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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装病扮弱的本事，竟是比她还要更加信手拈来。
张何忙应了声跑去唤陈太医。
周砚又道：“山贼余党未清，过两日我还得去趟锦州，只怕二姑娘还得等等。”
“需等多久？”
周砚想了想，道：“许是一个来月。”
成。一个来月，她还是等得的。
两人沉默下来，见周砚没有其他话要说，也没有要挽留她的意思，姜芫咬了咬牙，道：“那世子回来后，我再来找世子。”
恰在此时，姜芫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甜腻腻的嗓音。
许檀玉柔着身子地走了进来，声音甜得能溺死人，“表哥，听闻你受了伤，我给表哥炖了盅药膳，这汤益气滋补，表哥可愿尝尝玉儿的手艺？”
姜芫闻声转过身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很短暂地交汇了一瞬。
周砚抬眸看了眼姜芫。
姜芫嗓音冷了几分，又道：“许姑娘陪着世子，我便不多留了。”
说完，也不再看周砚，快步便走了。
脚下明显带了点火星子，姜芫很快便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外。
回了姜国公府，姜芫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睡意淡淡。
这怎么，和她预想中不一样呢。
除了会送东西，会想方设法逃避，他那张嘴，就不会说话的吗？
绿意叹气道：“姑娘，奴婢便说许姑娘这法子不靠谱，如此下去，您与世子变真要有缘无分了！”
连织夏也道：“奴婢去找张侍卫，与他说清楚吧。”
姜芫垂眸，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恹恹道：“等他回来再说吧。”
接下来的一月，姜芫仍是从张嬷嬷那收到了许多周砚送来的珍奇赏玩。
只是她收得越多，心里那股子气便积得越深。
其实从他们定亲到现在，姜芫也能感觉得出，周砚对自己，该是有几分喜欢的。
只是这喜欢，是有几分，她却不得而知。
想当初，韩麒同样喜欢着她，甜言蜜语一句又一句，可喜欢着喜欢着，不照样在婚前和李襄月有了私情，还有了孩子。
且她也承认，在这场他们两人相互配合的戏中，明知是假的，她也仍然动了心。
即便如此，她仍是惴惴不安，她宁愿周砚全是做戏，可周砚一天天变了的眼神，一日胜过一日的偏爱，都让她不得不失了初心。
该是这样的，他们已订了亲，不出意外早晚都要成婚，若能假戏真做，也是顺理成章最好的结果。
可也不该是这样的。
若是不爱，便不会伤心了......
转念想想，姜芫又觉得自己实在是矫情透了，这样扭扭捏捏的性子是她平日里最讨厌的，可如今她竟也成了这样。
姜芫一连好几日都心气不顺，以至于绿意告知她周砚已回了上京的消息时，也只淡淡哦了一声，并未打算再去找他。
左不过又要被他瞎找什么理由将她搪塞回来。
他那张不会说话的嘴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见了心烦，还是不要见了。
心意
夜色茫茫, 树风抖擞，天边似藏了黑墨，浓稠深沉。
趁着夜色，周砚驾轻就熟地翻过围墙, 来到姜芫的闺房前。
这些日子姜芫睡得并不好, 几乎都要靠着安神香，才能勉强入睡。
因此当周砚推开门时, 姜芫立马便睁开了眼, 惊恐地向外望去。
月光如洗，耀映在男人深邃的面庞上, 周砚一如从前，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姜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莫名的火气便升了上来，见他竟这样便闯进来了，立马坐了起来，蹙眉道：“世子何时学了深夜强闯闺房的毛病？”
周砚看着她, 一步步走到榻前，蹲下身去, 柔声道：“二姑娘可消气了？”
“我何时生气了？”姜芫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道：“世子当我是在赌气？可退婚一事......”
