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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砚勒着缰绳,将马儿掉了个头,隔着很远,他只能隐隐看到水绿色的那抹人影,虽未看清,他却低声笑了笑。
除却满场的欢呼外,赛场内的羌什众人脸色便不那么好看了,尤其是耶律澜,他的目光犹如闪着寒光的刀锋,无声而阴沉地望着周砚的方向,显得阴森可怖,令人不寒而栗。
周砚却视若无睹,淡然地退出了赛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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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砚眼瞧着姜芫一路小跑过来,见她马上便要刹不住撞上自己,伸手扶住了她的腰,他的手只在纤细的腰间停留了一瞬,便面不改色收回了手。
没想到自己竟是不小心便要撞进周砚的怀里,忽然之间离得这样近,姜芫忙往后退了一步,脸慢慢烧起来。
周砚轻声笑道:“赢了。”
“嗯。”姜芫点了点头,对这结果并不意外,她想了想,还是小声夸了句:“世子很厉害。”
“二姑娘害羞了?”
姜芫又往后退了一步,“我害羞什么?”
周砚抿着唇,将嘴角那抹笑意忍了下去,镇定道:“那怎么不敢看我?”
“我...”姜芫抬起头,正想反驳,却见周砚皱了皱眉,右手不自觉地捏了捏左臂,这才想起来自己一路跑过来是为了什么。
张何一路跟着周砚过来,周砚的神色他是瞧得一清二楚。
从赛场一路走出来,张何也没见周砚手臂有什么问题,更何况那点小伤,不过养了五日便已几乎全好了。如今到了姜二姑娘跟前,突地这么皱皱眉,岂能不了解他的心思。
不外乎就是想在姜二姑娘面前再博个同情,想那回马场回去后,世子为把戏做全,一连十几日都未曾去过校场,姜二姑娘的补汤倒是一日不差地送来,世子那样讨厌苦味之人,竟也都给喝了。
张何十分上道,“属下还是叫个太医过来瞧瞧吧,那日木块扎进肉里这样深,世子本就没好全,方才一场马球赛又这样激烈......”
姜芫很是赞同张何所说,点头接着道:“世子还是让太医过来瞧瞧吧,怕万一伤势重了,伤着筋骨就不好了。”
谁知话音一落,周砚却仍是拒绝,“不用,小伤罢了。”
可把姜芫着急坏了,沉默了一阵,忽地用柔弱无骨的一只手抓住了周砚的手,很是强硬地说道:“不行,我陪着世子,世子今日必须得让太医来看一看。”
夜袭
周砚唇角欲牵起的笑意压了又压, 绷着一张脸,任由姜芫将自己拉到了安扎在马球场旁的营帐内。
今日马球赛随行了数位太医,皆是为防赛场上出现什么意外,只是匆匆提着药箱从另一边营帐赶来的陈太医怎么也没能想到出意外的竟是誉世子。
入内的那一刻他还询问错了对象, 误以为是姜芫身子有恙, 随即眼神又落到了她抓着周砚的那只手上,不觉从眼中溢出一丝笑意来。
姜芫随着陈太医的视线往下移, 才发觉自己竟一路抓着周砚的手, 忘了松开。
热意立刻窜到了她的手心,她忙甩开来, 红着一张脸道:“太医,不是我,是世子受了伤。”
“世子伤到何处了?”陈太医面露疑惑。
“伤到了左臂,烦请太医给世子上个药。”
姜芫说完,立刻便想出营帐外等着,周砚却是从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姜芫回头瞪他,周砚则抿着一抹隐隐的笑与她说道:“后边有个屏风。”
意思便是, 不让她出去了,姜芫心道,也罢,若在外等着, 也实在过于显眼了些, 可别被旁人看去,传出她急于献美色的流言。
待姜芫走到屏风后等着, 陈太医才看到了世子手臂上无足轻重的伤。
那一块伤口已落了痂, 只余还未长出新肉的不平整的淡粉色, 伤口既未被扯开,也未渗出血来。
“这...世子这伤倒也...”
陈太医话说了一半,便感觉头顶有一道别有深意的视线,世子一旁立着的侍卫朝他很轻微地摇摇头,又小幅度指了指不远处的屏风。
他毕竟在宫中当差多年,平日里嫔妃们便是只咳了两声,也得喊他们去请次平安脉,再开出许多温补的汤药留下。
陈太医立刻反应过来,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又嘶了一声,紧接着道:“这伤口着实溃烂地太深了些,世子何时受的这伤?”
