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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名举报万主管贪收贿赂，公款吃喝！”
“实名举报万主管私生活混乱，【创建和谐家园】情妇！”
……
这样的话层出不穷，有的还能找到点根据，有的全靠胡扯。
万主管的脸色愈来愈差。
这些人的气运虽不到极高的境界，但加在一起，已经算是很可观了。若是真让他们联系到主神，他的饭碗恐怕不保，还要面对铁窗泪的结局。
然而，主神还是没有回应。
万主管：“哼，别挣扎了。你们之中最高的也不过九境，连成神邀约都收不到。哦，倒是有个十境，已经成鬼了——”
祂见举报不生效，洋洋得意起来。只是一群跳蚤，跳得再高也跳不到主神塔。
萧圣玉闭了闭眼。
她从李青莲的口中窥得一线，自愿不入十境，没想到因此失了先机。如果她现在强行突破，或有机会，只是自损八百，难免成为万相计划中的傀儡棋子。
她衡量形势，并指准备强行抽取灵力，却被身后一道寒凉的声音阻拦。
“萧师叔，且慢。”
饶是萧圣玉平日不形于色，这时候也不免睁大眼睛，意外地扭过头，看向来人。
白发道君神清骨秀，一双半金色的眼瞳无情无欲，仿佛至高天上悲悯众生的神明。
他的长相和江怀玉如出一辙，但花宵看见了，只觉得十分陌生。喉咙里的招呼也憋了回去，不上不下。
玉虚道君，玉流光。
东玄境内唯一活着的十境修士，闭关百年，据说已被心魔蚕食不得飞升，但依然有人将他视作东玄之光。
他冷声道：“我收到了成神邀约，只是没应。我的声音，能让你们东穿的主神听见吗？”
真虚界上的日月闪烁了一下，仿佛错觉。
万主管眼中的惊恐，这才浓重似化作实质，祂对玉流光喊：“你这是做什么！你都到十境了，飞升入真神座的机会一步之遥，你要和其他这些毕生不过七八境的废物一同沦落吗！”
白发道君说：“是吗？如果是被困在这白茫茫的真虚界，把昔日同伴写在纸上，随意勾画指点，那成神也不过如此。”
“本人江三实名举报……呃，还有什么罪名没被用过？感觉是真是假，都被安过一次了。”
江三。
他自称江三。
花宵这才捕捉到白发道君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与他冰冷的气质割裂。原来站在他们面前的，正是旧识同伴。
花宵说：“万相万主管作风虚浮，贪墨成风，欺软怕硬，惑主媚上，不恤民情！该逐！”
于是江怀玉把这话复述了一遍。所有人一起喊，声音如同浪潮，越来越响亮。
天际传来一道声音，平直而无机质：【成立，解除万相主管职务，请东玄自主选举新领袖。】
万相：“主神你不能这样！我的饭碗，我一万多年的饭碗怎么说没就没！好歹带我回去啊！”
天际声音道：【东穿资源有限，近年流水不好，锐减三成，养不起白吃饭的。你们自行处置。】
好家伙，这高维机构的财政也岌岌可危啊。
万相瑟瑟发抖。
花宵一挥手，桀桀大笑：“我们可不用管人道主义。朋友们上，把他打成猪头！”
……
真虚界下，玉虚河畔。
送走国师们的众仙如同热锅蚂蚁，心急如焚。也不知道情况如何，居然这么久都没下来。
远方的云光处，遥遥地传来斗殴的声音。拳拳到肉，伴随着某人不间断的哀嚎。
众仙：“这打架……听起来好像没有术法特效啊！太原始了吧！”
***
失去神格的万相被殴打完毕，捆成一个粽子丟到了角落。
薛子升冷酷道：“还算个劳动力，把他卖了小赚一笔。”
花宵：“买卖人口不好吧？而且他连脸都没有，吓坏了买家怎么办，不妥不妥。”
问潮生摩拳擦掌：“我和薛老板共同投资的矿山马上开采，正缺苦力。把他送到魔界去，一人一座山，挖到海枯石烂！”
万相：“唔唔唔！”不要啊！
众人桀桀而笑。
这时，天际的主神音又响起来：【万主管已被革职，请诸位选举新领袖。】
谈论声突然静默了。
在场的人之中，境界最高的数江怀玉。他先前消失许久，正是为了到玉流光身边，占据对方的主意识。
他不说话，其他人便知道态度了。
萧圣玉离十境一步之遥，万相甚至将她看作最有希望成神的继承人。但她了解完始末，明白了李青莲的苦心，亦摇头。
万相透露过，天启三十四年后的东玄，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内乱、动荡，许多不可预料的事件亟待解决。
绝非一人之力可覆。
事实上，这所谓的东玄神位更像一座囚笼。成为真神，被困于真虚界，上不得、下不得。旧时人成为纸上印刷的名字，他们的人生缩成短短一句陈词。
万相不是东玄子民，在此界无牵无挂，他不明白这一层。
花宵突然说：“其实有一种办法。”
众人抬头看向她。
花宵神秘一笑，接着道：“我们不必推选出一位神，大可每个人都是神。你们看薛子升。”
薛子升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坐直了，无辜眨眼。
“精通经商之道，未来东玄龙头巨鳄，多酷炫的身份。”花宵说，“封个财神，不过分吧？”
薛子升：“……”
一时听不出她是不是认真的。
花宵转向问潮生：“虽然是魔族，但魔族亦可封神。你精通铁头功舞蹈，管你叫舞神。”
问潮生高兴道：“这个好，我喜欢！”
花宵转向兰亭月，她想起之前万相拿出的纸，上面写兰亭月没有绑定【犯罪系统】，反而继承了她的【恋爱系统】。
虽然很离谱，但……
花宵：“小伙子年轻有为，不若叫做，爱神。”
兰亭月：“？？？”
随后，一堆奇奇怪怪的封号被编造出来，轮到萧于风被封了个“同人大神”，江怀玉被封了个“神探”，他们终于反应过来。
“领袖只能一个吧？大家都成神了，谁来当凡人？”
花宵晃了晃食指，笑答：“非也，非也。普天之下，芸芸众生，我们不需要某个特定的神来指点江山。建立修士代表大会，每一届重新选举洗牌，东玄的未来，应当由人民当家做主！”
修士代表大会。
人民当家作主。
时代新风席卷过旧浪，他们不由拍手赞叹：“妙哉！”
真虚界是一片纯白，常有风吹过。就在花宵决定将这里设置为“修士大会堂”的时候，风将一张雪白纸页送到她手上。
正是之前万相随手拿起的月考卷，上面的字变幻过，句句行行，是他们这些人本来的剧本。气运通天，自带系统，身世流离，都是为了所谓成神服务。
她来到东玄十年，期间遇到的人数不胜数。也曾好奇，为什么命运会尤其苛待一人，又眷顾一人，是谁指引着他们的相遇，而指针到底会停在何方。
原来，荒唐的答案早已被写在纸上。
她当然不会相信。
花宵垂眼看了一遍，饶有兴味地笑了。她撕碎了这张指点众生的纸页，纸屑纷纷扬扬落下，仿若一场洗净世界的雪——
“去他爹的主角剧本！”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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