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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顾霄没计较她这不礼貌的行为, 只当她不愿意提及这个话题。
不过，江顾霄略微差异居然能从夏思邈口中听到江炙高考的事, 他点头：“我知道。”
夏思邈：“不知道今天的题目难不难, 但是江炙的字很漂亮, 在语文考试中很有优势……”
江顾霄笑了, 长久以来压抑的心情荡然而存, 只剩下愉悦：“你觉不觉得我们像一对担心孩子考试发挥的父母？”
“……”夏思邈惊悚地把手机拿远了点，心里奔腾过一万句骂人的话，当即她黑着脸不爽地，“哪门子父母？你是他爸，我可不是他妈，你搞清楚了，别整天瞎说八道。”
“还担心孩子呢，江炙18，我24，我6岁的时候就生小孩了？”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良久，久到夏思邈都准备挂断电话，江顾霄才认真低沉地：“对不起。”
夏思邈：“……”
江顾霄：“我后悔了，邈邈。”
夏思邈：“……”
江顾霄的语调很轻：“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
“江顾霄。”夏思邈语调怪异地喊了一声，面色奇怪，“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江顾霄说，“尤其还是这种事情上。”
“如果我拒绝呢？”
“没关系，那我会追你。”
夏思邈：“额……”
换作以前，她一定会大发雷霆，觉得这人在说什么疯话？说分开就分开，说复合就复合，是不是觉得世界都围着他转啊？！
但是此刻，夏思邈心里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除了无语就是无语。
夏思邈直言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有喜欢的人了？”
那边顿了顿，随即江顾霄从容地：“没关系，不管你喜欢谁，我都能赢过他。”
“可是他比你年轻，比你好看，情史还比你干净，你拿什么和他比啊？”夏思邈不禁发问。
“虽然不知道你说的这人是谁，但是我敢肯定，我比他有钱，我比他有耐心，我比他更懂你。”
夏思邈翻白眼：“……你是挺有耐心的，忍耐了3年后，终于追悔莫及良心发现了？你说你懂我，不，你从来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不需要含蓄，不需要内敛，我追求的是热情如梵高向日葵般张扬的、具有生命力的感情，而在你身上，不会有。”
那种只要和他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创造奇迹的时刻，在你的身上，不会有。
“……听上去你被一个毛头小子迷惑了。”
夏思邈冷笑：“那总比又中了老男人的圈套好。”
“……”
两人在电话里争执不下。
刚去道观里上完香的闻华珺，一进门就听见夏思邈毫不客气的讲话声，问道：“邈邈，家里有客人？”
闻老太太一手拿着把还没用完的登科状元礼佛香，另一手拿着心想事成的莲花烛和大号红烛。她身上熏烟飘飘的，一看就是大清早就去给文殊菩萨上香了，保佑江炙能考个好成绩。
夏思邈看她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胳膊里甚至还夹了本经书，震惊住了，老半天才说：“……和江顾霄打电话。”
本以为闻华珺会大喜过望，却没想到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脸上的皱纹甚至全挤在一起了，口气不善：“他找你做什么？”
夏思邈电话没挂，她知道江顾霄在那边听着。
“他说他在纠结现在要不要回国。”
闻华珺脸色一变，大声地：“喊他别回来。他不知道阿炙今天高考吗？他不知道自己那张脸多惹人嫌吗？为了他儿子好，为了我孙子好，赶紧，赶紧让他在那什么劳什子国外待着，别回来气人。”
一字不落全听见的江顾霄：“……”
老太太真精神。
夏思邈笑了，拿着手机走到外面。
她这早饭是做不成了，还是到早餐店去吃吧。
“听明白了吗？”夏思邈问。
“高考生福利放送，高考生福利放松。针对高考学生，本店推出了凡持有学生证进店消费一律5折，还送……”
大街小巷回荡着各种店铺喜悦的播报。
