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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玉淡淡一笑,作出起身的架势:“姑娘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
花宵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不行!酒还没喝,点都点了,节约光荣浪费可耻。”
“……行。”
花宵取下酒坛的封口,凛冽的酒气一齐冲上来,她皱了皱鼻子。
她其实不懂酒的好坏,毕竟当年看李四喝酒的时候,她还是个不宜饮酒的小孩,品鉴只停留在理论层面。而她穿越前更是没资格碰酒。
她学着印象中的理想操作,拿出两只碗碟各自斟上,推一碗到江怀玉面前。
“你这种情况,在我老家的典籍里有记载。”她突然说。
“什么?”
“就是走到哪里都会发生命案啊。这种情况很普遍,绝对不止你一个人,你也不要成天自贻伊戚,丧着一张脸传播负能量,看着怪晦气。”她说完品着不对,又找补道,“没有说你晦气的意思。”
江怀玉的兴致果然被勾动。他又不愿露出太过急切的态度,便半垂着眼睑,将目光落在别处:“详细说说。”
“我们那里有一个人很有名,也姓江。”
花宵不自然地咳嗽一声,接着道,“他自小患病营养不良,人只有桌子高。而且身负怪异诅咒,凡他走过的地方,都会出现惊天动地的恶性案件。是不是和你很像?”
“那我还是比桌子高了不少。”他道。
“……你还怪幽默。我的意思是,这种体质是具有两面性的。那个人非常聪明,每次都能破解案件玄机,将真凶绳之以法,算是为死者鸣冤。每当这时候,他小小的身躯简直是大放异彩。”
江怀玉听着不对劲:“你说的这个人,是小孩?”
“一看你就没认真听讲。都说了他自小患病,外表看似小孩,智慧却过于常人。”
她说,“书接上回。他小小的身躯大放异彩,与恶徒斗智斗勇,最终成为了一代人的偶像。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道理,你来说说看。”
江怀玉:“……”
不是,这怎么还有课堂提问?
“请畅所欲言。”
他提出一个试探性的观点:“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能以貌取人?”
花宵两手交叉抱在胸前,摆出不认同的姿态。
“那就是不能服输,敢于与命运搏斗。书斋热卖的话本里有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大概是这样。”
“你还看话本?果然人不可貌相。”她微微一笑,“可惜还是错了。”
“我愚钝,姑娘请直言。”
花宵叹气道:“年纪轻轻的,思维怎么就被局限了?你难道就没想过,这些都是命运给你的考验,而这一切归根究底,在于——你拿到了侦探主角剧本。”
江怀玉:“?”
“你别不信。”
“不,我还真就不信。”他眯起眼,乌色瞳仁经阳光照耀,竟有浅金色泽,“姑娘莫要编故事来诓我了。我身上没什么值得你费心的。”
“什么编故事?这完全是真人真事。”
他不以为然,轻嗤道:“那你说得出名字吗?还和我同姓,我看分明是生造的。”
“当然,他叫——”
花宵深吸一口气,落声道,“江户川柯南。”
第 11 章
“江、户川柯南?”江怀玉沉吟片刻,半信半疑道:“这听起来,不像是梁人能取出来的名字。”
“他是东瀛人……这不重要。”花宵说,“重要的是他虽然身怀怪病,死神体质,却没有因此自暴自弃,反而凭借着过人胆识,成为了风靡一时的名侦探。通俗点来说,和前朝的狄公包公,是差不多的定位。”
“东瀛的故事很精彩,姑娘的口舌也很伶俐。”他用手指拨动瓷碗,碗中酒水漾开拍壁的涟漪,“这趟的酒钱我会匀给你,谢谢你的开解,但是大可不必。”
江怀玉不明白花宵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也不理解她言语背后的用意。但以直觉来看,她似乎是想安慰他?
可惜办法很拙劣,他也不想再听下去了。
江怀玉解下腰间钱囊,从袋口看进去,碎银间静静躺着半块白玉蝴蝶挂坠。他拨开挂坠,取了几块碎银放在桌上,问:“够吗?”
