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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这回秋猎，他们可是要......
兰蕊想得好好的，却不想姜湛对她这般避如蛇蝎。
真是蠢得没救了。
兰贵妃闭了闭眼，将怒火压了下去，安慰她道：“舟车劳顿，一时有脾气也是有的，我们阿蕊这般好，谁见了会不欢喜？”
她抚了抚兰蕊的秀发，将她松散下来的碎发拢好，柔柔道：“且这人多口杂，你也是该克制着些，有姑母在，你还有何需要担心的？耐心等着便是。”
兰蕊娇着嗓子嗓子唤了声“姑母”，头靠在她肩头上，撒娇道：“我便知道姑母对我最好。”
“那是自然，只是那药药性烈，姑母怕你下手失了轻重，恐会惹姜湛怀疑，姑母便让柴嬷嬷这几日跟着你，可行？”
帐外响起一声极轻的“嘎吱”声，然营帐内的人却全然不知。
康宁本想着回来拿回落下的披风，不料却在门外听见了这些。
她的脚步倏然间顿住，她的这位婆母，倒真是不遗余力地利用她身边所有能给她带来利益之人，连她的亲生儿子，也只不过是她上位的一枚棋子罢了。
康宁掩下眼中的情绪，朝丫鬟使了眼色，旋即又无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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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的昼夜温差总是大些，暮色还未四合便已有了丝丝凉意。
绿意撩开帐帘，动作轻柔地给姜芫披上了披风，“夜里凉呢，姑娘可别受了风寒，如今姑娘可不是一个人了。”
府医虽还未来诊脉，绿意却深以为然认为她们姑娘必然已怀了身子，因而伺候起来更加小心翼翼，生怕惹了姑娘和她肚子里的小主子不快。
姜芫嗔她一眼，道：“还未确认，你可别让夫君瞧出什么。”
“姑娘为何不让王爷知晓，王爷若知晓，定是欣喜不已。”
“这几日秋猎...”
还未说完，帐帘外便响起了几道齐声的问安，“王爷 。”
见周砚进来，姜芫觉得自己身上的不适似乎全都好了，欢喜地唤了他一声。
周砚一贯冷峻的眉眼染上笑意，张何跟在他身侧，在后面还有着两位小厮，一人手里拎着只兔，一人手里提着两只狐狸。
张何笑着对她道：“王妃安好，王爷说这两只墨狐和兔子都是拿回来给您的，是不计数的。”
通常秋猎第一日结束便会统计每人所猎到的猎物，周砚无心争第一，墨狐虽难寻，却也无所谓要不要将这它们计数。
那两名小厮慢慢走近，绿意眼尾看见姜芫脸色一白，果不其然下一瞬便见她轻呕了一声。
周砚脸色瞬间沉下来，上前捧起她的脸，语气也焦急了几分，“怎么了，是身子不适？”
姜芫摇摇头，又娇嗔道：“我一向不喜欢这样的腥臊气味，夫君怎么还把它们带进来了？”
张何一拍额头，忙将后头那两名小厮赶了出去，“瞧瞧我这脑袋，是属下思虑不全，属下这就退出去。”
周砚也松了口气，轻拍着她的背，歉道：“是我的错，晚上我亲自给夫人烤兔赔罪。”
“好呀。”姜芫又弯唇问道：“今日谁猎得最多猎物，是殿下吗？”
周砚点头道：“是他。”
“那便好，我去寻阿姐说话，要用膳了我再回来。”
姜姝虽已有了身孕，但毕竟是一国太子妃，如今胎像也稳，因而也是来了，只不过身子终究不太方便，只在帐中静静歇着。
原本下午时分她便想去寻她问问可有能止呕吐的方子，可下午实在太过困倦，竟睡到了现在。
