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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康帝注视着兰太傅离去的背影,心绪复杂。
兰太傅自小教导他,于当时年幼还是太子的他而言,兰太傅亦师亦父。
他其实是个老成守旧又刻板之人,当时他驳了兰太傅的面子,要娶崔滢为太子妃,兰太傅也只是僵着身子,道他女儿才貌的确不如崔姑娘。
只是不曾想到刻板固执的兰太傅的女儿,竟是心比天高,野心勃勃。
想到近来兰贵妃暗地里所为,启康帝眯了眯眼。
兰贵妃,你可千万不要叫朕失望。
兰太傅到了昭阳宫之时,兰贵妃正在插花,听了宫女禀报,忙放下了手中的花亲自去迎了兰太傅进来。
兰贵妃给兰太傅奉了一盏茶,道:“父亲,圣上可有改变主意?”
闻言,兰太傅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半晌,长叹了一口气,“亭儿,收手吧。”
兰贵妃嘴角的笑意凝住,蹙眉问道:“是圣上说了什么?”
圣上为何偏就如此偏心?分明子渊军事谋略不输于人半分,可兖州一事,圣上却从一开始便没考虑过子渊,为何?同样是儿子,她的子渊究竟差在何处?
“圣上没有应,也没有怪罪。”兰太傅深深地看了一眼,又道:“圣上不曾亏欠过我们兰家,亭儿,你与三皇子......”
兰贵妃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不曾亏欠?愿该属于我的太子妃之位被崔氏女横刀夺去,子渊这样优秀,却也只能做太子的陪衬。”她苦笑了一声,“父亲,子渊是您的亲外孙,您难道就甘愿子渊一辈子居于人下?”
自打嫁入皇家,兰贵妃性子便愈发偏执起来。周子渊比周砾略大几月,两位皇子刚开蒙时,周砾出了差错,圣上严词批评,可若是周子渊犯了错,圣上只会处处优容。
圣上是个慈父,他的严格从来只对太子。
宫人们偷偷议论,三个儿子中,圣上最为喜爱三皇子。
可这话传进兰贵妃耳中,她只觉得讽刺。
喜爱?圣上的处处优容,恐怕不是因为喜爱,而只是想将她的儿子养废!
兰太傅眸色倏地冷了下来,紧皱着眉头看着她的女儿。
意识到失态,兰贵妃隐下眼底的情绪,双眸忽地就蓄满了泪水,她垂眸,哽咽着道:“是我失言,父亲说得对,陛下待子渊已是极好了,是女儿心急,只怕子渊不能有个好出息。”
见女儿这样,兰太傅也心软下来,女儿此状,只怕也受了不少委屈。
只是人各有命,她的女儿没有凤命,三皇子的才能虽俱佳,性子却也不宜做储君。若只因年少时的不平,便觊觎储君之位,实乃是痴人说梦。
兰太傅叹了口气,好言相劝了许久,见兰贵妃泪珠滚滚,一一应了声。似乎真的听进去了,方才出宫回了太傅府。
殊不知在他一只脚刚踏出殿外之时,兰贵妃便已冷下了眼神。
圣上有心打压,既是他不仁,便也不要怪她不义了。
他不是要让誉世子收复兖州,用这赫赫的军功以壮太子之势么?
那她偏不让他如愿,还要折了太子的左膀右臂,让周砚再也不能回大雍。
兰贵妃收回眼神,冷声问道:“魏旭闵可在军中得了力?”