江顾霄：“你刚说什么，怎么那么吵？”
夏思邈接过路边小姐姐往自己手里塞的【创建和谐家园】。
第一页是偌大的烫金的“金榜题名”四个大字。
翻过来是高考失利后暑假补习班的宣传广告。
夏思邈：“……”
扫码还能获得高考状元的电子笔记。
“怎么了吗？”听另外一头吵吵闹闹，夏思邈半天没有动静，江顾霄问。
夏思邈感慨：“明明高考的只有高三生，但却像‘全民高考’。”
人人都有参与感，人人都洋溢在高考的热烈氛围中。
江顾霄笑：“那是自然。”
高考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
每年这个时候，各大网络媒体、社交平台，都会被高考咨询霸屏，哪里都能看见“高考必胜！”“高考，加油！”的字眼，
对许多人来说，高考都是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相对公平的一次机会。
在高考的考场上，不管你是寒窗苦读的做题人，还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小少爷，都可以通过这场考试来改变命运。
江顾霄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声音温柔地：“还记得吗？你高考前的最后一次家长会，是我替你参加的。”
夏思邈比江顾霄小12岁。当年她18，他30，每次见面就喊他一声“江叔”。
回忆起来，夏思邈那时候挺喜欢江顾霄的，因为人帅。
他一身的儒雅绅士总裁范儿，把小姑娘们都拿捏的死死的，和他一起出门，特别有排面。
但是最主要的是，就是这样一个让人大气都不敢出的钻石男，会降尊纡贵地参加她的家长会。
在一群吵吵闹闹、满脸愁容的家长中，他显得风度翩翩又礼貌得体。
可惜的是，那天家长会，夏思邈睡过了。
高中的时候，夏思邈为了不看见继母那张臭脸，选择了住宿。
当天所有学生都到了教室，就差一个夏思邈。
班主任看在江总的面子上，没有揭穿调皮的夏同学，还特别幽默地说了一句：“看来有位同学‘失踪’了。”
江顾霄信以为真，真让老师带他去找。
最后在早已空无一人的女生宿舍，发现了夏思邈。
她还在呼呼大睡。
没有丝毫醒过来的迹象。
……那天堪称是夏思邈高中时代最黑暗的一天。
一觉醒来看见个陌生男人床边椅子上也就算了。
这陌生男人还是她叔……
江顾霄看她醒了，合上iPad，笑：“我来代你父母参加家长会。”
他双手插兜，翘着一条腿背靠在椅子上，一丝不苟的西装有了褶皱。
夏思邈从他工制作的意大利皮鞋，看到他烟灰色浅条纹西装裤……视线最后定格在他从容的脸上。
啊，杀了我算了！
这是她心里唯一的想法。
“后来你怕我指责你，还装生病。你坚持自己生病发烧了，一定要我带你去医院里挂号……”江顾霄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把夏思邈从遥远的青春回忆中带回现在。
是的，没错。夏思邈心想，她那会儿最担心的，就是江顾霄会怎么批评她。
她从小到大没有得到过来自亲人的认可。只要她调皮捣蛋，就是不停被打骂。
到后来，夏思邈也习惯了，你骂就骂，我也不会掉块肉，你要打我，我就逃跑。总有一天，她会到达无人企及的地方。
“其实我没想过要怪你。”高中的夏思邈，在他眼里就像一只受惊的幼兽。
小姑娘虽然害怕，但是眼里满是倔强，颇有点死不悔改、绝不认错的架势。
江顾霄清楚地知道夏思邈当时的家庭情况和生活处境，他继续道：“那时候开始，我就想保护你……”
夏思邈打断他：“……我不记得了。”
“没关系。”江顾霄顿了顿。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对方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惆怅。
江顾霄说：“过去的都过去了，未来我们还有更多时间创造新的回忆。”
夏思邈刚想说“你在做什么梦”，就听江顾霄转移了话题：“阿炙今天第一门是考的语文吧？”
“……对。”
被这么一搅和，夏思邈也没心情吃东西了，抬脚就往家的方向走。
“现在应该开始写作文了。”夏思邈说。
她那会儿就是留了一个小时的写作文时间。
那一年，她的高考作文是什么题目来着？
好像是……
车？
没错，就是车！
车来车往，传递真情，承载变迁，折射变化，道出哲理。[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