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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他说了许多话。
他说,跟我一样,从记事起,他就知道自己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这个年代,这些东西真的让人贻笑大方,但也随处可见,通过联姻,来兜住富贵,金上加金,创造更大的财富。
祈柯闻不愿意,因为他有了喜欢的姑娘,是司机的女儿,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冷冰冰的家里,只有那一个热源,所以,他舍不得放手。
结果可想而知,祈父勒令他们断绝关系,甚至,还把陈莹认作干女儿,送她出国留学。
陈莹哪里敢去,她自小就是个胆小的姑娘,被这么一吓,躲了起来,错过了高考,错过了她努力学习,想要攀上更大舞台的机会。
祈柯闻知道后,绝食了一星期,祈父也不管,用葡萄糖吊着一条命。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知道了,在祈父眼里,他只是一个工具,在母亲通红的眼里,他妥协了,他说,他听话,但是,得把陈莹找回来。
这之后,陈莹便在他家里住了下来,照顾着他的衣食住行。
再然后,他遇到了我,同样的,他也第一眼认出了我,但是,他厌恶的撇过了头,他想不到,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心甘情愿的接受那种无理取闹的安排,甚至,还厚着脸皮去追求他。
难听话他说了许多,但每一次都像打在棉花上,他想让我知难而退,但是我的毅力实在超出他的想象,他疲于应付,只能任由我发疯。
我静静的听着,心里很平静,通过伤害自己来得到想要的东西,这种想法,十岁的我都会嗤之以鼻。
「真的甘心吗?」祈柯闻问我。
我直视着前方,那里有一朵云,奇形怪状张牙舞爪的,「反正拒绝不了,不如让自己舒服点,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解决。」
祈柯闻仿佛头一次认识我,盯着我看了许久,久到我手心都渗出了薄汗他才苦笑一声。
「原来是我狭隘了。」
10、
这天之后,我们的关系好了许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我们在交往。
翁蕊笑我,「不容易啊,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可算拿下他了。」
「是啊,不枉我这两年累死累活的。」
「以前就听说,只要高岭之花心里有你,那是绝对的忠诚,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坏了,我可算是见识到了。」
我笑了,十足的可笑,你要是知道内情,指定会说一声【创建和谐家园】。
可能是为了弥补,祈柯闻对我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从前有空就往对方教室跑的人变成了他,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都想分享的人变成了他,甚至,他还按照我的口味,天天给我送爱心便当。
身份对调,我并没有生出一点欣喜,偶尔的,还会有一点恐慌,因为我们在逢场作戏,这些都是我从别人那里偷来的,我迟早要还回去。
即便清楚的知道,我还是无法控制因他日渐加快的心跳,让他一点一点侵蚀我的心脏,将拳头大小的玩意占得满满当当。
我由衷的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让我有足够的回忆,来怀念这场无疾而终的暗恋。
我承认,有些贪心了。
他毕业那天,作为「女朋友」的我,当然去送花合影了。
他拍毕业照的时候,我在角落看到了一个女生。
那女生生得瘦弱,靠着墙壁站着,将整个人藏在阴影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盯着祈柯闻瞧。
女人的直觉总是准的,几乎是一瞬间,我确定了她的身份。
「你是陈莹?」
听到我的话,她吓了一跳,近乎诚惶诚恐的站直了,飞快看了我一眼,便低下了头,声音小的不得了,「嗯。」
「别害怕啊,」我尽量放软语气,生怕吓到她,「去跟祈柯闻合张影,他一定很高兴。」
陈莹意外的抬头看着我,有些不确定的问,「你真的是桑文?」
我点点头,问了句废话,「你认识我?」
「听阿闻说起过。」她抿唇,占了半张脸的大眼水盈盈的。
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我撇撇嘴,懒得再问,「去吧,祈柯闻一定等你很久了。」
这场面不适合我在场,我识趣的挥挥手离开了,祈柯闻不止一次说过,等他毕业那天,他要带陈莹逛遍校园。
这些在我们眼里的平常景色,是她憧憬了许久的,祈柯闻还说,他高中毕业时,陈莹头一次跟他提了个要求,想去那里看看。
红砖白瓦,金闪闪的逸夫楼,门外一排排白杨迎风招展,他看厌了的东西,却让陈莹湿了眼眶。
那时,他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对陈莹好!
我还记得他说这话时的目光,带着歉疚不安,以及浓烈的喜欢。
你看,在我们三个人的故事里,我始终是个局外人,像个恶毒女配那样,要在这对有情人中间横插一脚。
这件事只是个小插曲,事后,祈柯闻试探着问过我对陈莹的态度,我佯装不耐烦,「知道她是你的心上人,我们只是假结婚而已,你把她捂好了,别堂而皇之的膈应我就行了。」
看我的确不在意,祈柯闻悄悄松了口气,又扬起了笑脸。
看着这张俊朗的脸,我突然觉得,没意思,没意思透了!