“是,立了大功,已升了校尉了,娘娘救了魏校尉的夫人与孩子,魏校尉心里一直感激着娘娘呢。”
兰贵妃长指揩去眼尾的一滴泪,勾了勾唇角,“也是他该报恩的时候了。”
梦境
(接上一章梦境)
月亮越升越高, 穿过一缕缕的微云,显得格外诡异。
城外一酒肆,店门上已挂起了闭店的木匾。
须臾,后门传来响动, 缓缓走近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
正坐在桌前等着的魏旭闵连忙起身, 恭敬揖了一礼,“娘娘。”
兰贵妃面上带着浅笑, 款步上前, 坐在了他的对面,缓声道:“魏校尉快坐。”
“多谢娘娘。”
兰贵妃往酒杯里斟了一杯酒, 递给他,“军中近来事多,魏校尉还要特意出来见本宫一趟,倒是辛苦。”
魏旭闵连连摆手,直道“不敢”,又挠了挠头, 笑道:“属下能有今日,全仰赖娘娘。娘娘昔日大恩, 属下没齿难忘。”说着,他便起了身,往旁移了一步,撩袍, 跪了下去, 又道:“刀山火海,属下愿为娘娘效劳。”
寒门出身, 若单凭自己, 要升上校尉一职, 难于登天。若非兰贵妃暗地里支持着他,又为他指点迷津不少,为他指明了道路,他方才能立下大功,一举升至校尉。
即便不提提携之恩,便是兰贵妃曾经为他救下他的妻儿,又在他最为落魄时给予众多帮扶。他知道,他是她养着的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利刃,时机一到,便是他出鞘之时。
兰贵妃美眸微眯,这魏旭闵,倒是识时务,她便也不再绕弯子,柔柔笑道:“本宫却有一事需要校尉帮助,只是此事,若是办得好,或许飞黄腾达,可若是漏了破绽,也或许——”她盯着魏旭闵的神色,缓缓道:“会引来灭顶之灾。”
言至于此,魏旭闵身子微微僵住,出征北地在即,兰贵妃此时来寻自己,只怕此事,事关皇权。
他在心中沉思一会儿,有道是富贵险中求,他咬牙一闭眼,“属下在所不辞。”
兰贵妃弯唇轻笑,缓缓启唇。
天色沉沉,一股阴风穿堂而过。
兰贵妃语句平缓,魏旭闵一字一句,皆听得清清楚楚,他身子猛地打了个冷颤,不寒而栗。
只怕如今,不是他愿不愿意,他们早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且他还是在这根绳的最末端,都不需兰贵妃费心,只要轻轻晃动绳子,他便会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兰贵妃拨动着茶盏,轻声道:“此事险峻,魏校尉有所顾虑,本宫也不会怪罪。”
她能成就他,也能毁了他。
魏旭闵未言,只恭敬地朝她磕了一个头。
千言万语,皆在这声沉重的响头声中道尽。
昭阳宫。
兰贵妃瞧着茶杯上升起的热气,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
周子渊立于一旁,眉头紧锁,握了握拳,道:“此事行不通,母妃可想过,若是事情败露,魏旭闵供出母亲来,可会是何种下场?”
“更何况,”他又道:“即便事成,会有多少将士因此无辜丧命,他们都是大雍子民......”
话未道完,便见兰贵妃沉下了脸,“噹”地一声怒放下了杯盏,冷声道:“跪下!”
“我平日教你的你是全当耳旁风了!无辜丧命?历朝历代,哪个皇帝坐上皇位之时手上不曾沾过人血?沙场刀枪无眼,即便不是我,你就当他们一定能活着回到大雍?”兰贵妃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指着周子渊怒道:“死了便死了!我早便与你说过,你的那点子慈悲心肠,迟早会害了你!”
“居上位者,区区几条人命,如何妇人心肠,优柔寡断?子渊,母妃只有你了,陛下对你一再打压,摆明了不想让你出头,生怕你威胁到周砾的地位。你便甘心?甘心一辈子只能对着周砾俯首称臣?”
周子渊僵直着身子,深吸一口气,“是儿子愚钝,母妃息怒。”
兰贵妃目光沉沉,好半晌,才又道:“去吧,别让母妃觉得,你是个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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鄞东关。
这战虽算小捷,可大雍军营内,却士气低迷,每隔一段时间,便有众多士兵一齐仰头,满怀希翼地盯着居于最左的军帐。
“回来了!魏校尉回来了!”
