶盖下，还是对月出手，用扇子帮她挡住。
掌仍拍下，对月揽着余悠悠腰躲过，折扇粉碎。
对月对着余悠悠轻松笑了笑，示意扇子碎了不要紧，接着松开余悠悠。
BOSS没看到，轻蔑地放声大笑：“没想到竟是两个丫头！”
“一掌都接不住，还敢来闯情天恨海？”
“你们可知本帅是谁？历任上界神宫执灯上将西门无敌，外号青面元帅，纵横叱咤，六界未逢敌手。”
西、门、无、敌？
余悠悠心道这名字霸气中又带着一点点浪荡，不禁仰头再次打量。对月却是阴恻恻站在余悠悠右边，听到是神界贬下凡的，霎时眯眼，嘴角笑意更冷。
西门无敌并没有留心对月表情变化，只在意左边的小丫头，怎么听完极具威慑的自报家门后，还敢扬起下巴翻眼皮？
难道不服？
西门无敌俯身，直面余悠悠，硕大的眼睛几乎要把她吞下。小丫头似乎想张嘴，西门无敌低沉环绕声道：“临死之前，允你们各问一个问题。”
“叫你们死得明白些。”
“你先来。”
西门无敌缓慢伸出左手食指，指向余悠悠。
余悠悠鼓了鼓腮，问出心中疑惑：“既然六界未逢敌手，为何你守第一关？”
仿若时间停滞，西门无敌一动不动，良久，仅食指转动，指向对月：“你来。”
对月眉也弯弯，眼也弯弯，语气可亲：“你是怎么做到中气十足口里却始终含着一口痰的？”
“啊吼——”西门无敌双手握拳捶在地上，余悠悠和对月被震得双双飞起，他又只找余悠悠：“无知妄作，可知你招惹的是谁？”
“您刚才自我介绍过了，西门无敌。”余悠悠边飞边答，很快与对月重聚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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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悠悠：不、不，且不提真如神谛的陆青崖，不评价天帝，只说和您一模一样的，我也见过。
西门无敌读出余悠悠的神色：“小丫头，难不成曾经远瞻过本帅？”
“不是您，是跟您长得特别像的。”
“谁——？”
西门无敌身形庞大，面贴面时还是存着一份气场压迫的，余悠悠回答时双唇微颤：“西方世界，罗伯特·布鲁斯·班纳。”
她也学西门无敌说一句话停顿半晌，再说下一句：“人送外号绿巨人浩克。”
??第二十六章
西门无敌听不懂她说什么, 只觉捉弄，双拳握紧，奋力再向下一捶。
对月和余悠悠这回都成功躲开, 对月还要问他：“你就只有这一招么？”
“哼, 就算本帅只有这一招, 也足够让你们死！”
“狂妄丫头，你的武器都化成灰了，还敢嘴硬？”
对月闻言笑意忽甚, 眸耀星辰，右掌翻转, 地上的灰烬如听召唤般汇聚掌心，顷刻间汇成一柄长剑。他拔剑出鞘, 诸多星光亦从鞘中溅出, 遍洒殿内，却没有一颗沾在身上。周遭明, 独对月暗，使他本就不佳的气色变得更差。寒刃照面，冷峻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