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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亭月恍惚间想起,上一次她也是这么骗他。而他还是不长记性地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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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无天日的隧道中,唯有花宵指尖上一勾火明亮。她突然打了个喷嚏,那火也顺势而熄,成了一缕弯曲的余烟。
“一定是那家伙在骂我。”她愤愤道,“可恶,这指尖火技能有cd,我们只能暂且摸黑走路,不知道会不会摔死。”
话音刚落,几许莹润的光芒便从身旁柔缓地倾落。她扭头看,发现是江怀玉从芥子里取出了一枚寒水夜明珠。
看这成色,起码三千钱。
——你这扫把星还真是富家子弟啊?连灯泡都是镶钻的。
她酸溜溜地说:“我现在相信你不会赖我的账了。”
江怀玉只是笑笑:“我方才看那兰亭公子,他身上很有些异常。你有察觉到吗?”
花宵愣了愣,摇头道:“其实他姓兰名亭月,不是姓兰亭,虽然这个谬误很多人犯,但你可别在他面前说……嗯等等,哪怪了,是他不像保安吗?”
少女皮肤苍白,在寒水夜明珠的光泽下,泛着一些幽微的冷色。她扬着眼睛注视他,碧【创建和谐家园】儿眼尤其真诚。
江怀玉:“看不出就算了。”
花宵:“你有毒吧,你很喜欢吊人胃口?”
江怀玉本来不喜欢,但看见她吃瘪的模样,竟然觉得吊人胃口的感觉还不错。
他天性通灵,眼蕴阴阳,凡间造化之数在他面前无所遁形。再精深一些的命数,也可以依稀辨别其存在与幻变,这也是老道士愿意力排众议收留他的原因。
然而遇到花宵的时候,江怀玉在她身上没看见任何命理活动的痕迹。他本以为是静夜思的禁制太强悍,阻隔了他的试探,但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
或许她属于那些极少数的、超脱于规则外的人。
这种人不会被煞星影响气运,所以江怀玉靠近她这么久,也没有招致任何祸端,甚至还因为她身上的命理屏蔽buff,被抵消了大部分霉气。
若换一种说法,花宵算得上是他的福星了。
但兰亭月同为南梁人皇一系的修士,身上同样存在莲形血契,命理却如成堆线团般纠缠不清。江怀玉在他身上看见了重影,不是伴生心魔,便是某种异象正在发生。
夺舍、附生,又或者是死而回魂,无从分辨。
江怀玉其实不该想这么多,毕竟此事于他并无瓜葛。
他原准备装作没看见,但不知为何,还是将话题脱出了口。可惜花宵不会通灵也没多少心眼,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江怀玉只能用堪称朴素的句子解释:“我觉得他不像好人。”语罢,自己也觉得可笑。
花宵和兰亭月是老熟人,哪能听他一个局外人的挑拨?他自以为的好心,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自取其辱罢了。
正如他此生似暗箱困兽,与看不见的禁锢搏斗,这一切在上界那些布局者的眼里,是否是一场自取其辱的兽戏?
他想到这里心中一抽,倏然后悔道:“罢了,你当我没……”
“真的?”花宵却不等他后悔完,直接兴奋地打断,“我就说他不是个东西,居然没人相信我!还好有你和我一样想,这位不知道名字的好队友,真算没看错你。”
江怀玉隔了半晌,叹息道:“……你可以叫我江三。”
花宵大惊:“居然叫张三?听起来很危险啊。”
“江,敬国侯的江。”
她歉疚道:“不好意思听岔了,最近耳朵是有些问题。”
“无碍。你呢?”
“嗯嗯我也无碍。”
“……我是说你的名字。”
她笑嘻嘻道:“那就花四吧。我们的假名是不是很般配?一听就是老队友了。”
江怀玉微微愣神,嘴角扯出一抹笑:“是。”
其实他在侯府齿序居三,江三不算假名。怀玉二字是敬国侯取怀抱仁德之义而定,他并不喜欢,也自觉不配。
江怀玉未曾用假名搪塞她,甚至故意提及了敬国侯,但话被引到了这个份上,竟也觉得十足心虚。
心神不宁时,他总是手抖得厉害。老道士为此指责过他,连剑都拿不稳的修士,这辈子的造诣一眼就能望到头。
江怀玉想,即使他没有这个毛病,这辈子也早该望到头了。
花宵突然正色:“其实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江怀玉慌神片刻,转而偏头故作镇定:“你说。”
“你刚才说江是敬国侯的江。可是敬国侯这三个字,也没有读江的啊?”她眨眼道,“你搞错了吧。”
江怀玉:“……”
第 5 章
在石穴中行走片刻,终于有一束天光落在身前。定睛看去却不是天光,而是一盏明亮到灼眼的烛台。
花宵自远处看去,只依稀分辨出两道反着光的影子。似乎是两个人对坐在桌前,在台面上摆弄着什么。
“秘境开始运转了。”她说,“我们是从后门进来的,不知道这里走的是时间还是空间顺序,如果按照空间顺序,这兴许便是最后一道谜面。”
