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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层台阶的缘故，他们的视线相平，姜奕不自觉的躲开了林戈的注视。
但又马上意识到，她为什么要紧张？
“谢谢你的早餐，烧麦很好吃。”姜奕摸了下鼻尖，拿出帆布包里的餐盒递过去，“给你补检是我的正常工作，你不用这么客气。”
林戈轻点头，像是没听到姜奕的话，而是掂了掂餐盒的重量。
“但是你没吃完。”他翻手十分随意的把餐盒丢进肩上的书包里，掀起眼皮重新看姜奕，“姐姐你们医院下班也太晚了，医生不都是按点回家的吗？”
“我现在是实习期，加班属于家常便饭。”姜奕往下走了一层，瞬间比他低了半个头。
林戈没搭话，嘴角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姜奕没有弟弟，加之她的性格本就孤僻一些，与家中那些表堂亲也不多来往，说完这句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社交恐惧带来的烦闷感让她的心口像被猫挠似的，蜷起的手指不自觉去碰口袋里的硬盒。
姜奕舔了下唇，只能木头一样的向下走，林戈则是跟在后面，快到门口时他突然伸手抓住她的包带：“我都给你送早餐了，还从学校跑来你们医院两次，现在又等你加班，小姜姐你得请我吃个什么东西吧。”
“？”
手指终于得到舒展，姜奕侧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抬手拦下辆出租。
－
“哈哈哈哈！所以呢，你带他去吃什么了？在你们医院门口吃的吗？”
视频里，许悦猛地笑出声。
姜奕皱眉：“医院外面能有什么，除了早点铺子就是拉面馆，我打车带他去步行街了。”
“挺有意思，小孩儿要干嘛啊，突然找上你。”许悦打了个哈欠，瞥了眼姜奕身后的背景。
怎么又多了两个货箱。
“不知道，可能害怕暑假来拔牙的时候我下手太重了吧，提前讨好？”姜奕掐了手里的烟，长呼出一口气。
摄像头前瞬间烟雾缭绕起来。
“你在家就忍忍呗，别被你爸妈发现了。”许悦压低声线，蹙眉道，“求你早点搬出去住吧，后面那是什么啊乱七八糟的，纸箱怎么能放卧室呢。”
“知道了，早点休息。”姜奕关了视频。
姜奕的房间紧挨住宅区的保安室，后窗户打开时时常能听到业主和保安的争吵声。
许久未有的疲惫感涌上身体，她拉起被子挡住整个脸，遮挡视线。
但许悦的话仍在耳边萦绕。
良久，楼下顾客找快递的喧闹声打断了姜奕的平静。
她伸手抓起侄子扔在地上的玩具，狠狠砸向堆积在拐角的纸箱。
“早就住够了。”
一夜无梦。
“姑姑，姑姑？小姑姑还不醒。”
“你再挠挠她的脸就能醒。”
“可是小姑姑的床很小，我爬不上去。”
脸被一阵乱摸，姜奕拧着眉睁开眼，脸颊当即被亲了一下。
“姜梓辰你早上刷牙了吗？”她侧过身把侄子揽进怀里，拍拍他的头。
侄子笑嘻嘻的往她怀里钻，带进一股凉气。
“你早上就带着他哈，妈先下去忙，再晚些你爸又要骂。”余虹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把侄子的奶瓶塞给姜奕，转身下了楼。
姜奕来不及抱怨，手已经被侄子牢牢抓住。
“你爸妈呢？”她把侄子裹在被子里，自己下床穿衣服准备给他冲奶。
小家伙想了想，奶声奶气的回答：“爸爸去卖车，妈妈去武灵奶奶家了。”
“嗯。”姜奕不再多问。
……
“我说，哥你最近老迟到也不好，以前你都能和我们一起进校门的。”
课间，薛沉把林戈抽屉里的试卷一张张抽出来，再对折好塞进他的废纸桶。
“起晚了。”林戈闭着眼睛，抱臂靠在椅背上。
心情看起来仍然不太好。
