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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母
苏衍点点头, 看不出面上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道：“那就好。前些日子你托我寻的那个淮南名医找到了，此次也同我一起来了, 此事还是由你去同圣上禀明吧。”
裴季道：“多谢苏大哥。”
苏衍将杯中的茶送到唇边, 垂着眼睑没再出声。
裴季看着苏衍, 道：“苏大哥如今也已过而立之年，南疆气候不好，你身边还是要有个人才好。”
苏衍听出裴季话中的意思, 笑笑道：“经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你小子倒是快要娶妻了, 说不定我还能赶上你大婚呢，到时候大哥一定给你和新妇备下厚礼。”
裴季知他在故意回避这个话题, 也不再强问, 顺着苏衍的话说下去：“那就多谢苏大哥了。”
乾清宫内，赵淮闭眼轻揉着眉心, 似是十分疲惫。
大太监走了进来，恭敬地道：“圣上，苏将军求见。”
赵淮睁开眼道：“传他进来。”
苏衍走进殿中，叩首道：“臣苏衍, 叩见圣上。”
“苏将军快请起，赐座。”赵淮和煦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
“谢圣上！”苏衍站起身, 垂首站在原地，大太监赶忙拿了个椅子来请他坐下。
赵淮望着苏衍道：“苏将军已经有十几年没回邺安了吧。”
苏衍拱手道：“回圣上的话，十二年了。”
赵淮笑笑，道：“苏将军如今回来, 可是觉得这邺安与从前有什么不同？”
“圣上英才, 如今这邺安城里更加繁荣了, 实乃是我大魏百姓之福。”苏衍这话也并不是在奉承赵淮，赵淮在位这些年励精图治，把百姓民生放在治国的首位，如今的大魏倒是颇有盛世之像。
赵淮道：“苏将军镇守南疆多年，边境稳定无战火，这才是百姓之福。你多年没回过邺安，此次定要多带些时日才好。”
苏衍垂首应了声“是”，接着将途中所遇之事禀给了赵淮。
“燕王？”赵淮出声道，眸中一片晦暗之色，“朕当年留他一条性命让他回封地就是因为顾及手足之情，没想到他竟还贼心不死。”
苏衍垂首，紧接着就听赵淮道：“苏将军，此事就交由你和骠骑将军一同查探，若真是燕王，朕绝不会在手下留情。”赵淮的声音中尽是冷意。
苏衍站起身，严肃道：“臣，遵旨。”
赵淮看着苏衍，眸光闪烁，道：“苏将军多年来替朕驻守南疆，劳苦功高，如今竟是还未成家。正好你此次回邺安，不如就由朕做主，在邺安这众多世家女郎中为你挑选一门婚事。”
苏衍拱手，面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淡声道：“多谢圣上美意，只是臣已到这般年纪，对于男女之事早已看淡。臣此生只想替圣上守好大魏疆土，就不耽误人家的好姑娘了罢。”
“是吗？”赵淮出声问道，“苏将军果真如此想？”
苏衍面不改色，语气坚定的道：“臣不敢欺瞒圣上。”
赵淮笑了笑，道：“既如此，那朕就不勉强了。”
“谢圣上。”苏衍垂着眼睑，将万般情绪都隐藏在心中。
长乐宫中，裴萱逗着赵姝，笑着道：“谢小姐不必多礼，本宫今日无事，就想着反正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就叫你来坐坐。”
“谢娘娘。”谢锦初站起身来，赵姝被长乐宫的掌事宫女素心抱着站在裴萱身侧，似是感觉到有人来了，一双大眼睛转个不停，就像是在找人一般。
“娘娘你瞧，小公主好像是知道郡主来了呢。”素心笑着道。
谢锦初是赵淮亲自下旨册封的，外面的人自是要尊敬的称呼她一声郡主。
裴萱笑着冲着谢锦初招了招手，道：“你站那么远做什么，走近些，让姝儿看看你。”
谢锦初走到裴萱身侧，看着还在襁褓之中的赵姝，面带笑意。裴萱用食指轻逗着赵姝的下巴，说道：“姝儿，这是你小舅母。”
赵姝虽然还是个奶娃娃，但是眉眼之中已经依悉能看出裴萱的影子，谢锦初笑着道：“公主真是招人喜爱，想来长大后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呢。”
裴萱嗤笑出声：“你快别夸她，你是不知道这孩子，虽然看着不大，可是闹人了。乾儿小时候听话懂事，可不像她这么调皮。”
抱着赵姝的素心，自幼就服侍在裴萱身旁的，是从裴府带进宫来的，听到此话也抿嘴笑着道：“太子殿下稳重，像极了陛下。奴婢瞧着这小公主，倒是像极了娘娘幼时呢。”
裴萱嗔怪的虚打了一下素心，道：“还笑话本宫呢，哪次也没落下你。”
