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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砚耳力向来好，即便她这样小声嘟囔一句，也是听见了。
只是他并未往自己身上想，毕竟看他的小王妃游刃有余地在众多贵妇中交谈，已是极为自觉地回了帐内等她。
周砚放下兵书，走上前去，接过绿意手上装口脂的小瓷盒，“是谁招惹我们珠珠了？”
还能有谁，自然是你！
成了婚还这样招人，惹得她们一个个都想上赶着来给你做妾！
姜芫心中气急，可这事偏生又怪不得他，都只是她们心思不纯。她又将那小瓷盒夺了过来，没好气道：“那得问问京中这许多贵女，为何要将心思放在有夫之妇身上了。”
原是拈酸吃醋了。
周砚忍着笑意，从后面环住她的腰，故作认真又带着一丝笑意道：“那该如何办，若不然我去向圣上要一道圣旨，要我今生不得纳妾，若是纳妾便丢官罢爵，还要流放千里，再也不许入京。如何？”
“倒也不是不可行。”姜芫没骨气地被哄好了，唇角翘得高高的，俨然是一副祸水的模样，“还要加上一条，若对王妃不忠，还要让你再也不能人道！”
“这样狠？”周砚低头吻了吻她的脖颈，“成，那我这便去请旨。”
说罢，他松开手，抬脚便要走出帐外。
“不许去不许去！”见他要来真的，姜芫忙拉住他的手。
若真请了这道旨，她还要不要脸了？
两人打打闹闹一阵，不多久帐帘外便传来声音，“王爷，圣上让准备着入林了。”
闻言，周砚松开姜芫的唇，又用指腹摩挲了一会儿，方才哑声道：“不是说没见过我狩猎，我们一块儿去，嗯？”
“......”
他穿这一身骑射服是真来狩猎的，可她不过是平日里没有什么机会能穿骑射服，图个新鲜罢了。
若真让她入了密林狩猎，还不知要丢多大的脸。
曾经三哥哥教她射箭，她连弓都拉不开，手腕还止不住地发抖。
她还是不要去丢这个人了。
姜芫平缓着呼吸，又沉默片刻。
周砚看着她眉间或蹙或展，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要让他娇娇弱弱的小王妃去狩猎，的确也是有些强人所难。
周砚抵在她的肩头低声笑了笑，才道：“那你便在帐内休息吧，若无聊了我让婉仪来陪你。”
“我就知道夫君最好。”姜芫眼神熠熠，又翘起了嘴角。
周砚走至帐帘前，又想起什么，问了句：“给你猎只墨狐，狐皮给你做件冬日的大氅，可要？”
姜芫自然是要！
她跳下桌案，脚步轻快地跑到周砚面前，踮起脚尖便亲了他一口，眼睛都完成了月牙，“还要只兔子，晚上想吃烤兔呢。”
周砚捏了捏她的鼻尖，“好。”
送走周砚，姜芫便想着小憩一阵。
这几日她总容易疲倦。
可她刚想拆了珠钗，帐帘又被掀了开来。
周婉仪和赵卓郗风风火火地入了内，“我刚瞧堂哥身边没有你，便知道你是在帐内躲懒。”
“马车坐得我都要散架了，我歇息一会儿还不行了？”
周婉仪拉过一把杌子坐下，笑容灿烂道：“左右也是在帐内干坐着，不如我们也进一趟密林吧。”
周婉仪自小便学过骑射，只是自己一人去骑射不免无趣，云淮去了黎州查案，也没人陪她，便来找了她的小姐妹。
姜芫打了个呵欠，道：“我便不去了，身子乏得很。”
“乏什么呢，我瞧你便是走动得少，身子才懒，整日赏花赏鸟的，不乏才怪呢。”赵卓郗毫不客气地戳穿道，“便去吧，林子里空气也好，说不定运气好我们还能打只野鸡什么的呢，你不知我多闷得慌。”
赵卓郗刚出月不久，坐月期间整日闷着，如今正是欢快的时候。
周婉仪也在一旁点头附和，“就是，便当陪着卓郗散步了。”
都说到这地步，她也不好再说不去，只好点头道：“行吧。”
虽说周婉仪还算善骑射，可毕竟身边还有姜芫与赵卓郗，姐妹几人走在一处，自是有说不完的话，便也没有什么心思去捕猎。
只是她刚，余光便瞥到有一只不知是什么的黑影从面前的草丛中窜了过去，她眼神一亮，正要拿出弓箭。
姜芫忽地捂着唇，干呕了一声，皱着眉，指着两步开外的树干后说：“我闻见兔子的气味了。”
“？”
周婉仪狐疑地看她一眼。
她有些不信，比了个“嘘”声，旋即猫着腰向前走了两步，竟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可树干后躲着的那东西却比她们灵敏许多，“嗖”的一声便要跑走。
周婉仪眼神一凛，紧接着提弓射箭，快准狠地将那兔子一箭毙命。
“还真是兔子，你这什么鼻子？”周婉仪看着身边的侍卫将它拎起来，惊叹出声。
“......”
真奇怪，她怎么以前不知道自己的鼻子这样灵？
侍卫已经拎着那兔子走近，“恭喜公主，公主真是好箭......”
