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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渡望着眼前的青年,突然笑了一声。
这一笑过分漫不经心,以至于根本不像是对人的笑,反而像是在对什么宠物的轻笑。
“段此珩,你很有意思呢。”他说。
少年向前一步,贴近了段此珩,轻声说:“付行司的死和你有一定的关系吧。”
注意到段此珩猛然搅动的手指,班渡笑得分外愉快,毫不掩饰的恶意倾巢而出。
“真有意思,你不会以为付行司死了卿姐姐就能看见你吧?你错啦~”
少年的尾音上扬,活泼又可爱,吐出的话语却像是毒蛇的毒牙,刺破段此珩的心脏。
“就算付行司死了,你也没有没办法被卿姐姐看见。因为你啊,是一个只能缩在角落里苟且偷生的懦夫哦~”
直白而汹涌的恶意将段此珩的本质掀开来,便是一滩永远只能在沼泽里翻涌的烂泥。
段此珩苍白着面色,低头沉默不语。
“你们在说什么啊?”相燕很不是时候地插嘴进来说话。
班渡收起了包含恶意的笑容,冷淡说:“不需要很你说。”
相燕只好委屈闭嘴。
但是转念一想,等会就要见到于卿,心情立刻阴转晴,欢呼雀跃迫不及待往楼下跑找于卿。
当然,如果不是侍从扶着,他很可能翻个跟头直接从楼梯上摔下去。
段此珩见相燕离开,他扯开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班渡阁下,我也先离开了。”
来到这里的目的,不过是想要尝试接触班渡,看看是否有可以争取利益的可能。现在看来,班渡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
不,不仅仅是班渡,应该说所有人都不会将段此珩放在眼里,包括那已经去世的所谓好友付行司。
他在所有人的眼中就是一个不讨喜的宠物,还是一直没有自知之明渴望得到不属于他关爱的宠物。
另一边,卫鹤安找到了在纪知房间的于卿。
他见于卿坐在纪知的旁边,就上前说:“需要我去给你准备一些饼干吗?现在距离正午还有一段时间。”
于卿抬头望着青年,沉默。
卫鹤安弯着眼眸,没有丝毫在意床上的纪知。
眼见于卿前胸的衣襟皱了,他自然而然伸出手为她整理。
于卿是坐着的,并不会影响他整理衣服,他却要单膝跪下来,以一种仰视的角度为于卿打理衣物,视线也落在于卿的衣襟上,没有任何的逾越。
整理好于卿的衣服后,他并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仰望于卿,唇角的弧度维持在一个绝对温顺的角度上,“于卿有什么不满意的事情吗?”
“殷栗已经处理好了,如果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可以告诉我。我会为你准备好一切你想要的东西。”
于卿垂眸,抬手,触碰了青年的面颊。
青年的面颊就和他的笑容一样,温和顺从,只是轻轻地触碰,就凹下去了。
他依旧是笑着的,没有因为于卿突然的触碰感到任何意外或者其余的情绪。
仿佛于卿对他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
身躯,思想,灵魂,所有拥有的一切都为她献上,顺从接受她对他始于的一切,无论是嘉奖还是惩罚,都如同信仰般全心全意地接受。
“我想离开这里。”于卿说。
她不打算瞒着卫鹤安,也不打算隐瞒其余人。她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畸形又荒诞的世界。
卫鹤安起初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在思索后,才意识到于卿的“离开这里”指的是什么。
那一张恭顺温和的笑容第一次在于卿的面前发生崩裂,像是亲眼见证神明抛下自己离去般。
卫鹤安的笑容维持在一个即将崩坏的边缘,又因为过分的原则而始终维持,显得他怪异极了。
“……于卿想怎么离开呢?”他轻声问道。
不知不觉间,青年另一条撑起的腿也磕在地面上了。
他弯下腰,双手放在于卿的膝盖上,让原本就仰视的角度显得更加卑微。
于卿沉思片刻,说:“可能,是通过死亡。”
青年的笑容彻底崩坏,支离破碎的苍白将他的整张脸填满,“于卿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于卿摇头,“不清楚,但是我预感很快就要离开了。可能是明天,后天,一星期后,也可能是一个月后。”
“这样啊……”
青年的所有的理智几乎被击碎,成为了满地的碎片,无论如何都无法拾起来,再如何努力也不过让双手变得血肉模糊。
于卿看见了青年头顶上的标签再不断变换,游戏bug般不断闪现出无法辨别的符号。
【属性*&6】
【卫鹤安*&……&……%……&】
【属性*&%&……%】