周砚淡声道:“小伤罢了。”
姜芫心口一紧,也不顾害羞了,抬起了头往屏风前看着,这块屏风并不能完全遮挡前面的光景,虽看不真切,却能看见阳光照射进来,周砚缥缈的剪影。
他的身形依然挺拔如松,因褪了一半上衣的缘故,姜芫能透过剪影看到他昂然宽阔的肩膀,以及肌肉鼓起的胳膊。
“唰”的一下,姜芫小脸涨红,忙移开了视线,这样似乎还不够,姜芫又背过了身,干脆不再看。
陈太医声音拔高了些,似要特意将这话说给屏风后天的人听,“哎哟世子爷,若是伤口再深些,便是要伤到筋骨了,世子习武,若伤到了筋骨,那可就是大事了!”
屏风后的姜芫身子僵了僵。
陈太医叹了口气 ,继续道:“微臣给世子开几剂药贴,每日贴着,再配合食补,再养一段时日便可无碍了,这几日世子切记不可再去打什么马球了,左臂也尽量少去动用......”
直到陈太医将需要注意的细细叮嘱完,提起药箱出了营帐后,姜芫才慢吞吞走了出来。
周砚早已将以上重新穿戴整齐,又成了那个清冷漠然的誉世子。
“世子,抱歉。”
姜芫垂下了眼,是真的感到抱歉,不论是之前为救她受了伤,还是今日被挑衅上了赛场,都有自己的缘故在。
周砚本欲再卖个惨,突地瞧见她双颊略惨白,两只小手又绞到了一起,垂着眼盯着自己的左臂看。
他本还含笑的唇角瞬间放平,喉结不自觉滚了滚,抬起手将姜芫拉了过来。
周砚尽量柔声道:“和二姑娘没有关系,太医都爱夸大其词,我的伤早已无大碍。”
深藏功与名的张何默默退了出去,走之前还不忘给绿意使眼色,绿意看了两人一眼,轻咳了声,“姑娘出来这么久,夫人该担心了,我去跟夫人说一声。”
姜芫被周砚拉到身旁,便顺势坐了下来,抿着唇,没有答话。
“二姑娘在想什么?是在担心我?”
姜芫仍是盯着他的左臂看,心道,想看看你的伤口。
不过这话她自然不好意思说出来,双颊忽地又染上了薄红,只轻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她虽未说话,周砚却从她一摇头一点头中知晓了她的意思,心情莫名好了不少,从胸腔中震出一声轻笑,惹得身侧的姑娘立刻咬着唇瞪了他一眼。
周砚一结束了比赛姜芫便跑了出去,周婉仪与赵卓郗都知道她定是去找周砚了,有周砚在,姜芫定也出不了什么事,于是也下场打了一场。
打完一场出了赛场后正巧碰到了背着药箱的陈太医,想起方才席间那几名贵女的话,便询问了番,得知周砚竟真受了伤,忙拉着赵卓郗去了营帐处。
周婉仪一把掀开幔帐,谁知就撞上了姜芫双颊绯红坐在周砚身侧,再看周砚,则虽看着云淡风轻,两人之中却仍然弥漫着不寻常的气氛。
“啪”地一声,周婉仪将幔帐放下,红着一张脸转身匆匆离去。
姜芫闻见动静回头,便瞧见了周婉仪一闪而过的一方蓝色裙摆,脑子里顿时“嗡”地一声,猛地站起了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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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球赛一结束,顾氏立马带着姜芫回了姜国公府,生怕再撞上耶律澜。
耶律澜在众多世家勋贵面前说了这么一席话,顾氏心有余怒,又怕表现出来再吓着姜芫,只好忍在心里沉默地坐在马车内。
姜芫知晓顾氏在担心什么,反过来安慰她:“阿娘,别担心,世子不是赢了嘛。有世子在,耶律澜翻不出什么大风浪来的。”
自从上回,顾氏得知周砚为救姜芫受了伤,对这门亲事的抵触淡了不少,再加上方才又为了她的女儿带伤上了赛场赢得了比赛。