闻言，周砚笑着摇了摇头，却也任由她去了。
“你要这方子作甚，是有了？”姜姝听了她的话，有些惊讶。
姜芫微微红了脸，摇头道：“还不知呢，许是吧。”
“这如何还有或许的事儿？”姜姝侧首吩咐道：“快去找楚太医来，便说我身子不适。”
周砾他们今日要做的事她是知道的，也猜想到姜芫突地来问她这事，定是没有告诉周砚。
楚太医本在小憩着，听宫女来报太子妃不适，手忙脚乱扛起了医箱，一路气喘吁吁，掀开了太子妃营帐的门帘。
“微臣来迟，请娘娘责罚。”瞧着太子妃面色红润，并不似不适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困惑。
“无碍，楚太医请起，今日召你来，是想让你帮本宫的二妹妹身子是否有碍。”姜姝柔声道。
谁人不知太子妃的二妹妹正是如今的誉王妃，楚太医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恭敬道：“是，微臣且来把脉。”
楚太医给姜芫号过脉，缓缓舒出一口气，道：“恭喜王妃，如今日子虽还浅，不过确是有了近一月的身孕了。”
虽已做了准备，但听见楚太医的话，姜芫还是愣了愣，“没诊错吗？”
野心
楚太医摸了把胡子, 笑道：“王妃放心，微臣行医多年，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瞧着姜芫的嘴角缓缓往上翘起，楚太医微顿, 话音一转又道：“只是王妃身子骨弱, 今日又有些舟车劳顿，胎像略有不稳, 孕期怕会受些苦, 切记不可忧思过重，微臣一会儿让人将安胎的方子送到您那儿, 饮食上也需多加注意。”
楚太医事无巨细嘱咐了许多，绿意织夏频频点头，不敢漏听一个字眼。
得了准信，姜芫自然是十分欢喜，却也有几分彷徨，眼神茫然了好一阵子。
“这就有了？”
姜姝笑道：“你前些日子不是还心心念念着想要一个孩子, 如今有了怎还不开心？”
“我如何会不欢喜。” 姜芫摇头道：“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罢了。阿姐，这回秋猎, 兰贵妃那儿可是要有动静了？”
闻言，姜姝眉心轻蹙，点了点头，“你如今刚有孕一月, 最是不安稳的时候。明后两日你尽量同我一样, 只待在自己的账中，千万别往跟前凑。”
连姜姝脸色都沉了下来, 想来兰贵妃此次是打算着孤注一掷了, 可姜芫却有些不理解, 既知危机四伏，为何周砾还要让姜姝上山来？
姜芫朝营帐外望了一眼，抿唇小声问道：“阿姐也怀着孩子，此次秋猎也可不出席，可为何......”
话到一半，姜姝便轻轻捏了下她的手，她低声道：”今夜我便会被秘密送回宫中，你别担心我，倒是你，才刚有了孕，我实在不放心。“
姜姝今日会出现，不过是为了露个脸，让兰贵妃确信她有出席，只是周砾周砚既知晓了兰贵妃的计划，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因而待晚膳时分，她只需再出现在众人面前，席间再以身子不适为由，之后的两日便可顺理成章待在营帐中歇息，这四周几乎全是周砾的人，倒也不怕会被兰贵妃发现她只出席了一日。
她有孕的消息已是人尽皆知，兰贵妃想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便不会明知她身子不适还去给她添乱。
可姜芫......