忽然,放哨的小将高声喊道。
立刻便有一蜂窝的人围了上去。
魏旭闵风尘仆仆,发髻松散,眼下挂着浓浓的乌青,扯着缰绳的手不断颤抖。
一瞧便是一连几夜都未曾闭眼。
他急急翻身下马,虽是满脸疲态,语气却难掩激动,他撑着最后一口气,抖着手将手上之物交给最近的小将,道:“找到了,找到了。将军等不得,快去让军医用药煎下......”
说完,身子已是虚脱至极,直直便往地上倒了下去。
那日世子受了箭伤,却不想箭矢有毒,且还是西域的奇毒,军医们熬了几夜,个个束手无策,皆是没了法子。
就在众人全无希望之时,突有一名小将冲了出来,瞪大了双眼,双膝脱力般跪了下去,道:“这是西域的乂毒,我认得...我认得。”
小将喃喃失色,“唯有金乾枝以鹿血入药,方能救命,可是金乾草找不到啊......阿娘......我找不到金乾草啊......”
他话说得断断续续,边说,脸上已是泪流满面,众人却听明白了意思。
魏旭闵找准时机,立马跨上了马,丢下一句,“我去,我一定将金乾草带回来。”
半月后,周砚夜间忽地呕了一口血,第二日,他便缓缓转醒。
主心骨终于醒了过来,当夜,众将士们皆长吁一口气,当夜,难得地聚了起来,简略地庆贺了周砚醒来之喜。
魏旭闵再次立下大功,向他敬酒之人络绎不绝,他们拍拍他的肩,后怕道:“多亏有你,多亏有你!”
酒到深处,副将萧逐羡忽然凑近他,抱着酒罐子坐到他身旁,“来!我敬你!”
“将军。”
魏旭闵忙放下酒碗,抱拳作揖。
萧逐羡摆摆手,脸上满是醉酒之态,他哽咽道:“若将军没能醒过来,我当真该以死谢罪。”
“魏兄,你不知道,我是寒门出身,好不容易通过武举参了军,却因出身低下,被人看不起,是将军有一回在校场看见了我,一路提拔我,我才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上。出征之前,将军亲自向升上点了我做副将。”萧逐羡抹了把泪,醉醺醺道:“那日若不是为了救我,将军也不会遭此横祸,是我害了他......”
“谢谢你,我是真心谢谢你。”
说着,他便呜呜地哭出声来。
魏旭闵安慰了他好一会儿,也是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是寒门出身,说起来,也算是大将军赏识,否则哪有我上阵杀敌之时。”
“你也是寒门?”萧逐羡震惊道。
魏旭闵仰头灌了一大口酒,苦笑一声,“何止,七岁那年我便失了双亲,是我兄长费劲了心思将我拉扯大。”
萧逐羡定定看着他,忽道:“魏兄,你是条真汉子!”他揽住魏旭闵的肩,左手指天,做出发誓状,沉声道:“我萧逐羡立下誓言,今后有我一口肉吃,便有你一口酒喝!”
次日,全军上下便恢复了士气。
此次战事,在所有人眼中皆是骊国在节节败退,眼瞧着左不过两月左右便能将兖州彻底攻下,可谁都没料到,两军正打得不可开交之时,骊军趁着夜色,竟绕过了大雍严丝防守的军防,一把大火,将大雍的军粮全烧了。
就好似是,有备而来一般。
再往后,骊军一改疲势,来势汹汹,似乎对大雍的出兵了如指掌,打得大雍将士措手不及,一招一式,所有计策,统统被骊军破解。
接踵而来的,是骊国漫无止境的进攻。
十月初十,骊军又将大雍军队逼回了渠河以南。
大雍不得不改变战策。
可每一回,都好似被骊军提前得知一般,大雍将士被打得全无还手之力。
大雍军队拼死抵抗,过了三月,终是全军覆没。
再过一月,仓州快马战报:誉世子通敌叛国,大雍五万兵马,皆命丧渠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