「我还有半年就毕业了,我们的婚期也快了吧?」
「嗯。」
「我妈说,希望我们毕业就订婚,再挑个好日子结婚。」
祈柯闻舔了舔嘴唇,声音有些干涩,「嗯,这是他们决定好的。」
「哦。」
「桑文。」他叫我,目光灼灼,「你真的愿意吗?」
不愿意,那又怎么样呢?又不止我一个不愿意。
「那你呢?你愿意吗?」
我反问了一句,他又不做声了,我眉心一跳,突然犟了起来。
「那我换个问题,祈柯闻,你真的不知道我喜欢你吗?蓝色信封装的你看了吧?」那是一封真正的情书。
祈柯闻近乎仓皇的抬头,触到我的目光时,又慌张的移开视线,摆明不想回答。
但我心里却有了答案,我笑了,一直被掩埋的感情,把我的心塞得酸胀,我不敢显露分毫,只是每天在上面埋一层土,因为它见不得阳光,即便如此,我还是给它留了一条呼吸的缝隙,让它苟延残喘的活着,撕扯着我的神经。
是时候了,该把最后一条缝隙也堵死了,让它随着我的青春掩埋。
「你、你别哭啊!」祈柯闻手忙脚乱的为我擦眼泪,皱着的眉头看起来有些慌张。
为什么不能哭?
我埋葬了一颗活生生的东西,哭一下为它祭奠怎么了?
看我眼泪越流越凶,祈柯闻急得一头汗,「我会对你好的,你别哭,真的,你相信我。」
当然相信,我们在一起这两年,他像个模范男友一样,所有人都觉得我很幸福,以为我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祈柯闻,你真应该去考艺校,用你炉火纯青的演技去拿一座小金人。
我抓住他的手,告诉他,我会给他一个惊喜,他一定会喜欢。
他追问我什么惊喜,让我不要乱来。
我说,我一直都很听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既然是惊喜,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个假期,我破天荒的回家了,妈妈欣喜的迎了上来,拉着我嘘寒问暖。
我看着她枯黄的发尾,有些斑白的两鬓,以及眼角的皱纹,鼻头有些酸涩,她一点都不像阔太太。
夜不归宿的丈夫、拜高踩低的佣人、郁结难舒的心事,把她撕扯成了几瓣,让她每天都在烦闷中渡过。
刚开始,她以为是我们做的不够好,每天都会拉着我,让我听话,努力去讨爸爸的欢心,偶尔我做不好,她也不会打我,只是抱着我哭。
小时候我不知道她哭什么,等长大一点,从别人嘴里听了一些。
她是一个教师,来自一个平凡的家庭,只因为弹得一手好琴,被我爸看上,风流的男人追求了她一段时间,两人坠入爱河,很快就结婚了。
刚开始的确如胶似漆,可没过多久,男人就腻了,说他们精神界面不在一个层次,跟她没有话题可聊,说她从前青春靓丽,现在动不动就发脾气,惹人心烦,说她管得太宽,商业上的应酬也要指手画脚,就连她的孩子做错了事,也要说她资质平庸,遗传给了下一代……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嫁给我是你高攀了,你不要不识抬举。
这些话听得多了,她也信以为真,开始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让我听话。
我不觉得烦,只是觉得可怜,格外心疼她,所以,我从不反抗。
「文文?」看我发呆,她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妈,我……」我有一肚子话想说,可看到日益苍老的人,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叛逆期已经过了,我开始瞻前顾后。
她心思很细腻,「你不想嫁给祈柯闻是不是?」
我诧异的瞪大双眼,我从未跟她说过这个话题,从知道娃娃亲那一刻开始,我就接受了这件事,甚至,偶尔看她愁眉苦脸的,还会跟她开个玩笑。
「你呀,从小有什么事都不肯跟我说,委屈自己也要让我高兴,从前是我不好,只想着自己,忽略了你,有什么心事跟我说,我是你妈妈啊!」
我再也忍不住了,抱着她嚎啕大块,像是要把这些年受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我不想嫁,我真的不想嫁,他不喜欢我,我没办法看着他背着我跟别的人在一起,我难受,妈,我真的好难受。」
她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脊背,帮我顺气,模糊间,我好像听到了她说。
「那我们就不嫁。」
肯定是我听错了,她骨子里是个非常传统的女人,而且这些年,早就把她的想法磨没了,她一点都没有自己的主见,只知道依附着丈夫。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居然睡着了,她亲了亲我的额头,像是小时候那样。
「你是我的孩子,我要你高兴。」
我想要睁开眼睛,但困意铺天盖地袭来,我忍不住睡着了。
醒来时,我看到了自己的行李,被打包得整整齐齐,妈妈说,「去旅游吧,去看看苍山洱海,不着急回来。」
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你呢?」
「我没事,别的也不用担心,你爸爸会有办法。」
我知道她说的是婚礼,毕竟,订婚仪式就在一个月后。
「可以吗?」我问她,问得小心翼翼。
她摸着我的头,「可以,你是自由的,我的选择,不该拖累你。」
11、
我还是走了,坐了当天的飞机,去爬了雪山,坐了邮轮,以前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一切都是那么绝美,在大自然面前,我太过渺小,渺小让我觉得那些困扰的问题简直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