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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哪有不漏风的墙，这个消息到底还是传了出去。
乌雅的那点小手段，耶律澜如何会看不出，但他到底还是帮了自己这个便宜妹妹一把。
不过几日赐婚旨意便下达到了姜国公府。
姜湛黑着一张脸接了旨意，脸沉的像是淬了一层冰。
姜湛对着乌雅从来不曾有好脸色，甚至成婚两年，他们也不曾圆房。
直到她的贴身侍女打探来消息，她才知道，原来姜湛一直都有心上人，还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她原想着不打紧，她已是嫁过来了，只要自己对他好，总有他变心的那一天。
可两年过去，他也不曾碰过自己一下，乌雅的耐心本就有限，如何能忍得了。
于是她在自己贴身侍女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梦中低语的这几句话异常清晰，姜芫猛然睁开了眼。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姑娘、姑娘。”绿意用帕子擦了擦她额上的冷汗，担忧道：“姑娘可是梦魇了？”
“绿意。三哥哥可回京了？”
“应是这两日便回了。”
姜芫立马翻身下榻，迅速写完了两封信，交到绿意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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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七，本该提前几日回京的姜湛直拖了十日才回了姜国公府。
三房聚在一起用了晚膳，算是为姜湛接风洗尘。
酉时，姜湛叩了叩善柏堂的门。
“阿娘找我。”
邹氏朝他招了招手，“快来。”
“你一直在禾州解决流民一事，清妤怕扰了你的心，特地将信件都送到了我们府上。”
邹氏给他递去厚厚一打信件，笑道：“你放心，阿娘可没有偷偷打开看过。”
苏清妤是他们姜国公府公认的三少夫人，不过是孝期拘着，还不能过了明面，可这两人的婚事，是苏府与姜国公府都默认的。
姜湛摩挲着手上的信件，眼底涌上温柔的笑意，“多谢阿娘。”
邹氏知他一路舟车劳顿，也没有打趣他，又给他递了一张请帖，道：“这是皇后娘娘送来的请帖，知你这几日能回来，特地将你的名字给添了上去。”
“只是可惜清妤还在灵州，不能看到你大显身手。”杨氏笑着道：“不过也快了，年底清妤便出了孝期，我们也该准备着上门提亲了。”
“阿娘。”姜湛打开请帖看了一眼，道；“这回马球赛，儿子怕是没法参加 。”
“可是出了什么事？”
“前些日子回京途中，偶然发现了许家养私兵，将证据带回上京的路上，受了些轻伤。”
话音刚落，邹氏忙放下了杯盏站了起来，着急地上前查看，“伤到何处了？”
姜湛抚了下自己的后背，“线下应是无事了。”
邹氏哪里相信，硬是要看一眼他的伤口。
看着那几道刺眼的伤口，只堪堪刚结了血痂，邹氏立马红了眼睛，“这如何能叫无碍了。”
姜国公府唯有姜湛走了武举之路，这些年来挣下的军功不少，若与旁人提起来，她自然是骄傲的。
可沙场刀枪无眼，受伤也是家常便饭，姜湛大大小小受过的伤不少，眼下亲眼所见了新添的伤口，自是心疼不已，忙道：“是阿娘不好，阿娘这就替你回绝了。”
零星几点雨滴从天上飘落，逐渐连成一片，雨势渐起，偌大的皇宫陷在了朦胧的雨雾之中。
昭阳宫。
“母妃的计划，可能保证万无一失？”
兰贵妃笑了笑：“自然，小公主若是通透，自是知道该如何选，且即便她不愿意，本宫也有办法促成她与姜湛的婚事。”
正在此时，一名内侍叩了叩门。
兰贵妃坐直了身子，笑着朝外看了一眼，柔声道：“进来吧。”
内侍躬身走上前来，“娘娘，凤仪宫的消息，镇西将军不来参加过几日的马球赛。”
兰贵妃笑容渐渐凝固，“可知是为何？”
“听闻是将军受了伤，不便参加。”
闻言，兰贵妃眯着眼，沉思了一会儿。她好不容易摆好了鱼竿，放好了鱼饵，就连钓鱼的人都找好了，鱼却不来了。
倒是有趣。
挑衅
夜月如银, 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多添了几分不同于往常的静谧。
姜芫用完晚膳后，便回了如意轩，静静地坐在绣凳上, 一只手撑着下巴, 望向门外，百无聊赖地等着人来。
不多久, 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三哥哥。”
姜湛眼底柔缓, 笑道：“方才席间都坐着，倒是没看出珠珠长高了不少。”
姜芫抿唇笑笑, “可不是嘛，三哥哥一去西州两年，若再迟两年回来，只怕连我长什么样都要忘了。”
“珠珠样貌如此，我便是想忘也不能。”
虽在西州两年，姜湛却并未染上太多肃杀之意, 仍保持着从前的几分谦润。
几番寒暄后，姜湛才问到正事, “珠珠，兰贵妃的消息，你是从何得知的？”
姜芫早已想好了对策，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是誉世子跟我说的, 不然我与兰贵妃也不甚相熟。”
那日姜芫写了两封信, 一封给了周砚，请他帮忙拖住三哥哥, 另一封则是马不停蹄送去了姜湛那儿, 告知了他兰贵妃的计划。
