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更诡异了。

  　　他们又询问了几句，没有更多线索。而其他村民皆闭门不出，似乎怕极了昨晚的恶性事件，生怕出门就被歹徒拿着棍殴打。

  　　湖头村很小，一两个时辰便走到底了。他们回程时一头雾水，只觉得比来时更头疼。

  　　花宵：“歹徒？”

  　　兰亭月：“木棍？”

  　　江怀玉：“通体漆黑？”

  　　薛子升：“不可名状？”

  　　他们坐到牛车上，顺着来时路回湖尾村。沿途风景熟悉，一片宁静的湖泊缀在道旁，几位渔民老伯正在撒网。

  　　花宵头脑中一道惊雷闪过，她突然就悟了。

  　　而真相令人震惊——

  　　昨晚出现在湖边的人，不就是她和薛子升吗？

  　　他们遇见了“万相鬼”，被“万相鬼”逼近不得已反击。花宵使出剑招虎虎生风，在第三式时收了力道，只用剑背相击——这可不就是用木棍掀人吗！

  　　一个站在前面舞木棍，是她。

  　　一个站在后面看，是薛子升。

  　　歹徒竟是我自己！

  　　花宵“砰”地一声，拳头打在牛车栏杆上，老牛叫唤一声，继续慢悠悠地摇晃前行。

  　　她沉痛道：“薛子升。”

  　　“怎、怎么了？”薛子升被她突如其来的操作吓了一跳，小心翼翼问。

  　　“我俩通体漆黑吗？”

  　　“……”

  　　“不可名状吗？”

  　　“……？”

  第 38 章

  　　薛子升背后一阵发毛, 皱起眉问：“什么意思？”

  　　花宵把她的猜测简单叙述一遍，扶着下颚道：“按照湖头村两位老伯的说法，他们在湖边看见了我们, 认为我们通体漆黑、形迹可疑, 所以上前试探，不料被殴打。”

  　　“可我们穿着衍心宗统一门服, ”她说着，指了指雪白的衣衫，“白色是反光率最高的颜色, 就算是晚上，也不该看成黑的。而且就算老伯们因年迈眼睛花了，会看不清我们的脸吗？会把人形剪影，说成不可名状吗？当时天黑, 却也没到人鬼不分的程度。”

  　　“……”薛子升沉吟片晌, 道, “有理。更无法理解的是, 当时我们千真万确看到了万相鬼, 而不是老伯们。人族和怪物的轮廓差异极大，不至于连这些都会混淆。”

  　　花宵点头道：“在我们的眼中, 老伯们是不可名状的万相鬼。是不是可以说明, 在老伯们的眼中，我们才是那群怪物？”

  　　他们才是那群怪物。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真相摇摇欲坠的外衣。所有的猜想都被推翻重构，从前那些所谓线索, 更像是用以惑心的诱饵, 将他们的思路往死路上引。

  　　薛子升忽然想到了某处细节, 问她：“小花姐, 你当时关键时刻收招转剑，没有伤害它们，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他那时就注意到，花宵本来的杀招急转直下，最后只轻飘飘地推了下剑背。这种程度的杀伤力，就算是对年迈的老伯们，也只擦破了胳膊而已。

  　　无怪老伯们对歹徒的描述是“拿着木棍”，没有刃的剑背拍在身上，确实像木棍。

  　　如果花宵当时确认对方是万相鬼，绝不会留下这么大余地。她必然是注意到了特殊的线索，才临时更换了决策。

  　　“对。”她道，“其实那前两式，我本来想打出去的，可它们在向后退的时候，我听见了类似人声的动静。而且它们行动并不阴险，更多像是对我们的好奇，没有实质性的伤害。这与我在杜府见过的万相鬼并不相同，我不敢做得太绝。”

  　　经薛子升一说，她又想到“万相鬼”们被击退后遁入雾中，那里是一排类似村庄的民居，而后传出类似门栓开合的声音。就好像……村民回家！

  　　花宵下定结论：“我们昨晚见到的，绝对不是真正的万相鬼，而是湖头村的几位老伯。我们与老伯们互相将对方看成了怪物，所以发生了之后的误会。”

  　　问潮生听完他们的推断，大致了解了情况。然而这实在令他费解：“为什么?难道这琅嬛之中，还有令人互相残杀的致幻机制？”