周砚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又来了又来了！
这一招他真是屡试不爽！
为妨姜芫再说出更难听的话，周砚伸出手, 将她微微蜷着的玉指一根根抚平。
这举动, 似讨好，也似无声的解释。
她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 却没能挣开。
周砚看着她的眼睛, 认真道：“许檀玉是我表妹, 从未想过要嫁我，她不会入王府。我对她也并未有那样的心思，从前没有，以后更不可能会有。”
姜芫怔楞了瞬，没想到他竟能想到原委，还算是不错，虽没说到点上，但好歹是张了嘴。
“在第一回没收到你信之时，我便该来问你，而不是只与你说无聊枯燥的军营生活，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你的不对，是我的错。”
姜芫眨眨眼看他，呼吸不自觉地放轻了些许。
周砚讨好似的捏了捏她的手心，接着道：“回京那日，我该第一时间来找你，可我没有，还让你对我与许檀玉之事误会更深，亦是我的错。”
姜芫心虚地移开视线。
其实，倒也不至于这样严重。
“你说想退婚之时，我该及时和你解决问题，而非一味的逃避。”周砚顿了顿，道：“以上种种，皆是我的错，我都认，二姑娘可否原谅我？”
男人的目光炙热坦诚，认错态度诚恳真心，透过他的眼眸，姜芫看到了倒映着的澄澈的自己。
这个男人何其聪明，若论手段，姜芫怎么也比不过他。
所谓睹物思人，如今，她的库房里，大半都是他送来的物件。
这便是男人的心机所在了，即便人不在，他也要让你时时刻刻都能想到他。
姜芫抿了抿唇，不说话。
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周砚道：“若不是圣上那夜紧急召我入宫，你提退婚的第二日我便来了，等不到现在。”
这话是在解释，为何他等到如今才来。
可姜芫仍是不说话，不仅如此，还避开了他的目光，垂眸不看他。
他说的这些她都能接受，亦十分理解，只是这些，都不是她想听的啊。
“因而我等不到明日了。”周砚浅笑，眼神像是漩涡一样要将人给吸进去，“二姑娘理理我？嗯？”
姜芫内心纠结，明明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她将视线移回来，对上周砚泛着柔色的目光。
见她不言不语，周砚向前凑近了些，轻轻摩挲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缱绻地唤了两个字，“珠珠。”
“轰”的一下，热气一瞬之间从脚底涌到了头顶。
这、这她如何还能顶得住啊？
“谁允许你这样唤我了。”
周砚轻笑了下，又接连唤了声，“珠珠，你抬头看看我。”
许是今晚的月色太美太柔了，空气中朦胧地带了丝暧昧，姜芫抬头看着他，咬了咬唇，犹豫了半晌，才道：“世子，喜欢我吗？”
周砚不答，反问道：“我对二姑娘的心思，二姑娘还不明白？”
男人那双向来冷漠地眸子此刻竟向要将她灼烧似的，姜芫匆匆撇开眼，静默片刻，语气带了几分撒娇，道：“我不明白，世子就不能说吗？”
沉稳如周砚，闻言也下意识地怔了一下。
周砚何等精明，不得不承认，若他想蛊惑起人来，姜芫当真是一点胜算也无。
阿娘说不能听一个男人说的是什么，花言巧语是个人都会说，可那行动，才是最能分辨清楚的。
他为自己做了很多姜芫心里也明白，她也明白自己矫情得很，明明他做的已够多了。
可她就是贪心，她偏就是，两个都要。
见他不说话，姜芫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她抽了抽手，正要说话。
却被周砚收紧了掌心，他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二姑娘可知两年前是如何向圣上要的这道赐婚旨意？
姜芫抬眼看他，蹙了蹙眉。
现在是说这话的时候吗？
“我与圣上说，我对二姑娘一见钟情，想娶二姑娘。”
姜芫脊背微僵。
周砚这张嘴显然还不适应这样肉麻的话，他顿了顿，才紧接着又道：“我心悦二姑娘，只是哄小姑娘这事，确实没有经验，二姑娘日后教教我。”他轻咳一声，柔声哄问：“成不成？”
这句话说出口后，别说周砚，连姜芫都被惊得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周砚故作镇定地一瞬不瞬盯着姜芫，就见姜芫压了压唇角，半晌，见压不住，便任由它翘了起来。
见状，周砚才将提起的心放下，悄然松了口气。
半晌，姜芫耳边一遍遍荡漾着四个字：“一见钟情”。
周砚拉着她往自己靠近了些，捏了捏她的手心，道：“我若真不愿娶，祖母也管不了我。珠珠——”
他又唤了一声，说出的话带着极重的蛊惑之意，“还退婚么？”
姜芫收了收嘴角，控制不住地又开始作起来，“我若说退，世子当如何？”
周砚扬眉看她，轻描淡写道：“若如此，我便只能将二姑娘绑到王府，让国公府的人一辈子都找不到你。”
这人......
再多说几句好话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