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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敢说“缺乏母爱”“母子拥抱”，夏思邈就一脚把他踹下床。
她可一点都不想当他妈。
江炙“咳”了声：“战友间的拥抱。”
“……”
战友。
夏思邈疑惑了：“……那我们的敌人是谁？”
江炙：“帝|国|主|义。”
夏思邈：“……”
江炙看着她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变化，笑：“是不是该抱一下？”
……该！太应该了！
……抱！往死里抱！
加上夏思邈下午受了惊吓，确实需要人安慰。
良久，她松口。
“……可以。”
第 33 章
第三十三章
江炙把夏思邈紧紧搂进怀里。
四围安静。江炙比她高了一个头还多, 夏思邈的脸贴着他的胸膛，纤细的腿紧挨着他微凉的长裤。清冽的橘香包裹住她，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热意。
对方环住她的腰。透过薄薄的裙子，能够触感分明地摸到她的腰椎, 然后慢慢向上, 轻柔地按压着, 撩拨起阵阵电流。
夏思邈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她努力地平静内心，竭力去忽视被石各到的感觉。
而江炙被夏思邈压在身下的那只手，则规律缓慢地抚摸着夏思邈的背。
夏思邈感受到身侧人胸腔微微震颤。
江炙问：“会难受吗？”
……还挺舒服的。但是夏思邈不会这么说, 她正搜肠刮肚地找一种委婉的说辞。
江炙继续：“被亲人伤到，真的能无动于衷吗？”
“……”
到嘴边的话紧急刹车。
有那么瞬间，夏思邈觉得自己教育真是失败, 教你思想品德, 不是用在这时候的啊！
夏思邈闷闷地回他：“还好吧。”
说完, 她就觉得既然江炙会这么问, 没准是他有过困扰呢。
“你呢？”
“嗯？”
“你想过去找你的母亲吗？”
江炙的手顿住了，漫长的等待中, 他说了实话：“有。”
“为什么？”夏思邈抬头看他。
他背对着光，面上一片阴影，看不出喜怒。
“没有特别的原因, 好奇而已。”
如果有谁跟他说，小时候反复听到的故事里的“狼外婆”, 从传闻中走到了现实世界, 他也会好奇想去看看。
“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夏思邈突然说。
江炙痞痞一笑：“羡慕我无父无母？”
谁会羡慕这个？
夏思邈点点头。
“为什么？”
“我羡慕你父母对你够无情, 所以你能够挣脱家庭的束缚。不像我, 永远狠不下心, 永远走不出亲情的牢笼。”夏思邈低声说，“我家里对我永远是给个巴掌再给个枣，明知是温水煮青蛙，但我却跳不出去。”
决裂。
多么酷的一个词。
但是她却做不到。
哪怕现在已经和家里闹得天翻地覆，但是夏思邈总觉得有一张无形的蜘蛛网，将她黏在了上面，甩不掉，如影随形。
这次的事情也是。
夏思邈兀自感伤了一会儿，才发现江炙沉默着。
“你怎么不说话？”
江炙黑沉的眼睛里，浮动着意味不明的情绪：“在想替你打破禁锢的方法。”
“那想出来没有？”
“首先，我得有一个整垮你家族的牛逼公司。”
夏思邈乐了：“其次呢？”
“其次啊……”江炙懒散地垂着眉眼，收紧手臂，他轻笑一声，自己的语气里都带着不确定，“给你个家……吗？”
夏思邈愣了片刻。
然后她立刻笑道：“计划很周全，现在只剩一个问题：你的牛逼公司呢？”
江炙喉结滚动。
其实他想说这根本不是问题。
夏思邈抢在他之前说：“别想这些有的没有，你的当务之急是高考，先考个好大学再说吧。”
漆黑的房间里，江炙定定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哑声问：“你希望我考什么大学？”
“……你想考哪里就考哪里。我希望你是选择的那个，而不是被选择的。”
希望你能考出辉煌成绩。
不管是清华北大，还是航空警校，任你挑选。
江炙把下巴垫在夏思邈的头顶：“汪叔前几天和我联系过，我爸打算高考完之后把我送去澳门。”
“澳门？”
……确实是有钱的纨绔子弟扎堆的地方。
“嗯，读一两年然后出国，回来继承家业。他是这么打算。”
不管江炙考的好，还是坏，江顾霄都帮他铺好路了。
考得好，上名牌大学，回来继承家业。
考得差，花钱去国外，回来继承家业。
殊途同归。
夏思邈：“……那你怎么想？”
这话一问出口，她就后悔了。江炙的想法重要吗？他是江顾霄唯一的骨肉，不可能放过他的。
“不想去。”
江炙无所谓地，他睫毛低垂，声线是一贯的懒散。
“你高考的时候在想什么？”
“我？”夏思邈感受着对方温热的体温，思绪飘往几年前，“忘了。虽然忘了，但我猜无非就是两点，选择‘月亮’，还是选择‘六便士’。”
“月亮”悬挂在高空，代表着遥不可及的梦想；而“六便士”低头可触，象征着维持生计的面包。
一场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的较量。
江炙笑：“你选择了‘六便士’。”
“是的。”夏思邈坦然承认，她选择了一所毕业后容易就业的985大学，“《月亮和六便士》这本书的主人公是以画家保罗·高更为原型的。在那个时代的高更，活在上流社会，有体面的生活，有美满的家庭，但是他为了画画，抛下这一切，心甘情愿地去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
“我钦佩他有不顾一切追逐梦想的勇气，可惜，我不仅没有这样的勇气，也没有他那样坚定的梦想。”
夏思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没有可以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和兴趣。
她向往自由，却不知道自由究竟是什么。
高更远赴塔西提是自由，凯鲁亚克横越美国是自由。
或许真正的自由永远在路上，而不是拘泥在一方四角中。
江炙笑笑，把她拥得更紧了些：“那我认真考虑考虑。”
“嗯。是得好好考虑，大家都说高考是人生第二次投胎，你得慎重……”
被窝里好温暖，四周都是安心的味道。
夏思邈小声碎碎念着，越说到后来声音越小。
江炙抱着她，不知过了多久，他小心地托起夏思邈的脑袋，轻轻安放在枕头上。
他去浴室洗了个澡。
夏思邈正在熟睡。梦里她走在风景宜人的路上，突然感觉一阵海风拂面，带着水珠，清爽湿润。
然后不知怎么的，天气就变热了。南方的气候就是这样，气候温度变化大。
她感觉好热，可能是因为走路的关系，月退间像在被火烤。
过了一会儿，气温又降下来，她凉快了……然后又是裹着热浪的炎热天气……
这一晚上，不止夏思邈在睡梦中颇受煎熬，江炙也是。
他睡一会儿就起身去浴室，然后继续回床上睡，过段时间，再去浴室……太折磨人。
第二天，夏思邈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房间只剩下她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