“这是啥啊哥？”齐磊吸着鼻子从隔壁组一路过来，提起林戈脚下的纸袋，“保温袋、保温盒，周阿姨给你带的午饭吗？你中午不回家啊？”
林戈掀眼，而后没骨头似的趴回桌上，语气恹恹的：“你们俩分了吃。”
齐磊眼前一亮：“这是什么好事！”
两人几下打开餐盒，看见里面摆放整齐的煎饺时意外极了。
薛沉一口一个，疑惑道：“这么精致，周阿姨还把你当女儿养啊？”
“……”
林戈的挫败感更重了。
－
下午两点，姜奕准时到医院。
因为是周五，医院整体的患者不是很多，牙科就更少了。
三楼的导医聚在护士台闲聊，看见姜奕马上冲她招招手。
姜奕挑眉，有些意外。
除了必要场合，她们以前从来不会主动跟她打招呼的。
稍熟悉一些的冯甜微微一笑：“姜医生，早上有个高中生来找你，好像是你们家亲戚吧，跟你长的蛮像，说是来送早饭。”
送早饭……
姜奕瞬间头大，不等冯甜说完就皱起脸道：“你没收吧？”
冯甜莫名其妙的摇摇头：“没，我跟他说你是下午的班，两点之前是不会来的。”
“谢谢。”姜奕点头，径直走向自己办公室。
身后的导医们面面相觑，迅速重新聚了回去。
“该不会是追她的吧？”
“那也太小了点儿，穿着校服来呢，还没成年？”
“她拒绝了那么多同事，连梁鉴都看不上，不会真的喜欢姐弟恋吧。”
冯甜敲敲桌面：“怎么可能啊，我都说了是她亲戚，俩人长得巨像。”
……
体育课，老师安排了跳马活动，男生全部被派去器材室搬垫子。
其他人早早放好垫子做伸展，只有齐磊和薛沉两个人共搬一张走在最后。
而林戈面无表情的坐在垫子上，望着操场发呆。
“你就算心情不好也不能这么折腾我们俩啊。”齐磊喘着气，生无可恋的侧着身体走。
薛沉用力点头：“你一米八五啊大哥，真的搬不动了。”
看热闹的女生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你们加油。”林戈跟没听见似的，耷拉着他的长腿，仍然兴致不高。
“嗡……”手心里震动了一下。
他低头打开手机，看见通知栏跳出来一条消息。
【姜.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到了啊哥，该下来了。”
林戈不动，但是在笑。
满头大汗的齐磊和薛沉捕捉到他忽然上扬的嘴角，以为是在笑他们。
两人对视了一下，而后齐齐在心里默数。
下一秒，还没来得及点同意添加的林戈被自己的好兄弟从垫子上甩了下去。
而后他看见自己的手机直冲水泥地。
变成了黑屏。
第七章
“小姜，你今天一下午的状态都不好，是家里有事？”
送走最后一位病人，温景舒忍不住问正在处理仪器的姜奕。
温景舒是徐城第一医院牙科的主任医师，今天才三十五岁，算是院里数得上的年轻有为。
也一直负责姜奕的实习。
姜奕合上铁盒盖子，背对着温景舒深呼了一口气，轻声问：“没，师傅你渴吗？给你倒杯水。”
“不用。”温景舒看了一眼时间，弯唇道，“一会院里的同事们聚餐，我们科室得去。”
“那你去。”姜奕把客用的茶杯摆好，头都不抬一下。
温景舒无奈的摇了摇头，和声道：“你要试着跟他们聊聊啊，总不能一直拒绝社交。”
“我不想去。”姜奕态度依旧坚定，回头看着温景舒，“师傅你自己去吧，也老大不小的，不谈个恋爱？”
“……”
半个小时后，天骄圣地KTV里，姜奕坐在角落面无表情的听同事唱歌。
冯甜挨个碰完杯，端着酒坐到姜奕旁边，冲她眨眼道：“你今天怎么来了啊，还把温医生也给带来了，难道你们两个决定下凡？”
“他是你们的神仙，我不是。”姜奕耸耸肩，朝不远处被迫坐在人堆里的温景舒抬了抬下巴，“他答应下周给我放两天假。”
“怪不得呢，我说是哪尊大佛能请的动我们姜大高冷，看来只有你师傅能拿捏的了你。”冯甜用酒杯碰了下姜奕面前的开水杯，拍拍她的肩膀，“想唱歌的时候叫我哈，帮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