她做梦这样荒唐离奇的事, 自然不会如实告诉他，便拿周砚做了幌子，毕竟周砚是皇室中人，能打探到这些密辛也属正常。
姜湛愣了愣，而后又笑开来，“我倒是忘了，珠珠都已定亲了。”
“誉世子对你可好？你们是何时认识的？这赐婚来得猝不及防，我那时得了消息，还以为是他们诓我。”
“都好。”姜芫笑意在唇边轻漾，小脸微微红，俨然是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她垂下眼睫道：“世子很好。”
绿意与织夏眼观鼻鼻观心，极有默契地笑着点了头。
姜湛放下心来，张了张嘴，对妹妹定亲一事愈来愈感兴趣。姜芫见状，立刻转移了话头，正色道；“三哥哥，我与世子的事日后再说，眼下，三哥哥还是想想自己的婚事该如何吧。兰贵妃恐不会善罢甘休，就怕到时使计让圣上给你与小公主赐婚。”
“赐婚？”姜湛似觉得这事没有什么好困扰的，轻敲了敲桌面，道：“兰贵妃能让圣上赐婚，我就不能么？”
姜芫怔了几息，也是笑了起来。
正是呢，三哥哥解决了西州乱民一事，可是有着军功的，换一个赐婚，自然不是难事，兰贵妃一直认为三哥哥知礼守节，定是想等到苏姐姐出了孝期再将婚事定下来，届时措手不及来个赐婚，兰贵妃应也没有准备。
思此，姜芫松了口气，但还是不甚放心地叮嘱道：“那三哥哥可得尽快了。”
“自然。”姜湛笑道：“誉世子能替我们姜家留心这事，也是有心了，我倒是放心不少。”
姜芫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看他，耳尖又开始红起来。
“对了。”姜湛又想起什么，“过几日的马球赛，我既是不参加，说不准便是誉世子上场了。”
姜芫不咸不淡点了点头：“或许吧。”
得知周砚帮了自己一把，姜湛对这个未来妹夫好感倍生，“珠珠还未见过誉世子打马球吧？若真论起来，誉世子的马球技术可是比我好了不少，只不过誉世子为人实在低调，这样的场合，向来都是不出场的，也不知这回会不会上场。”
话开了个口，便停不下来了，从前他与誉世子交集不深，可如今他很快便要是他的妹夫，倒是多添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感，夸赞的话不住地往外倒。姜芫安静听着，偶尔应和两句。
兄妹二人许久未见，聊得很是尽兴。她对疆场一事亦十分好奇，缠着姜湛说了好久的沙场故事。
她不自觉地在脑海中试想着周砚在黄沙吹角的疆场上，应也是这般铁马战袍，运筹帷幄地纵横疆场的吧？
姜湛走后，绿意挤眉弄眼地笑说：“姑娘真是不害臊，诓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姜芫立马去挠她，绿意痒得受不了，这才求饶，忙道：“我说笑呢，好姑娘，快松手、快松手。”
主仆几人说说笑笑了一阵，织夏忽道：“世子当真是个好人，那日姑娘给世子写信，世子也不问，二话不说就帮了呢。”
“谁说不是呀，世子定是喜欢姑娘的！姑娘【创建和谐家园】有难，都是世子出手相助。”
姜芫瞪她：“别胡说，世子这是心善。”
织夏也赞同道：“上京城里谁不知誉世子铁石心肠，冷如冰山，还心善呢，奴婢觉得绿意说得对，世子必对姑娘有几分心仪的。”
“就是就是。”
左一句右一句，臊得姜芫脸都红了起来，忙把两人赶了出去。
她可不信誉世子对她有什么欢喜，她瞧着太子与三哥，喜欢一个人，分明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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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廿四。
一连下了好几日的雨，今日马球赛，却是晴天朗日，仿佛上天特意为今日的马球赛放了晴。
马球赛是当今大雍极为盛行的一项运动，马球场设计得十分讲究，在球场旁，也设有亭帐及坐席，以供达官显贵们观赏助威。
羌什此番来朝，恰巧遇上马球赛，自然是要与大雍的球队赛上一场。
球场外竖起二十四面红旗，进一球称得一筹，得一筹者得一面红旗，各队以先得十二球为胜。
大雍并不限制女子打马球，因此在贵女中也是一项极为喜爱的运动。只不过姜芫自小体弱，没有机会接触，但她却仍是换上了应景的骑装，坐在坐席上，侧头与一旁的姜姝聊天。
姜姝轻拍着她的手，以示抚慰，轻声道：“珠珠，一会儿你和赵家姑娘换个位置吧？你坐这儿，我不太放心。”
她们的坐席在左边偏上的位置，而耶律澜的位置，则是在右侧上首。因此耶律澜甚至不需要刻意看向她这，比赛开始后，众人都伸长了脖子往下看去，很自然地便能瞧见姜芫修长白皙的脖颈。
虽这会儿比赛还未开始，启康帝仍在与耶律澜过着场面话。可耶律澜半点也不收敛，眼神频频左下看去，姜芫感觉自己的头顶都要被盯出个洞来。
“芫芫！”幔帐后方忽然传来声音。
周婉仪撩开幔帐走进来，向姜芫道：“你快来陪我，我把郗郗也喊来了，我一人坐着，真是无聊透了。”
而后又朝着顾氏微福了礼，浅笑着说：“三夫人可否将芫芫借我一日，比赛结束我便将芫芫送回来。”
顾氏如何敢受公主的礼，七公主性子活泼，将珠珠带去她那儿也好，至少她的位置在耶律澜之上，一会儿比赛开始，耶律澜便也无法一直将眼珠子黏在珠珠那儿了。
她自然不会不愿意，忙点头笑道：“公主多礼，珠珠头一回来马球场，还要劳烦公主看顾一下我们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