谢锦初看着被包在襁褓中的赵姝好一会，那孩子也瞪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盯着谢锦初看，似好奇又似无知，过了半晌竟是“咯咯”的笑出声来。
裴萱看着赵姝的模样，有些惊讶的道：“锦初，姝儿很是喜欢你呢，你抱抱她。”
谢锦初连忙道：“娘娘不可，臣女从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要是伤到公主就不好了。”
“无事，这孩子皮实的紧，素心，把姝儿给谢小姐抱抱。”
谢锦初一脸为难的伸出双臂，从素心的怀中接过赵姝，她是真没有抱过这般大的奶娃娃，生怕哪下有了闪失，竟是连动都不敢动。
裴萱看着谢锦初战战兢兢的样子，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走上前摆放着谢锦初的双手，说道：“孩子要这样抱才对，你不要那么紧张，放松一些。”
谢锦初随着裴萱的动作稍稍摆正了抱姿，赵姝就这样静静的待在谢锦初怀中，不哭也不闹，只以为的咧着小嘴咿咿呀呀的笑着。
“这样才对嘛——”裴萱话还没说完，就偏着头猛烈的咳了起来，素心赶忙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道：“娘娘快喝口茶润一润。”
谢锦初抱着赵姝向前走了几步，关切的道：“这都快到伏天了，娘娘的咳疾怎得丝毫未见得有好转，太医可来瞧过了吗？”
裴萱捂着胸口，面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摇摇头道：“本宫没事，不必担心。”说完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若是现在要本宫去骑马打猎，估计是不行了。”
素心一边帮裴萱顺着气，一边道：“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您的身子一定会好起来的，等再过上两年您还要教小公主骑马呢。”
谢锦初看着裴萱此时面无血色的脸庞，心中也是十分担心，又想着那淮南的医士可要早些找到才是，肺腑不是小事，像这样一直拖下去怕是肯定要伤及本里了。
赵姝似乎也感觉到了几人之间气氛突然沉了下来，长着小嘴哇哇大哭起来。裴萱赶忙从谢锦初怀中接过赵姝，轻哄着道：“姝儿不哭，母后没事。”
谢锦初轻声道：“母女连心，公主这是知道娘娘凤体不适，在担心娘娘呢。”
裴萱轻哄了赵姝一会，又把她递到了素心怀中：“时候不早了，把姝儿抱给乳母喂喂吧。”
素心道了声“是”，将赵姝抱了出去。
等素心出去了，裴萱道：“坐下吧，不用这么拘礼。”
谢锦初走到裴萱身侧的椅子上坐下，轻声道：“娘娘现在感觉如何了？”
裴萱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本宫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今日叫你来也是为了让你陪着本宫说说话，宫中日子无趣，能说体己话的就更少了。”谢锦初垂着眸，点点头。
裴萱开口道：“你和子度的婚事定在了八月十四，倒是个好日子，当年本宫嫁进太子府的时候是八月十六，与你们差上两天。”
谢锦初浅笑着静静听裴萱说话，又听她接着说道：“裴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我爹我娘都是性情中人，一定会很喜欢你的。裴家人护短，往后要是你受了什么委屈啊都不要怕，尽管和家里人说，定会为你讨回公道。”说完，裴萱又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以子度那样的性子，肯定是要护着你不舍得让你不受半点委屈的。”
谢锦初笑着，垂首道：“多谢娘娘抬爱。”
裴萱望着宫殿角落里的一盆观音竹出了神，过了半晌侧过头来冲着谢锦初笑了笑，道：“乾儿如今长大了，很是懂事，将来想必也能成为一个高风亮节之人，对他本宫很是放心。只是姝儿还小，今天看她与你很是亲近，本宫盼着往后你这个做小舅母的能多疼爱她一些，等她长大以后能像你一般明节识礼，本宫就放心了。”
谢锦初听着裴萱的话有些不解，抬起眼眸道：“娘娘放心，公主乖巧可人，臣女自会用心疼爱。”
裴萱点了点头，有些欣慰的道：“那就好。”
谢锦初望着裴萱还有些苍白的面容，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她怎么觉得裴萱这话中好像另有其意。