见着姜姝凝眉沉思，姜芫便知这事不会简单，她微张檀口，是想问问周砚他们的计划究竟是何，可楚太医方才还与她说，不可忧思过重。
姜芫稍一思索，还是将想问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若是出行前她做了预知梦，如今便不会这般好奇又不敢知晓了。
姜姝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早已做好了部署安排，会有危险，却不会有事，千万记着无事不出帐内，你有孕这件事不要外传，却要告知堂兄，堂兄会护着你，你只管养好身子，别想太多。”
如今也容不得她想太多了，姜芫一一点头，道了声好。
正此时，营帐外传来一声通报声：“太子妃娘娘，成王妃求见。”
姜芫与康宁交集不深，并不十分了解其为人，可她是兰贵妃的儿媳，姜芫不免会对她设防。
姜姝朝她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淡声道：“请成王妃进来罢。”
随即帐帘被宫女撩开，一位身着素淡的云碧色襦裙的女子款款走了进来，日暮的晚霞映在她的侧脸上，蓦地给她添了一抹淡淡的柔和光晕。
不得不说，至少这寥寥数次的交谈，姜芫对康宁的印象还是十分不错的。
不似她的婆母，第一回见面，她便觉得兰贵妃脸上那层温婉的面皮假的很。
不过有言道近墨者黑，这位自小不养在京中的成王妃，也不知是真的柔婉，还是装得久了，将谁都能骗过去。
隐约感觉到姜芫眼底的一丝戒备，康宁在心底轻叹了声气，有着这么一位婆母，她便是再如何想同她的妯娌处好关系，也怕是不能够了。
康宁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对二人福了一礼。
姜芫不动声色地收回眼神，也福了身。
“听闻娘娘这几日胃口不太好，婆母让人去采了些桑葚，制成了桑葚糕让我送来，酸甜可口，很是开胃，娘娘不妨试试。”
瞧瞧！果然是不安好心！
兰贵妃送来的东西，她们如何敢用？
姜姝让宫女收下了递过来的餐盒，柔声道：“有劳三嫂走这一趟。” 她微叹口气，轻抚了抚她的肚皮，无奈道：“倒也不是没有胃口，只是肚子里这个小家伙坐不来马车，惹得我的腰腿也难受得慌，只能躺着，知道二妹妹要来才起了身。”
兰贵妃既然实名送东西来，倒不怕她会在这糕点里做什么手脚，怕是让康宁来试探试探罢了。只是康宁这一来，倒是无意间给她帮了个忙，晚间她装病，也会更有说服力些。
“十月怀胎的确最为辛苦。” 康宁本也不愿来，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兰贵妃看罢了，至于姜姝究竟是否只能静养在榻上，她也并不在乎，她柔声道：“既如此，我便不多打扰娘娘了，还请娘娘多加休息。”
目送康宁出了营帐，姜芫舒了口气。此时暮色将晚，姜姝看了眼外头的天色，缓缓道：“晚膳同我一起用吧，殿下拿了今日的一甲，你们的营帐又离兰贵妃近，只怕她今夜有得闹呢。”
姜芫笑出声来，扬唇笑道：“夫君说了要给我烤兔呢，我可得回去。兰贵妃何其会装，便是心中再气，也断不会让旁人看笑话。且夫君今日见到我的日子加起来还不到五个时辰，我若不回去，还不知夫君心里多失落。”
正说着，周砚的人果然迫不及待来喊人了。
姜姝失笑般摇了摇头，“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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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将天空压低，圆月像是罩在夜上的洁白面纱，光晕一片。
誉王府帐前的营地已燃起簇簇篝火，周砚身着一身绛红色骑射服，坐在篝火前，忽闪的火光映照在他脸上，深邃英隽，而架上的野兔还在往下滋滋冒油，姜芫远远看着，竟觉得有几分不真实感。
待她走近，周砚已在上佐料了，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她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姜芫摸了摸小腹，在心中道：“孩儿，这可是你爹爹第一回给你做的食物，你可给娘亲争气些。”
这烤兔不仅闻着香，色泽和卖相也是极其诱人。
从烤架上取出兔子后，周砚也没急着递给她，他知道她一向讲究，要她不顾形象一手抓着兔子，一手撕肉，定然是做不到，于是让人拿下去切成好入口的快快，才重新端了上来。
周砚用木箸先夹了一小块给姜芫尝尝味儿，“不烫了，你尝尝。”
姜芫弯唇点头，正要低头。刚巧一阵风吹来，卷着烤兔冒油的香气钻入她的鼻中，姜芫一时间感觉那股难以言喻的恶心又窜了上来。
“等等。”
姜芫深吸一口气，捏住鼻子咬了一小块肉。
见她这动作，周砚动作微顿，问了句，“是会腥？”
姜芫松开鼻子摇了摇头，将那小块肉咽了下去。
味道自然是极好的，焦香软嫩。只是有孕的人对腥气最为敏感，姜芫只觉得那股子腥气从她的喉间直窜头顶。
这回她再也忍不住了，却又不愿意在外面丢人现眼，捂着嘴直摇着头，连眼角都翻起了泪花。
眼神不对，表情也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