“呕...”侍卫最后一个“法”字还未吐出来，便见誉王妃又捂着嘴，背过身去干呕了一声。
“你这是怎么了？”周婉仪有些被吓到了，拍着她的背关心道：“可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姜芫也不知为何，闻着兔子身上那股子味儿便有些恶心，许真是吃坏了东西吧。
她缓了缓，舒出一口气，转回了身子，“或许...呕...”
“......”
吃坏了东西该不是这样的反应？
姜芫压了压又涌上来的恶心感，却听从刚才就没有说话的赵卓郗突然来了一句，“你不会是......怀了吧？”
有孕
姜芫感觉那股子恶心感瞬间就消散了。
“你说什么？”
赵卓郗轻轻咳了一声, 语气难掩兴奋，“我有孕时也是这般，闻不得荤腥，你可是...”她压低了嗓音问：“小日子还没来？”
“确实是迟了半月。可......会不会真是吃坏了东西？”姜芫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回想起这几日她也时不时嗜睡疲倦, 但却仍是有些错愕。
虽还未确认，周婉仪却已经高兴得惊呼了一声, “可太好了！我堂兄知道了不知该有多兴奋, 我这便差人告诉我堂兄去！”
“你别着急。”赵卓郗冷静道：“总得先确认了才行，且若诊出来不是, 岂非空欢喜一场？”
姜芫也点头谨慎道：“在林场也不太方便，我这几日小心些便是，先不要将这事说出去，我也怕是一场空欢喜。”
她心里想的却是周砚早间说的那句话，他说：状元只能是周砾。
偏他用了“只能”这二字，她不得不多想一些, 只怕这回的秋猎，不单单只是狩猎这样简单。
姜芫的身子不方便, 即便还未确认，周婉仪与赵卓郗也不敢胡乱再带着她乱跑。
故而她们只猎了只兔，只在浅林逗留片刻便回了。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回了营帐后, 姜芫只觉得心头沉闷, 精神也提不太起来，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绿意方才并未陪同入林, 见姜芫又睡了过去, 不由有些担心, 同织夏小声道：“总觉得姑娘这几日精气神儿不太好似的，待姑娘醒后，我看还是得让随行府医来为姑娘诊下脉。”
织夏却朝她招了招手，附到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真的？”
“你小声些！”织夏觎她一眼，低声道：“不论是与否，姑娘说了这事得先瞒着王爷，你这嘴可得把好门儿了！”
绿意不解道：“这是为何？”
“姑娘自有姑娘的道理，问这么多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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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们几乎都已入了密林狩猎，只留下一众女眷。
这其中，泰安侯府自然也有女眷同行。
如今泰安侯府只剩兰蕊还未许亲事，可她这眼高于顶又爱闯祸的性子，却让二房的孙氏很是忧心。
这回秋猎本不愿带兰蕊来，可兰贵妃发了话，想让兰蕊随行陪着自己。他们再不愿，却也无法忤逆贵妃。
兰贵妃有心插手兰蕊的婚事，他们不是不知，偏偏兰蕊又是个拎不清的，便是与他们一般同是侯爵的门庭也看不上。
“我祖父是圣上的太傅，姑母是得圣宠的兰贵妃，表哥还是成王，阿爹阿娘若是随意许了婚事，岂非让我明珠蒙尘？”
回想起兰蕊在府中心高气傲说的这几句话，孙氏只觉得头都要比平时大两倍。
不管是临行前还是出发路上，她都对着兰蕊耳提面命，告诫她不得生事。
兰蕊不以为意道：“阿娘为何这般不信任我，我也不是不知轻重是非的，更何况还有姑母顾着我，能出什么事儿？”
孙氏顿时无话可说，天知道她怕的正是兰贵妃会拿着她的婚事做文章，她只恨没能将兰蕊早早嫁出去。
待到兰贵妃乘着舆辇款款而来，她这傻女儿果然等不及去了兰贵妃的营帐。
营帐内，除却兰贵妃，还有康宁在一旁。
兰蕊嘴甜，何况她如今也歇了要嫁入成王府的心，见了康宁自然不会似从前一般拿乔，“阿蕊给姑母问安，给阿嫂问安。”
兰贵妃笑着道：“快起快起，今日可累着了？”
康宁看了一眼兰蕊，敛下眼帘也客气地回了一礼。
“有姑母在，我自然不会累着，只是......”兰蕊顿了一顿，欲言又止。
康宁当即知道她这是有话要同兰贵妃说，极有眼色地咳了一声，歉道：“妾身身子不争气，也不知是不是今早吹了些冷风，竟有些头晕了......”
兰贵妃关切地柔声道：“怪不得你，照顾澈儿费心费神，自然要比旁人劳累。你快回去歇着吧，可别累坏了身子。”
眼瞧着帐帘撩起又放下，兰蕊方才还竭力收着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了，眼眶瞬间泛起了泪花，上前挽着兰贵妃的手，哭诉道：“姑母，那姜湛竟这般不解风情，我不过是想问他借个手炉，他不愿借也便罢了，竟还甩我脸子...”
苏清妤如今身子太重，此番秋猎姜湛便也没有带上她。
哪知兰蕊知道了苏清妤不曾跟来，顿时起了心思，三日的时间呢，她若是主动一些，凭她的姿色，在姜湛跟前博个好印象不是难事。
更何况，这回秋猎，他们可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