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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华珺爱热闹,一看来了这么多高中生,不仅专门把客厅腾出来,供大家学习写字,还特别热情好客地去后厨,给大家烙饼。
“伯母~”周琦芸熟络地黏上来,俏皮地问,“江炙怎么还不回来呀?”
一眼扫过去,其他人都无比安静,仿佛听不见她们说话似的。
而且那些人也压根不好奇,她们就只顾低头写自己的作业,房间中只有笔尖的刷刷声。
周琦芸颇为得意的,当然安静了!这些好学生,可都是她精挑细选过的。
不仅姿色平平,而且为人本分,更重要的是,家里穷。
她出钱让她们来,就是为了突出自己。在关键时刻,她们还能给江炙和自己制造单独空间,简直美翻了!
夏思邈表面笑:“快来了吧。”
内心祈祷:江炙你怎么还不来?换你来享受吧。
只要等目标一出现,她就功成身退,留下江炙一人在这边受苦受难。
计划通。
又等了一会儿。
“伯母~”
周琦芸大眼睛扑闪扑闪,为难地:“哎呀,这么晚了,江炙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我有点点担心……”
夏思邈克制着:“淡定……”
当“伯母”一声软绵绵的声音,再次出现的时候。
夏思邈直接站起了起来,打算走到外面去散散心。
她发现这次计划,有个很大的败笔。
那就是,她准备来恶心江炙的事情,必然是很恶心的,那肯定也会恶心到自己!
江炙还没中招,她快要阵亡了。
简单来说就是,夏思邈快装不下去了。
好巧不巧,兴许是上天听到了她恳切的呼唤。
手机清脆的【创建和谐家园】在房间响起。
夏思邈:“电话。稍等一下。”
然后她也不管是谁,反正先接了,迫不及待地逃到了外面。
真是太遭罪了。
这次的教训她记下了,以后再有这种损招,一定得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避免自己也陷进去。
“喂,夏同学,你在听吗?”
夏思邈看了眼屏幕,是路恺决。
没想到这人还会打电话给自己。
“怎么了吗?”
路恺决的语气听上去很严肃,全然没有平时调笑时的轻浮感:“你认识一个叫江炙的人吗?”
“认识。”
“你和他什么关系?”
夏思邈困惑:“你问这个干什么?”
路恺决是她n年前的同学,还记得他们两人重逢是在交警大队,夏思邈因为罚单而投诉上门……
等等,交警大队?!
眼前突然浮现出江炙骑着重机风驰电掣的模样。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不好的预感瞬间袭上心头。
路恺决没开玩笑,一本正经地:“我负责的路段发生了一起车祸事故,其中一个骑着摩托的,叫江炙。”
“他被撞了,现在在医院,一直喊着你的名字。”
“你要是他的监护人,就赶紧过来看看他吧。”
“年纪轻轻,要是就这样没了,怪可惜的。”
手机从掌心滑落,掉到地上。
夏思邈脑子里“嗡”地一声。
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医院的空气里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
上一次夏思邈到医院来时, 还是爷爷躺进重症监护室的时候。
当时他浑身插满管子,靠呼吸机活着。
一周后,他就去世了。
火化的时候,夏思邈没有进去。
她看着工作者推着爷爷的遗体进去, 然后抱着一盒骨灰出来。
人这一辈子, 死了之后, 就像从未存在过,所有关于他的记忆都在一点点地消失。他的一切开始淡出世界,最后仅留下照片和贴身物件。
爷爷的房间变得特别安静,墙上的时钟仍在滴滴答答地走, 打开窗户,风吹进来,让窗台上的盆栽轻轻摇曳。
这时候, 就会让你觉得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眼前浮现出的全是快乐温馨的片段。
幻觉。
事实上, 一切都变了。
活着的人也开始遗忘, 只记得美好的,其他被筛进记忆的垃圾桶。
留在心里的, 已经不是完整的他。
终究都会变成如此。
历史不会为普通人而列传。
夏思邈浑身都在抖。
她不清楚漫长的时间过去后,江炙这个人会在她脑海里残存多少痕迹。
生活中总有人悄悄走到她的身边,又猝不及防走远。
那个人, 早上还在气她,喊她“妈”, 生龙活虎地贩剑。
那个人, 会细致地照顾小狗, 举着它的前爪喊“儿子”。
好似世间万物都在他胸膛中。
夏思邈突然觉得人和蚂蚁并无区别, 同样卑微、脆弱, 在漫长的时间里长途跋涉。
要去哪儿?目的地是什么?
并不清楚,唯一清晰的就是跋涉,直到生命抵达彼岸。
纵使流水落叶,是偶然中的必然。
但是总希望落叶能在空中飘得久一点,不要那么快被流水带入忘川河。
想到江炙还那么年轻,那么前途无量,如今却也要变成一捧灰,夏思邈难受地哭了出来。
原本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很惨淡了,但是没想到还有一个人比自己更惨。
自己好歹活着到了24岁,可是江炙呢?
早知道今天是他的死期,那她就不气他了。
他在说“气话”的时候,她就大方承认自己的感受。
他在炫耀杜卡迪的时候,她就该给予赞美和肯定。
他在说要给她手机号时,她就该当场背下来……
夏思邈不想让江炙“风过不留痕,雁过不留声”。
……
走出科室,路恺决到墙角边上的自动贩卖机里买水,他一转身,就看见了呆在原地的夏思邈。
医院的白光,把室内的一切都镀了层浅浅的凉意。有推着病床的家属从她身边匆忙跑过,不小心撞到了她的手臂。
夏思邈身形不稳,细瘦高挑的身体晃了晃,然后继续立在原地。
想进去,又不敢进,想询问,又不敢问。
她的模样看着很可怜,眼睛红红的,深褐色长发柔软地散在肩上,因为刚才来的太匆忙,额前的碎发还有些凌乱。
嘈杂的人群,人来人往,她的身前身后,有家属跑过,有护士走过,有小孩哭着跌倒,也有老人坐着轮椅向前滚动。
唯独她愣在原地,宛若定格住的画面。
她的世界过滤掉一切声音,天地都变成了空白。
原本胆子多大啊,此刻就像惊扰的猫,薄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路恺决大步走了过去。
感觉到有人在自己面前站定,夏思邈抬起头。
她的眼前模糊一片。
这是路恺决第一次看见夏思邈哭。
其实不能算哭,这是一种濒于“哭出来”和“没哭出来”的中间值,“泫然欲泣”大抵就是如此。
刚才那不经意的对视,仿佛能摄人心魄,钻进了人的心尖上。
路恺决听到了心动的声音。
他一直很烦人哭,觉得又吵又心烦。
可是夏思邈流泪的样子有种玻璃洋娃娃的破碎感,很安静迷茫,像是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
看得人特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