  　　其他人的神情一下凝重起来。琅嬛历练到现在，确实过于四平八稳——几方势力争夺所谓长生秘宝，交锋不痛不痒，没有任何实际上的进展。

  　　他们像陷入了一个怪圈，坚信琅嬛的突破点在于浮屠卷轴。诚然，到目前为止，所有队伍的任务都在围绕浮屠卷轴进行，可这真的正常吗？

  　　或者说所谓的浮屠卷轴，真的存在吗？毕竟它只是个传闻中的宝物，没人见过其真身。

  　　琅嬛历练的结束，必然伴随着最终判定。浮屠卷轴可以易手无数次，可剧情的发展，不像是会出现明确的判定节点。

  　　牛车晃晃悠悠，很快抵达了湖尾村口，几人都没有急着下车。花宵看向村门，有几个青年村民碌碌上山忙活生计，并无异常。

  　　江怀玉突然出声：“……有没有一种可能，怪物是我们。我们不是琅嬛中的人物，占据了如今的躯壳，那原先躯壳里的灵魂去往了何处？换一种说法，在我们来之前，这些所谓的掌门长老和【创建和谐家园】，本身就是一具空壳。”

  　　“……”

  　　薛子升：“这太荒唐了！”

  　　江怀玉的话引发了花宵的思考。她来自现代位面，对所谓的“穿书”有所了解，大多数“穿书”都离不开“原主”的设定，穿书者寄生在“原主”的身上，行动轨迹、人情往来，都是“原主”留下的。

  　　所有进入琅嬛的修士们，都会获得新的身份。名字是自己的，而生活轨迹是别人的，就连修行方式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江怀玉成了符修，问潮生是散修偃师，兰亭月虽然佩刀，但来自三元门，理应也是立三元具五行的符修。

  　　他们正踩着别人的人生。

  　　花宵想到这里，一个哆嗦抬起头，目光炯炯：“你们还记得开局前，容成西让大家抽取技能吗？我们五人的技能互相交流过，那问……姜潮，你们的技能呢？”

  　　问潮生五指交错，在头脑中进行一番天人交战，下定决心露出手腕：“我的叫【灵魂寄生者】。顾名思义，是可以寄生在别的物体上，但无法进行任何操作。”

  　　又是个看似鸡肋的技能。

  　　寄生，但不能行动。

  　　沉默良久后。

  　　“我想——”花宵出声唤回大家的注意力，“我们一开始获得的技能，早已暗示了玄机。角色的分配，不是从我们踏入琅嬛开始，而是我们按下金鼎按钮之时。”

  　　她的思路清晰严谨，顺着各人的身份信息，以及分配到的鸡肋金手指，将思路娓娓道来。

  　　“首先是公仪秋。她抽到了绝对永生，可以通过沉睡屏蔽一切伤害，而她的身份是衍心宗掌门。试想，传说中的长生秘宝浮屠卷轴，是不是就在掌门身上？如此一来，她能维持永生，就不稀奇了。”

  　　“而后是薛子升，一个只能通报自己心理状态的读心术。根据我角色拥有的记忆，这位薛师弟内向寡言，但是个真诚的性子，从不说谎。有没有一种可能，琅嬛为了维系他真诚的设定，故而设置了读心术。”

  　　薛子升闻言，手指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随后是兰亭月。据我所知三元门是符修宗门，而你却佩刀而来。当然不是说不可以【创建和谐家园】，但如果我没猜错，兰亭月，你的角色设定并不是普通的友宗使者吧？”

  　　兰亭月怔然，随后将自己的线索全盘托出：“是，根据我原本的记忆，这个角色来自三元门的隐部，专修潜行。此次来衍心宗目的不单纯，是想探出浮屠卷轴的下落。”

  　　“瞒了你们，我很抱歉。”

  　　他对队友有所保留，是因为开场动机相悖。其他人需要保护秘宝，他却接到了与敌手一样的任务，从而疑心阵营有所反转。未曾想花宵如此伶俐，能推断到这一步。

  　　现在情况非同寻常，他也顾不得继续隐瞒：“再之后呢？”

  　　花宵接着道：“再之后是江怀玉，可以与任何生命体交流，而对方无法回应。这个技能我不明白，暂且想不出根据。”

  　　江怀玉：“我明白。”

