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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道人打圆场道:“薛长老别太凶了。思过时间也到了,子升想来便来,不碍事。”
花宵抬头看向上座的长风道人和薛长老。
薛长老看起来有些生气,额角青筋攒动,但眼底的怒意不算很真。许是在唱白脸。
长风道人笑眯眯搓着胡须,慈祥平和的模样,十分好脾气。许是在唱红脸。
之前薛子升说自己要去琅嬛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分工明确,很难不怀疑他们是提前算好的。
只是不知道为何如此。
薛子升道:“薛长老,掌门师伯,我也想参与这场擂台。费师兄说只有我没接到擂台邀请……为什么?”
薛长老冷冷地哼了一声,摆出古板严父的姿态,将白脸唱到极致。
长风道人慈祥道:“怎么会呢?你看你旁边的姜潮师兄,他也没收到邀请,不是你一个。”
问潮生被提了名字,不由好奇:“那除了我与薛师弟,还有谁没收到邀请?”
“哦,”长风道人说,“没别的,就你们二人。”
问潮生:“……”
薛子升:“为什么?”
长风道人与薛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过了半晌道:“你们二人才从琅嬛回来,累不得,这擂台只是小小比试,缺一次不打紧。”
这一看就是敷衍的话术。
偏偏他们没理由质疑。
薛子升眼眶有些微发红,他不明白他的父亲薛长老、以及与父亲一样的长辈长风道人,究竟有什么事情不能和他说。
此事很可能关乎长遥宗安危,但他就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被屏蔽在真相之外。
他真的不是孩子了,也想为宗门的未来分担一些。哪怕是一些呢?
忽而,周围又是一阵惊呼。
“家人们梅开二度了,又有奇怪的东西在向我们飞过来!”
“这次好像不是门板,长圆形状,莫非是桌板?”
“等等等等,那好像是执事堂地板上的小平台啊!那玩意居然可以拆卸的吗?”
奇怪的东西轰然落地。
周围倏然一静。
费满带着他的小弟们闪亮登场:“哈哈哈哈,薛子升,我绝不会输你半分!我的地板比你的门更大、更贵!”
薛子升:“你……”
“不要打断我!”费满道,“你报上名了吗?劝你做好准备,如果和我对上,铁头功可不是盖的!”
薛子升:“可……”
费满不满道:“为什么总是打断我?!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
“可执事长老就在旁边。”薛子升终于找到机会,把话说完,“他看起来不太高兴,费师兄,你考虑一下地板的赔偿事宜?”
费满僵在原地:“……”
第 47 章
这场临时起意的擂台, 最终被命中注定中止。倒不是别的问题,主要是——
“厉害了,灰财主居然提前出现了。”花宵啧啧有声。
根据《懒公子修真记》的设定, 在懒公子擂台翻身后, 青草宗遭到了灰财主的索债。
青草宗宗主不懂打理宗门,欠下一【创建和谐家园】外债, 眼看就要被迫当出宗门领地和设施,变成无家可归的落魄仔。
幸而宗门里有懒公子这位多才多艺、气运通天的主角,带着金手指一顿操作, 挽救了青草宗的财政危机。
而原著里的“灰财主”,此刻和几个手下吭哧吭哧爬上第六峰,在擂台旁边大喘气。
“我、我是,”他大喘气道, “我是南梁户部沈徽, 参见长风掌门。距离上次向您放债已经过去三十四年了, 真的再拖不得。”
“圣人近日查国库, 发现亏虚甚多。”沈徽礼貌道, “长遥宗建宗以来,支出均由户部开销, 才有如今宗门规模初显的局面, 您看是不是能……”
花宵很惊讶。
一则,现实版“灰财主”居然是天家的人,和她还算是同流所出,而且人真的很礼貌, 不是可以把巴掌往脸上招呼的货色。
二则, “放债三十四年”“均由户部开销”, 沈徽这段话意思是说, 长遥宗是靠借债兴办的?这完全是空手套宗门啊!