【卫鹤安,属性:奴仆】
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这样漫长,那混乱的标签终于恢复原样,又投透出了一丝诡异。
青年低下了头,不让于卿看见自己的表情。
他终于伸出手,捧起了于卿的手,将掌心朝向他。
指尖摩挲着肌肤,感受那温凉肌肤下温热的血液,感受柔软的触觉背后是即将离开的神明最后的施舍。
渐渐地,他靠近掌心,将一个虔诚的吻落在掌心处。
于卿一愣,但到底没有阻止她。
她不清楚青年那温顺笑容背后近乎虔诚的情感是为什么而来,也无法接受。既然如此,就在离开前给予最后的温柔,不至于让这一份情感变成冷冰冰的遗憾。
感受到她所给予的最后施舍,青年终于失去了可以作为支撑的幻想,不得不去接受这个既定的事实。
她要离开了,要离他而去,重新回到她自己的地方。而他,只能被毫不留情抛下。
可是,哪怕是要离开,她也赠予了他最后的奖励。
看啊,多幸福啊,幸福到接近死亡……
“于卿,我好幸福啊……”他告诉了于卿自己的所思所想。
卫鹤安从她的掌心处抬起头来,那是痛苦到堪称幸福的面容。
“请放心,我会为你准备好你想要的一切。”他扬起了一个虚幻的笑容。而这个笑容,一如既往温柔恭顺。
属性为奴仆的青年用信仰般虔诚谦卑的眼神凝视着自己的神明,“于卿想要离开,那就离开吧。不用担心会发生什么阻碍你的事情,我都会为你处理好的。”
顺从接受她的一切,无论她想要做什么,献上自己的所有就足够了。
已经很幸福了,只要为她准备好想要的一切,就已经很幸福了……
于卿意识到卫鹤安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轻唤一声,“卫鹤安?”
卫鹤安歪头,“嗯?”
他又变回了从前的模样。
于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谢谢你的理解。”
或许卫鹤安早在她失忆时候看他的第一眼就意识到她的不对劲了,只是没有说出来,而是默默的接受罢了。
“对了,于卿要不要回房间等一下?”卫鹤安说,“殷栗的事情还有很多要处理的后续,班渡也快要过来了。我要过去把后续的事情安排好。”
于卿只好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吧。”
青年终于松开了她的手,从地上踉踉跄跄站起来,中途还差点重新摔倒。要不是于卿及时扶住,可能会脑袋着地。
于卿嘱咐卫鹤安替她照顾好纪知就离开了,只有卫鹤安还在房间内。
他站在床边,笑容完全消失,淡漠而冰冷。
视线居高临下施舍给了始终闭着眼睛的纪知,他冷冷说:“你该醒了,纪知。”
床上的青年缓缓睁开双眸,泪珠立刻从眼角滑落,融进了发丝里。
“为什么要离开呢?”他自言自语问道,又像是想要透过层层的钢筋水泥呼唤离开的于卿。
卫鹤安垂眸,“于卿想要离开,当然要为她准备好一切。”
纪知瞪大双眸,不敢置信望着卫鹤安,“你愿意让于卿离开吗?”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离开?”
“好痛苦啊,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就感觉到痛苦了,何况是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纪知猛然拽住了卫鹤安的衣袖,近乎破碎的神情望着卫鹤安,“她不能走,绝对不能走!”
“卫鹤安,我们要想办法让她留下来,绝对不能让她走!”
卫鹤安缓慢抽出自己的袖子。
“你想如何?”他问。
纪知大口穿着粗气,像是濒死的菟丝花,正在疯狂汲取让自己存活下去的养分。
他匍匐在床上,泪水不断打湿被褥,形成了一个个水色的点,又将一整片被褥侵染,叫所有的点融化成一大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他啜泣着说,任由泪水打湿面庞。
“要让她留下来,一定要……”
他忽然叫唤了一下,“是了,于卿总是容易心软的。”
“如果是有孩子呢?有一个可以让于卿暂时不想离开的孩子呢?或者什么别的都好,只要于卿放不下这个东西,总是可以留下来的。”纪知欣喜万分说着,面部呈现出了病态的红色。
说着说着,纪知的欣喜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癫狂。
“不对,不对!没有用!根本没有用!”
“什么也留不住她,什么也没办法阻止她离开!”
“谁都阻止不了,而你却要帮助她!”
过分苍白的青年摇摇欲坠,又歇斯底里,像是要将自己所有的生命力都挥洒出去。
突然,他注意到了窗外的阳光。
金色的阳光正好洒在床上,倒映着的阴影是沙沙作响的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