  　　“说来听听？”

  　　“所谓的生命体并不单单指活物，而是灵。”他说，“万物有灵，这个角色天性通灵，故而能胜任通灵侦探的身份。通灵的人不好找，琅嬛运行前预料不到我也是通灵者，于是多此一举。”

  　　问潮生道：“你们这么一说，我也有思路了。偃师修傀儡术，而傀儡术修到专精后，可以将自己的灵智寄生在傀儡上。灵诀极其困难，我就算有记忆也无法操作，所以它直接送了我一个外挂！”

  　　容成西曾说，琅嬛的技能随机分配，是一时兴起的福利性活动。可无论从角色设置，还是剧情发展，竟都与琅嬛内高度重合。

  　　或者说，是修正。

  　　历练者们不是真正的“原主”，所以需要一个绝对外力来修正，使剧情按照原本轨迹，精密运行。

  　　公仪秋不能长生，而坐拥浮屠卷轴的掌门可以；薛子升心思缜密，薛师弟却毫无保留；兰亭月只懂运刀，而使者是个擅长潜行的二五仔，也对秘宝有所垂涎。

  　　一切都说得通了。

  　　容成西想通过琅嬛境，重现当年珑州的往事，并且不允许任何偏差。现在所有人恢复记忆的情况，绝对不在他预料之中。

  　　可能有其他人作祟。

  　　江怀玉的目光落在花宵身上：“你呢？我记得你的技能与时间有关，能与角色联系上吗？”

  　　花宵抿了下唇，道：“在我获得的记忆里，花师姐智谋过人，能在极短的时间里思考许多事。所以我可以停止时间，由此争取更多的思考机会，填平我与原角色的偏差。”

  　　没错了，是修正！

  　　兰亭月不解道：“容成西到底想做什么？琅嬛是正规历练，若其他门派【创建和谐家园】在境中出了事，他蓬莱也绝不会好过。”

  　　江怀玉笃定：“不是害人。”

  　　花宵：“只是想重现历史？给谁看，谁想看？连南梁史书里都没有记载的往事，他怎么可能把每个人都精确重现，除非是亲眼见过——”

  　　是啊。

  　　珑州八年前的旧事，根本没留下可信的记载，他们如今掌握的线索，也不过道听途说。

  　　而操控琅嬛境的人，却仿佛把真相握在手里，苦心经营这场演绎。能提早谋划一切的人，除去蓬莱掌门容成西，还能有谁？

  　　出于谨慎，他们的讨论特意在传音入密中进行，能够屏蔽水镜的监测。可容成西既然布下这局，必然密切观察着所有人的动向，不可能没有注意到异常。

  　　推牌九的长老，吃火锅的刺客，以及偏离剧情轨迹，出湖尾村寻找线索的他们。

  　　花宵猛地抬起头，死死盯住天际，她知道那里是琅嬛监控点，连接着水镜之外。

  　　——他一定发现了。

  第 39 章

  　　水镜外。

  　　“容成掌门。”贺再轻笑一声, 真诚道，“一出好戏啊。你说你，怎么不早点说？若是知道你有这心思, 我就不搞破坏了。”

  　　“阵法之事是你干的？”容成西倒也好脾气, 没对他露出多余的表情，“干得好, 下次别干了。”

  　　贺再不缺心眼，当然能看出容成西做了什么。他无心多管闲事，之前破坏记忆阵不过是满足自己恶劣的好奇心, 而现在他的好奇心再次被勾动了。

  　　容成西将珑州旧事输入琅嬛洞天的原因，他有所耳闻，但他没想到容成西真敢这么做。

  　　这位蓬莱掌门世故圆滑，对于比自己地位高的人, 向来会顺从。贺再不过是苍琅洲少主, 比容成西还小几百岁, 容成西便愿在他面前好声好气, 多番奉承。

  　　如此谨小慎微之人, 能有什么值得他冒险呢。

  　　容成西在等贺再继续问，然而半盏茶的功夫过去, 贺再也没深究他的目的。

  　　他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你说, ”贺再盯了水镜许久，缓缓笑道，“所有人都恢复了记忆，剧情却还是原来的设置。大难当头, 他们会怎么做？容成掌门想告诉他们的事, 又能准确传达吗？”

  　　分明是问句, 却是自言自语, 不需要别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