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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在姜国公府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李襄月便是再不愿嫁，也不得不妥协。
进府是她是郑汀的第四房小妾。
多巧，她在家中行四，成了婚，依旧排行四。
她进郑府那日，受尽了郑家的冷眼，郑汀的正房夫人斜眼看着她，直到她的手发抖，才喝下了那杯敬茶。
郑汀亦是十分厌恶她，他这样好色之人，竟成婚一月都不曾碰过她，于成了婚的女子而言，没法与夫君圆房，便是最大的耻辱。
李襄月伏低做小，她姨娘的温柔小意学了个十成十，摆低了姿态，直至最近两月，他才进了自己的院子，同她圆了房。
其实那日姜芫约她在茶馆见面，和她说的那句，“这只是个开始。”
确实让她煎熬了许久。
可直到现在，也没见她有什么动作，今日她特地求了郑汀让她出来，为的不过是亲眼看看姜姝的婚礼。
她多么渴望在在姜姝的脸上看到不幸福，明明她心里也知道，姜姝与太子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可她偏就是病态的，想要看姜国公府的人没有一个过得好。
她自然是失算的，今日酒楼远远一瞥，便能知道她错得离谱。
可悲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李襄月收回视线，淡声道：“回吧。”
她刚一转身，腰侧便【创建和谐家园】辣开始疼了起来，云枝赶忙去扶她。
却听她“嘶”地一声拂开了云枝碰到她臂弯的手。
“姑娘......”
李襄月狠狠瞪她一眼，“你逾矩了。”
云枝垂下头，重新唤道：“姨娘。”
“嗯，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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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礼，女子成婚三日之后便该回门。
太子妃回门可不是一件是小事，一大早，姜国公府便开始准备起来，准备完后，早早在姜国公府的门口等着姜姝的到来。
嫁出去的姑娘过得好不好，一回门便看出来了，周砾亲自陪着姜姝回了门，一路扶着她的腰进了正厅。
两人一齐给家中长辈见了礼。
老夫人喜笑颜开，连连点头，不自觉地笑出泪花来，“好，真好。见你过得好，祖母也放心了。”
说完又看了看周砾，缓声道：“殿下，我家阿姝自来懂事，只是夫妻之间难免有磕磕绊绊。若是来日你们二人有了摩擦，也望殿下能体贴体贴阿姝，老身知殿下好，只是做祖母的，总为自己的孙女多打算些，还望殿下谅解。”
祖母这话，是在告诉她，若有了委屈，也不必忍着，即便对方是太子，姜国公府也永远是她可靠的港湾。
姜姝不由得红了眼，哽咽唤了声：“祖母......”
周砾知晓老夫人的良苦用心，认真道：“祖母放心，我这辈子唯有阿姝一人，断不会让阿姝受了委屈。”
老夫人点了点头，并未深究这句话。
姜芫在一旁看着，心绪不自觉地飘远。
若来日她与周砚真的成婚，他也会这样陪自己回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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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过后，姜姝到了姜芫的院中，两姐妹说了会儿体己话。
期间姜姝时不时地揉自己的腰，姜芫不禁疑惑问道：“阿姐，殿下欺负你了么？”
姜姝不解道：“为何这样问？”
“刚进府时便见殿下扶着阿姐进来的，现下你也总揉着自己的腰。”姜芫皱着眉道：“殿下不会打你吧？”
想来也不应该，他们两人可是她一路看过来的，殿下总不至于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奇特癖好吧？
瞧着姜芫那副天真的样子，姜姝不觉红了脸，转念又想姜姝已定了亲，这事早晚都要经历，于是凑到她耳朵旁，小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姜芫双眸瞪圆，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小脸登时变得绯红，忙转开了脸，“阿姐，你...你这......”
这是她能听的吗！
姜姝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害羞什么，你早晚也会有这一遭的，阿姐不过是......”