花宵:“……”
你怎么还真打算摆啊。
她忍不了了:“开解?谁想开解你了,我这是在解决问题。既然你自己都认为事情是你招惹来的,那就应该负责到底,查出真相啊。不然多年以后,你只能在心里懊悔,却永远得不到答案。”
“不会有那一天。”
“你怎么能够确定?我还说有呢。”她逐字逐句,斩钉截铁,“肯定有那一天。”
青州杜府一案能入江怀玉的魇境,足以说明他对这件事有多么挂怀。
分明在意,却非得摆出不以为意的姿态;分明也曾抱有逆天改命之志,但事到临头,还是只想着逃离。
嘴真是硬到家了。
江怀玉并不回答她,撩袖抬碗小饮几许,说:“酒力一般,恐怕还当不成从事。”
花宵凑近酒坛嗅了嗅气味,没闻出什么名堂。她一直好奇李四是怎么尝出酒的优劣的,明明都一个味道,又苦又难喝。
她小心地抿了一口,果然和想象里一样不如意。
她当机立断,把碗里的酒尽数泼在地上,半清半浊的酒汇成一条悠长的水痕。水痕逐渐渗进砖里,如同泼在青纸上的一团狂墨。
“你在干什么?方才还说杜绝浪费,现在又拿酿好的酒来浇地。”江怀玉费解。
少女的神情却是罕有的晦涩。她仿佛刚从大梦中抽离,带着茫然和困惑,将空碗搁置在案几上。
她道:“这酒还是请师父喝吧。他老人家死了这么久,舌头估摸着也钝了,品不出好坏,不会介意的。”
“……”
江怀玉听懂了,她这是把酒献给过世的师父。
前脚他才说这酒一般,后脚她就洒酒祭奠亡师,还说师父肯定尝不出来。
师父躺在墓地里,半夜都得被孝醒。
“小仙师,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品尝出酒里差异的。”她托腮望着江怀玉的眼睛,语气真诚,“我怎么感觉都一样啊。”
江怀玉垂眸道:“不能醉人,便不是好酒。”
“你说话好深奥,就像那种有身份有故事的人物,笑中带泪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历尽沧桑、千疮百孔的心。”
“……”
“所以你是觉得,这酒无法排解你心中的愁绪,于是算不上好酒吗?”
“不。”江怀玉微笑,“我是说,这酒里掺水了。”
花宵:“……”
半柱香后。
少女收拢桌上的银两,拨出一半还给江怀玉,剩下的揣进了自己的芥子囊。她本应喜形于色,然而想到幻境里的钱做不得数,这数钱的动作便显得恹恹乏力。
“老板挺好说话的,一听他们家酒里掺了水,脸都愧疚得绿了,执意给我们退双倍酒钱。”她道。
江怀玉笑了笑:“生意人,自是诚信当先。说到诚信,我也有一事好奇,想请姑娘解答。”
她挠了挠头发:“为什么说到诚信才好奇,诚信和我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关系不大,就是想问。”
“……那你问。”
“姑娘是如何得知我的姓氏的?”江怀玉依然态度和煦,但问出的话十分尖锐,即将扎破岌岌可危的平衡,“我在外行走,未曾使用姓名。”
花宵极速头脑风暴,而后装傻充愣:“我不知道,我不是唤你小仙师的吗?哪里提到你姓氏了。”
开玩笑,别想套她话。
“可你说,我和那位江户川柯南是一个姓。”
花宵:“。”
真是的,怎么在这种事情上暴露了。
***
青州杜府。
雨过天青,府内正是一派水木清华的好景。夫人们围坐在塘边推牌九,拿腔拿调地说些家长里短,一双双妩媚的眼斜飞着,几乎要翻到天上去。
“可怜。”
不知是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女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冷落下去,只能听见骨牌摩擦和撞击的清脆声。
“别说那些。”大夫人怏怏地瞪了她一眼,“与其可怜不识抬举的杂种,不如可怜可怜你自己。老爷多久没在你那留过夜了?”
方才出声的女人便不言语了,低头操弄着手中骨牌,眉眼中含着些尴尬的神色。
大夫人冷笑一声,懒懒地站起:“罢了罢了,打了整一下午的牌,好没意思。都散了吧,喂鱼的喂鱼,莳花的莳花,躲在房间偷哭的便去哭。院墙厚得很,不会叫外面的人听见。”
她端看着自己养尊处优的纤纤玉手,颇为得意地翘起红唇。轻移莲步踱到池塘边,唤来几袋鱼食投掷。
“那些是?”
“回夫人的话,是新贡上来的三尾妃色锦鲤。”家仆在后面陪着笑道,“可漂亮呢。”
大夫人盯着看了片晌,道:“这颜色瞧着倒像是病了,要么是染的,难为你们特意取名。丢出去,别给宅子过了病气。”
“……是。”
家仆诚惶诚惧,反回去拿捞网。在仓库里寻觅良久,没寻到合适的,只找到一柄巨大的,足可以蹲进去个成人。
他怪哉地回到池塘边,却目睹了堪称恐怖的一幕。
只见大夫人斜倚在栏杆上,顾影弄姿地播撒鱼食,那模样好似手里捧的是天女的花瓣。却在陡然间,异变突生。
大夫人突然以奋不顾身的姿态,两手撑着栏杆,向池塘中跃去。鱼食随着动作全部落进水中,鱼儿们团簇争食,仿佛在欢迎她的加入。
“夫人!大夫人三思啊!”家仆震惊地喊。
回应他的,是一串咕噜的气泡声。
俄尔,大夫人扒开拥挤的鱼群,面目狰狞地从水里探出头:“没用的东西,干看着做什么!赶紧捞我出去啊!”
家仆这时候才意识到,夫人这是失足落水了。
他环顾周围,发觉手上有样沉甸甸的物事,定睛一瞧,原来是方才拿的大捞网,足可以蹲进去一个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