她看向长风道人和薛长老的眼神顿时变了。
他们的形象马上从风姿高洁,道骨天成的前辈,变成两个人到中晚年、事事无成、公司濒临破产的失败企业家。
哎。
人生无常,翻覆善变。
长风道人听到沈徽的来意,一张和善可亲的慈祥面孔立刻泛起绿色,重重咳了下,向薛长老私语:“怎么闹到山上来了?不是说已经解决了……”
薛长老也私语:“我也想解决,可是这三十四年,利滚利滚利滚利滚利,原本还得上也变还不上。而且宗门流水你也知道,一年不如一年,哪里填得了。”
他们二人都没有生意头脑。掌权的这些年,不仅欠了国库许多债金,宗门产业也越发差劲。
之前问潮生来到长遥宗,面对的就是这样的状况:斋堂涨价,【创建和谐家园】叫苦连天;流水锐减,月俸甚至不够在京州搓一顿馆子;产业被别宗排挤,即将倒闭歇业。
这不是长远的办法。
就算南梁不来讨债,长遥宗也会缓慢走向消亡。
花宵搞不明白薛子升到底随了谁,居然能长出一个精通生意经的头脑。总之不会是薛长老,也不是长风道人。
薛子升虽则有些财富,但在剑宗这三十四年流水般的花销下,堪堪够得上三成。薛长老知道完全不够,不会让他来填,而且哪有外门【创建和谐家园】反哺宗门的道理。
薛长老反应最快,张罗起【创建和谐家园】,邀沈徽进屋饮茶谈天,留长风道人在擂台前主持大局。
长风道人满面愁容。
薛子升神情一凛,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花宵。他在考虑现实与《懒公子修真记》的重合度,如果真有那么玄乎,现在就是他该站出来的时刻。
花宵接到他的信号,道:“沈徽……虽然这人我不认识,但你应该发现了,徽和灰同音吧?”
沈徽,灰财主。
费满,沸少爷。
这诡异的重合度,让薛子升再也不能麻痹自己。他上前一步:“掌门师伯,我愿替长遥宗还清债务,拯救宗门危亡!”
这一句誓言,惊天动地。
如果平白来一句中二词,倒也不会有这么大轰动;但薛子升站出来的原因关乎金钱,这是最现实、也最无法贬低的。
谁敢看不起钱呢。
就连刚刚还在叫嚣与他争锋的费满,闻言也不禁讶然,切齿自语:“好、好强的气魄。可恶,竟然、竟然给他装到了。”
这13不是谁都能装的。
偏偏薛子升是整个长遥宗,在此事上最有底气的人物。
他废,但他有钱。
钱可能不够,但他会赚。
费满只觉得有一万只手在脸颊上疯狂扇动,晕头转向之际,分外羞惭。人家薛子升在为宗门出力,他倒好,居然撬了执事堂的地板,就为了比过人家。
费满涨红了脸,无地自容。
花宵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微微叹息。果然,话本里的打脸光环正在生效。
再看方才发出振聋发聩誓言的薛子升,那不怎么强壮的身板,居然分外耀眼。
有懒公子的风范了。
见长风道人不回应,薛子升再度道:“【创建和谐家园】愿承担债务,为宗门分忧!掌门师伯……”
长风道人回过神:“子升,这些事我们能解决。你还小,别随便揽有的没的。”很敷衍的话术,一看就不怎么走心。
薛子升像霜打的茄子,立刻就蔫巴了。他虽然抵触说辞,但长辈的训诫不敢违背,只能偃旗息鼓在一旁,等沈徽最终的消息。
花宵戳了戳他的胳膊,小声:“不再争取一下?懒公子做事可不会被左右,任是他百般阻挠,也要顶着脑袋冲上去的。”
薛子升嘴唇微动。
是,懒公子。
他也想像懒公子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翻个身就能打脸全部人。懒公子是他梦里的范本,但现实里有太多不能够。
长风道人慈祥爱唱红脸,但这不代表他没有威严。他只是选择待人和颜,而薛子升尤其得他耐心而已。
再说了,他身上的秘密可一点不少。
薛子升在这个宗门里,说话从来没多少份量。
后头有几名【创建和谐家园】在窃窃私语。花宵扭身与他们攀谈:“几位道友,你们可知道长遥宗为什么突然办擂台?秋招也没到时候。”
宗门大小考核时常有之,但能惊动掌门长老出动的擂台,一年一回还有些嫌多。
那几个【创建和谐家园】回复:“我们听说是掌门的意思。长遥建宗三十四年,内外门制度过时了,各峰长老亲传里,又混着许多走后门进来的奔走钻营之辈。这次擂台也算是重组秩序,为宗门未来考虑。”
花宵颔首。
长风道人的意思。
堂堂宗门突然搞什么秩序重组,绝对不是随意为之。长风道人难道是知道自己危在旦夕,急着准备身后事吗?
其实容成西给他们的提醒,并非完全指出长风道人也像容成遥一样,在拿宗门生灵作筹码。
可能性很多。
而真相到底如何,只怕不是他们这群外人能够得到的。
花宵看向薛子升,他看起来无可适从,苍白着脸搓衣角。
这擂台被沈徽一打搅,也不大好办了。长风道人叹了口气,让其他人散去,擂台上只剩下一扇枣木门板、一块黄梨木地板,以及薛子升等人。
长风道人看了他一眼,也准备离去。衣角已经擦过阶梯的拐角,撩起轻微烟尘。
而薛子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猛地抬头:“掌门师伯,我有话想向您说。”
勇气是突如其来的,也轻易能消散。他所能做的只是趁时机把握住这一刻,不再因为犹疑与胆怯继续拖延。
长风道人的神情,眼力可见地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