长乐宫外传来男子的声音，裴萱笑了笑道：“本宫就知道，你在这，子度一定会来接你的。只是本宫今日有些乏了，就先不见他了，你且去吧。”
谢锦初站起身，俯身行礼道：“是，臣女告退。”
裴萱没再出声，等谢锦初走出殿外，裴萱用帕子捂在嘴边似是再也忍不住一般连声咳了起来，过了半晌，裴萱拿起嘴边的帕子，看着上面的一抹猩红，苦涩的笑了笑。
尴尬
谢锦初走到长乐宫门口, 就看到了站在宫门外一身红色官袍的裴季，后者双手背负在身后，看到他出来, 眸中尽是暖意。
谢锦初回之一个浅笑, 走到他身边时裴季自然的牵起谢锦初的手, 温声道：“走吧。”
宫门外的侍女内侍们看到二人十指相扣的双手，皆是交头接耳。
谢锦初看着周围窃窃私语的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挣扎起来, 轻声道：“好些人呢。”
裴季不在乎的笑笑，语气中尽是得意, 道：“怕什么？”
谢锦初见裴季是铁了心不肯放手，也就任由他去了。
两人走在红墙下, 谢锦初开口道：“我今日看皇后娘娘身子还是不大好, 苏将军可寻到那名医的下落了？”
裴季点了点头，谢锦初有些高兴的道：“太好了, 那就尽快请他入宫为娘娘医治啊。”
裴季没出声，神色暗了下来，谢锦初见状轻声问道：“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妥？”
裴季看着前方，出声道：“今日我将此事禀明给圣上, 圣上对此事不是很赞同。”
“为何？”谢锦初疑惑出声问道。裴季转过头，看着少女的眼睛, 道：“不知，可能圣上自有打算吧，我再想想法子。”谢锦初听到此话，微微点了点头。
裴季耳边又响起赵淮刚才在乾清宫的话：不要以为真不知道, 你的那位淮南名医是苏衍带过来的。宫里那么多的御医, 萱儿是朕的皇后, 难道她的身体朕不会照顾好吗？此事不必再提！
裴季知道苏衍和裴萱的那段过去，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也依旧是赵淮心中的一根刺，罢了，日后再想想办法吧。
裴季侧首，眼中尽是温情，道：“姐姐今日传你入宫做什么？”
谢锦初把在长乐宫中的事讲给了裴季听，说起赵姝时她眉眼弯弯，眼中尽是掩盖不住的喜爱。
裴季突然出声道：“你喜欢女儿？那我们以后也生一个吧。”
裴季说这话时丝毫不加遮掩，宫墙边上还尽是洒扫的内侍，谢锦初连忙出声制止道：“你小点声。”
裴季轻笑了一下，道：“哦？所以你也认同我的提议喽，那就这样定了。”
谢锦初早就见过裴季无赖的一面，但没想到他居然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事，一时间有些羞红了脸，没再出声。
“饿没饿？”裴季挑眉问道。
“还好。”此时已过了午时，谢锦初腹中确实有些空落落的，但总不好意思跟裴季开口说自己饿了。
裴季轻笑道：“我饿了，陪我一起去吃点东西？”谢锦初点了点头。
二人到宝丰楼的时候，店掌柜看到是裴季来了，连忙上前迎道：“裴将军来了，今儿要吃点什么？我们店里最近上来好多新品，将军可要试试。”
裴季随意的答道：“行，那就都上一份。”
那掌柜高兴坏了，声音中也尽是喜悦：“好嘞！裴将军二楼请，还是老地方。”
裴季牵着谢锦初走进二楼的包间坐下，谢锦初出声道：“咱们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没事，吃不完就剩下，你太瘦了，要多吃一些。”
说完，裴季往谢锦初身旁凑了凑，大手揽住她的腰，有些疑惑的道：“之前就想说了，你的腰怎么这么细，我一只手就揽过来了。”
宝丰楼的雅间以镂空木材装成，所以来来往往的人透过雕木镂空就能看到里面的场景，谢锦初白净的手轻轻抵上裴季的肩膀，轻声道：“你能不能安份些，外面都能看到呢。”
“你的意思是，只要外面看不见就可以了？”裴季听到这话丝毫没有退回去的意思，反而将脸凑到的更近了，一张俊脸就差贴到谢锦初面上了，两人的鼻子似乎还轻轻擦了一下。
谢锦初算是摸透了裴季的脾气，他这人就是别人越不让他干什么他就偏要干，就像此时，他明明知道谢锦初害羞却还偏要逗她。
谢锦初看着垂着眼眸，心想反正都这样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飞快的在裴季唇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裴季没想到谢锦初竟会主动吻过来，眸色暗了下去，揽着谢锦初的大手用力把纤腰往前松了松，对着那张娇艳欲滴的红唇便深深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