虽说耶律澜出言挑衅,分明是激将法 ,周砚可以不应,可偏偏前面大雍输了两场,若周砚不上场,失的不光是他自己的脸面,更是大雍的颜面。
他的上场,为了她女儿,也是为了大雍。
顾氏脸色微微好了一些,轻叹了口气,“有世子在,阿娘的确放心不少,只是羌什太子大庭广众之下也敢说出这样的话,阿娘怕他私下会更疯。”
姜芫轻靠在顾氏的肩上,“不会的阿娘,你们都会保护我的,世子也会护着我的。”
闻言,顾氏微微侧头看了姜芫一眼,瞧见了她一脸的羞意,心下还是松了口气,虽说婚期还有两年,但两人感情好,也是好事。
将来这日子终究是要两人一起过,但愿誉世子能护好珠珠吧。、
回到姜国公府已是日暮时分,晚膳时几房的长辈们又围着姜芫宽慰了一番,姜芫今日的睡意上涌地很快,沐浴完后便早早睡了去。
深夜,一道身影驾轻就熟地翻过姜国公府的青墙。
如意轩主屋内,一条纤细的人影侧卧在榻上,两年不见,她长开了许多,身量也高了不少,日间在马球场内他就已发现,只不过克制着自己,按耐住当场把她掳走的心。
月光轻轻浅浅地洒进来,姜芫安静睡着,耶律澜站在床侧,隐在黑暗中定定盯着她好久。
耶律澜伸出手,用拇指指腹在小姑娘脸上摩挲了几下。
姜芫皱了皱眉,往里头缩了缩。
他又俯身靠近,嗅了嗅她乌发上的清香,那颗暴虐的心,仿佛一瞬便平缓下来。
耶律澜没能控制住自己,就着这么近的距离,又伸手抚了抚她柔嫩的脸颊,他的指尖一寸寸下移,滑过秀挺的鼻梁,停在了她的唇上。
他顿了下,还是克制不住地捏着她的下巴,大拇指指尖按了按她的下唇。
几乎是立刻,床榻上的人惊醒过来,一把挥开了他的手坐了起来。
姜芫胸/脯剧烈起伏着,室内光线昏暗,借着透进来的月光,她勉强认出了面前之人。
那人没有说话,虽在黑暗中,姜芫仍然能感受到他落到自己脸上的灼热的视线。
姜芫的心猛地一跳,攥紧了盖在身上的寝被,抖着声音开口问他:“殿下在做什么?”
耶律澜没有回答,只哑着声音喊她:“月亮。”他顿了下,声音一瞬间又冷了起来,“为什么背叛我?”
姜芫的指尖蜷了蜷,竭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身体,放缓了声线,尽量不惹怒他:“殿下,我已定亲了。”
黑夜中,耶律澜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他冷声反问:“你喊我什么?”
“殿下。”
“呵。”耶律澜轻声开口,漆黑的瞳孔中尽是压抑的怒气,“不是说好了吗,我要回来娶你的?”
姜芫不明白为何耶律澜要如此执着于自己,她不过只在儿时帮过他几回。
可除此以外,他们的交集少之又少。
“殿下,圣上赐了婚,我已然定亲了。”
姜芫又重复了遍,虽声音平静,耶律澜却在黑暗中清晰看见了她微微颤抖的动作。
耶律澜喉结微动,原本隐忍的怒气忽地转为悲痛,只是须臾,便转而不见,他低沉地呢喃道:“你怕我?”
在这压抑得让人几乎窒息的黑暗中,他暗哑的呢喃声突兀得叫人哽咽。
驯兽
明月当窗, 月影细碎。
自耶律澜问出那句话,内室便是良久的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犹如钝刀一般,一下下地在心上切割。黑暗中, 耶律澜退后几步, 站在烛台旁,拿起一旁的火折子点了盏油灯。火光在他脸上游荡, 有了光亮, 他能更清晰地看清姜芫脸上的神情。
她的目光散乱,眼底却是漠然冰冷。眼中似乎有着一段难以丈量的距离, 横在他们的面前。他明明触手便能碰到她的脸,此刻的沉默却让他感觉,她怕他,且抗拒他。
耶律澜就这样看着姜芫很久,直到看到她慌乱的眼神因着光亮缓缓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