姜芫直接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实在不愿再听。
怀抱
姜姝瞧姜芫紧紧地捂住耳朵, 轻声笑了会儿便转移了话题。
想到两人不久后便要分离许久，姜姝又问道：“誉世子要去北地一事你可知道？”
“知道。”
“那你们近来可好？世子一出征，你们怕是要一两年才能再见面了，他有来找过你吗？”
姜芫道：“前几日来了一回。”
姜姝抿唇笑笑, “你呢, 你可有去找他？”
为何人人都要问她这个问题呢？
姜芫沉默下来，小手揪着手上的帕子, 不知该如何回答。
姜姝担心道：“他怎么你了？”
她蹙起眉, 看着妹妹难言的样子，连誉世子都不喊了。
阿姐既已成了婚, 该是会比自己通透些，姜芫摇了摇头，挽住姜姝的手臂，轻轻靠在了她的肩上，小声问道：“阿姐，你觉得, 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的呀？”
他们之间似乎从那日马场过后便发生了变化，很微妙的, 是她说不清的变化。
尤其是在她知道周砚为了救自己而受伤后，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愈发明显。他的种种所为总让她觉得他好像是对自己有着几分心仪的，可每当她想要进一步确认时，却又下意识地退缩。
她既害怕是自己多想, 又害怕自己想的没错。
话到这里, 姜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誉世子喜欢你还不好啊？”
姜姝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发丝, 大概猜到她心中的顾虑, 柔声道：“珠珠, 阿姐知道你懂事明理，只是有些事，总得你亲自确认了才好。且你不知道誉世子从前的样子，冷冰冰的一个人，也就对你还有些耐性，无论是出于责任或是真心爱护，总归你们已定了亲，成婚前定该弄清楚的，若你们两人当真无意，也可早日抽身。”
她又道：“阿娘在我成婚之前曾告诉我一句话，你知道是什么吗？”
姜芫问：“是什么？”
姜姝：“是坦诚，两人相处，最重要的便是以诚相待，问题只会越积越深，不会随着时间淡化。”
阿姐语调温温柔柔，很快便让她转过弯来，姜芫软声道了谢，又抱着她的手臂撒了好一会儿的娇。
这一夜她总算是睡得还算是安稳，第二日睡饱，都不用织夏绿意喊便起来了。
她的画已快到了收尾阶段，估摸着今夜便能完成，正好能赶上他出征前。
阿姐说得没错，几日后他们就要分开两年，她向来也不是扭扭捏捏的性子，怎就一根筋地绕了这么许久。
画得有些累了，姜芫放下画笔，轻甩了甩自己酸软的右手，喊了绿意进来，“有些嘴馋了，让小厨房做碗桂花糖羹过来吧。”
姑娘终于有了胃口，绿意笑着应了声是，紧接着又看了看姜芫的表情，道：“姑娘不若歇一会儿，张侍卫来了，正在我们院里等着呢。”
姜芫惊讶道：“怎么不通报我一声？他们来多久了？”
“半个时辰左右吧，世子说让不打扰您，他便只在院中等着。”
姜芫捕捉到绿意只说“他”，而不是“他们”，问道：“世子呢？”
“世子没来。”见姑娘失落地垂下了眼，绿意又添了句：“出征在即，张侍卫道世子这几日都直接歇在了军营中，连王府也不曾回去。”
也是，他这样忙，能让张何来一趟已算是极好的了。
姜芫点了点头，稍微收拾了下自己便往院中去了。
果然只有他一人前来，不过除了他之外，张何身旁竟还有一匹通体雪白的小马驹。
张何躬身向她行了礼，道：“二姑娘，世子近来忙碌，特让属下来向您道声歉，实则是军中事务繁重，还望二姑娘谅解。”
姜芫自然不会不体谅，浅笑道：“我明白。”
张何又指了指那匹小马驹道：“世子上月特意在马厩内挑了许久，为二姑娘挑了一匹好马，这马毛油光水滑的，长得也好看。”
这句长得也好看似乎是特意强调的，说到时张何的语气都更加激动几分，姜芫眼神亮了起来，上前抚了一下小马。
小马毛色雪白，上肢修长舒展，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熠熠发亮，像是披了层银丝一般。且她伸手去摸，它也没有排斥，反倒微微低下了头，轻轻蹭了下她的手心，果真是匹温顺又俊俏的好马。
“是你们世子亲自挑的？”
“正是。”张何脑子转了转，又加了句：“那日二姑娘在马场摔下，世子回府后十分后怕，第二日天不亮便去了马厩为二姑娘选马，这马已被驯化好了，世子也测了它几十回，绝不会再出现那日马场之事，二姑娘尽可放心。”
姜芫轻抚小马的手一顿，心里的某处不自觉地被触动了下，的确没能想到他竟如此心细，她沉默了片刻，又问：“世子后日可有回王府？”
誉王府近几日乌烟瘴气，周砚这才日日往军营里钻，张何想了想，否认道：“世子这几日忙，应是......”话说一半，他忽然反应过来，二姑娘这话，不就意味着要去王府找世子吗！于是这话立马掉了个头，“是了，云世子有事与世子商议，世子后日确要回王府一趟。”
姜芫弯了弯唇，“嗯，替我谢谢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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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帐内，周砚正对着布防图沉思。
张何撩开幔帐，躬身入内。
周砚见来人是他，将布防图放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道：“她可喜欢？”
“世子您亲自挑的，二姑娘自然喜欢。且二姑娘说了，”张何顿了一下，笑道：“后日要去王府找您呢。”
周砚淡淡问：“她亲口说的？”
“二姑娘特意问了您后日回不回王府，可不就是要去找您。”张何想了想，又不理解道：“世子今日并没有什么大事，为何不亲自寻二姑娘？也好在临行前多与二姑娘培养培养感情。”
张何那日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发挥了作用，世子这个闷葫芦终于有行动了。可世子只去了那一回，之后便又恢复回了曾经那副冰山模样，除了今日让他去姜国公府送马，这几日一回都未曾提过二姑娘。
他着实纳闷，马上便要去北地，合该抓紧着些时间，多与二姑娘见见面才是。
闻言，周砚只情绪浅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周砚年长她近六岁，怎会看不出她藏在心底的点点情意，只怕这点情意连她自己也不曾发觉。
那日他轻捏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只是她一抬眸，他便见到了她眼底的不安与退缩。
因此他没有这样做，因为他知道，这样做只会将她推得更远。
他想要的，何止是她的人，还有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