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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主要的是?”语调上扬。
夏思邈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缓声地:“他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我了。”
那段日子是夏思邈24年的人生中,最难熬的时候。
现在回忆起来,她都很恍惚。
仿佛又听见了咿咿呀呀的唢呐声,看见了用纸做的房子在焚烧中火星四溅,看到熟悉的、陌生的面孔,依次上前默哀,还看见自己的小狗像忠诚的士兵一样守在棺材旁。
后来狗没了。
夏思邈没能再找到他。
她每天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没有动力去做任何事,就像坏掉的人偶一样,浑身都提不起一丝劲。
就是在那时候,夏思邈察觉到自己可能是有一点好感江顾霄的。
然后,江顾霄也不见了。
什么都没来得及发芽,立即被掐死在了土壤中。
如果他们两个人的故事是一本小说,那么关键词就是——
“仅差一步就抵达幸福的结局”
平平淡淡的结束了。
夏思邈贪恋的,是那段时光?还是身处时光中快乐的自己?
她分不清。
可她清晰知道的是,她已经和过去彻底say goodbye。
江顾霄现在这个行为,简直莫名其妙。
夏思邈顶着张上坟脸:“……我不理解。”
江炙勾着唇角,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然后伸出手,抚上她的眉梢,将她蹙紧的眉头舒展开。
“要我怎么做?”
夏思邈当机立断:“给他发语音过去。”
“就回两个字!”
……
法国时间,下午三点四十二零一分。
江顾霄坐在一家中式茶餐厅,正翻阅着当地的报纸。
他面前摆放着一壶沏好的松香茶,几个白玉莲形状的糕点,和一份芝麻茶酥。
在商场上,江顾霄的手腕和眼界都十分超前,可在生活作风上,他的行为习惯又十分古董,有着老派的浪漫。
没一会儿,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走到江顾霄身边,俯身恭敬地汇报着。
“江总,她又来了。”
江顾霄没什么反应,淡定地又翻过一页报纸:“嗯。”
没有得到任何指示,走也不敢,站也害怕,年轻人尴尬地站在原地。
一旁的汪特助见状,立刻给这新来的小伙子使了个眼色。
年轻人走到楼下,耳麦中就传来汪哥的声音。
汪大海:“把人赶走。”
“收到!”
“被赶走的”是个模样三十多岁,仍然风韵犹存的女人。她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性感的魅力,身上仿佛有说不完故事的神秘感。
即使不被待见,她也只是淡淡一笑,并不纠缠,爽快离开了。
江顾霄每天下午都在这里喝茶,她就每天都来。
今天一样是连江顾霄的人都没见着,就被下了逐客令。
年轻人看着那远去的窈窕背影,心中纳闷,直觉这个女人和江总的关系不一般。
可老板的私生活不是他这样的打工人能过问的,他立刻屏除杂念,坚守在原本岗位上。
这个女人,就是江顾霄的初恋,江炙的亲生母亲。
汪大海看着男人波澜无波的样子,欲言又止:“江总……”
江顾霄喝了口茶,语气平淡:“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找到那女人有一段时间了,但自从江顾霄见过她一面之后,内心像是空了一大块。
江顾霄甚至都没有和她好好聊过几句,那女人倒是很上心地追问少爷的情况,但是从始至终,江顾霄只和她寒暄了几句。
在找到她之前,江顾霄在心底存了十几年的话,无处宣泄。
他不止一次幻想过质问对方的场景。他不仅要好好问个明白,还要对方把欠他的几十年都补给他……
可是当梦中的人真正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江顾霄哑然片刻,瞬间的迷茫过后,他冲她点了点头,然后听见自己用礼貌客气的声音说:“好久不见。”
他微笑且平静:“你过得还好吗?”
“这么多年我一直惦记着你。”
“我现在终于放心了。”
……
王尔德说过,世上只有两种悲剧,一种是求而不得,一种是得偿所愿。
求而不得,得不到,所以永远在骚动,变成了心头的朱砂痣、天边的白月光。
然而一旦得偿所愿,所有的美好都成了梦幻泡影,变成了墙上的蚊子血,桌边的白米粒。
现在,江顾霄觉得挺没意思的。
他宁可回到没有找到人的时候,起码回忆不会黯然失色。
她变了。
当初她还只是个在班级里不起眼又被排挤的寒酸女生。
江顾霄这种天之骄子,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甚至还隐隐有点看不起她,觉得她又胆小又懦弱,难怪被人欺负。
直到某一天,江顾霄亲眼看见,她把同桌的名牌手表塞进了另一个女生的书包里……
只要他不说,这种栽赃的戏码,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头上。
就是那一天,江顾霄突然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女生,产生了一点兴趣。
暗地里越是观察她,越会发现她的胆小如鼠、畏畏缩缩都是装出来的,骨子里就是个阴暗、记仇的坏家伙。
有人欺负她,她就把别人的校服外套扔进学校小树林的化粪池里,背地里人家杯子里吐口水也不是没有过。
江顾霄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是个善类,但还是喜欢上她了。
江顾霄爱上了一个双亲离异、被父亲家暴、被老师看不起、被同学孤立的可怜虫。
一个人手表被偷的事情,在班级闹了一天,最后不了了之。
可她在宿舍老实本分,却因为室友嫌弃她校园卡里余额少、没法天天刷卡洗澡,觉得她脏,就向老师举报她在宿舍偷东西,最后被取消住宿资格。
回家被暴力,寝室不让住,女生无处可去。
她最大限度的报复,对人家而言,根本不痛不痒。
一开始江顾霄只是怜悯,后来感情变质后,他就发誓要好好保护她。
女生活得很现实很悲观,在江顾霄幻想他们两人的未来时,她也只轻轻一笑。
江顾霄怕她不信,就说:“你别笑啊,我就喜欢坏女孩。”
女生回答他:“我相信‘门当户对’,世界上肯定存在着和你家境相当的坏女孩,她才适合你。”
女生顿了顿:“不过你喜欢上我,我很高兴。”
因为她这话,江顾霄会郁闷上一整天。
几十年过去了。
那个活在阴暗角落里、明明渴望被人救赎却故作坚强的女生,做了她辈子最值的买卖,然后在另一个地方脱胎换骨、秽土重生。
江顾霄和她重逢,再见到她时,她身上已经没有一丝当年的影子。
现在。
她优雅,从容,大方。
谈吐得体,温柔依人。
把记忆深处那睚眦必报、骨子里嚣张跋扈的身影,击个粉碎。
多少年前,那个女孩子在他告白后,笑得幸福又落寞:“我可以和你在一起,但是你肯定会后悔。我是喜欢你的,但我更爱我自己。”
那会儿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江顾霄不记得了。
就在十几天前,他们重逢时,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好久不见,你现在后悔了吗?”
江顾霄不后悔他们相遇,也不后悔为她所做的。
但那一刻,他却在后悔——不该来这里,不该与她再见。
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
人的大脑是很奇妙的,它会自动给一些陈年往事加上滤镜。
江顾霄再想起以前那些事,只觉得如同镜中花、水中月,模糊美好的不真实。
或许那本就不真实,加了他太多的少年臆想进去,原本平淡的故事,也变得波澜壮阔起来。
幸好他为人果决。
既然做出不再见面的决定,就下定心思、真正放下了。
等海外的公司走上正轨,他就回国。
这么一看,其实海的那头的日子,才是真实的。
察觉出老板的惆怅情绪,汪大海摇了摇头,然后才笑着说了点好消息。
“江总,阿炙来信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