江怀玉颔首。
“我怕贸然凑近触发任务,不如先暗中窥探。”她搓着下巴,眼睛逐渐眯成一条缝,“不行啊他们背光开太亮了,完全看不清。”
她靠着岩壁,对这二人的视力状况表示担忧。
“上前一问便知。”
花宵连忙拉住他的袖子,轻轻扯着:“你疯了?万一他们被打搅,暴起就给我们两个大比兜呢?比兜事小,丢脸事大。”
她说这话是真心的。
上上上次任务她拿的是丁级委托令,说要给登州知州被恶鬼附身的儿子除祟。那时候她还疑惑好歹是朝廷大员,怎么才分到丁级。
她到了登州才发现,那知州儿子根本没被邪祟上身,一切都是儿子获取父亲关注的小把戏罢了。
啊真是老套的结局,静夜思没可能看不出来,放进委托堂里估计也只是找个演员陪他们破镜重圆。
最后知州大人意识到自己忙于政务,忽视了对儿子的陪伴,当即泪如雨下痛改前非,父子二人和和睦睦重归旧好,当真是一出花团锦簇阖家团圆的大好结局。
只有花宵,被那开场白就是“吾乃绝迹千年的地狱魔尊是也,千年前你于家刺我叛我,今日必叫你血债血偿”的小屁孩装逼时打了个大比兜,还碍于对方年幼不能打回去。
那一次,她的面子一败涂地。
自那次任务之后,花宵就对比兜格外敏感。一切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的人物,都有可能是伪装成疯子的比兜制造家,真是恐怖如斯。
江怀玉不知道这些往事,自然理解不了她的思路。他沉吟道:“我认为,他们应当不会如此无礼。”
花宵:“那你去,我跟在后面。”
江怀玉本以为她在开玩笑。而看到她真退到他的影子后,准备做缩头王八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挑了挑眉。
真是丝毫不客气。
江怀玉无心同她在言语上推拉,只得认命地揉了揉鼻梁,抬步向人影走去。
走近才发觉那盏烛台真是太亮了,险些灼痛他的眼睛。适应片刻后再注目,方能看清前方的人物。
正对着他们的是个白衣男人,面目儒雅温和,即便没有表情时也如眉眼含春。而背对着他们的人穿着雍容的黑金华服,气质贵不可言,只是看身形颇为羸弱。
二人之间的石台上,正是一张残破的棋局。白衣男子执黑子,手在半空停顿片刻,才听得玉棋敲盘的响声。
黑衣人道:“你这步棋走得太妖,不好。”声音没什么悲喜的色彩,十分动听。
“能赢便是。”白衣男子轻嗤一声,却很快敛起笑意,“有人来了。”
黑衣人闻声扭头,与白衣男子齐齐看向江怀玉。二人神情如出一辙的古怪。
江怀玉深吸一口气:“两位前辈,贸然……”
客套话还没念完,就对方打断。
白衣男人噗嗤一声,伸手去推黑衣人的肩膀,眼睛神采飞扬地笑成一条缝:“有生之年,居然能听到玉虚喊我们前辈了。”
那黑衣人半蒙着面,看向江怀玉的眼神错愕:“玉流光?你怎么在这里?”
上下二界无人不知,玉流光是玉虚道君的名讳。只是能将这三个字随意挂在嘴边的人,两只手便数得出来。
上界仙洲的人?
能在这里出现的恐怕不是本尊。也不知道他们幻化出分形守在门口,所为是何事。
无论如何,江怀玉都不愿与真正的玉流光扯上任何关系。所以面对这两名仙士,即便他有满腹的疑问,也必须生吞回肚子里,装作一无所知。
江怀玉矜冷地扫了他们几眼,未发一言。
白衣男子很快意识到区别:“不是那家伙。长得真像啊,莫非是私生子?怪了怪了,也没听说他在凡间有什么相好。”
黑衣道:“别乱说。”扭头再看向江怀玉时,目光已经恢复了平静,“见笑。你实在很像我们的一位故人。”
当然像了,他不就是玉虚道君在凡间的历劫造影吗?不像才是奇怪的。
不过在这寥寥几句话中,也能看出,此二人对玉流光分魂下凡历劫一事并不知情。
上界亦有党同伐异。之前劝江怀玉造福二界的仙人为玉流光奔走,显然是玉虚仙洲的正统。现在这两人的态度模棱,但对玉流光此人的看法,绝不带有任何依附趋奉的色彩。
或许是另一派势力。
江怀玉想了很多,最后吐出口的只两字:“甚巧。”
白衣男人一个没绷住,噗嗤笑出了声:“活死人的语气也很像。六重你说句公道话,天底下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何况还是玉流光,他那模样可不容易见。”
被唤作六重的黑衣人静了片晌,可耻地沉默了。
花宵听了许久,终于没忍住从江怀玉背后探头:“这两个NPC怎么还有台词啊,花里胡哨这么长一串。江公子你听懂了吗?”
江怀玉没说话。
六重到底性子恭谨些,向她点头道:“胡言而已,二位不必当真。”待他抬起头,看清楚花宵的模样,眼神再次变得古怪起来。
花宵:“?”
她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六重迟疑片刻,向她伸出了手。那手极为清癯,病骨伶仃如一截梅枝,靠近时给人不妙的感觉。
掌心似乎还在发光。
难道是什么隐藏的比兜武器!
花宵当机立断,闪避的同时顺带打落他的手:“江公子你看,我就说行走江湖容易被打比兜,这NPC明显是想给我们下马威!”
六重没施多少力道,手很轻易地被她推开,掌心探灵印闪烁两下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