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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黎城到京都,他们遇妖魔,见仙神,赵甘塘都不曾敢自惭形秽,可如今的这番触不可及,竟是让他不敢抬起头来。
谁来救救他?
“哼。竟是又要将自己给整死了。”
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从赵甘塘身后传来。
赵甘塘虎躯一震,蓦然转身,便瞧见秦妙的窈窕身姿。她褪去一身素衣,着绛紫长袍,一柄琉璃步摇款款,竟是妖艳非常。
“秦姑娘?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进来的?”赵甘塘环顾四壁,并未发现有能进来的门。那她是怎么进来的?她这一身装束又是怎么回事?秦姑娘怎变得不像是秦姑娘了?
“也就只有你没反应过来,我究竟是何种身份了。”秦妙走近赵甘塘,而后别过目光,高傲与他擦肩而过,缓步站到了段庭之身前。
“身份?秦姑娘你是何种身份?”赵甘塘不明白秦妙的意思。秦妙原本是他赵家的婢女,而后与段庭之有私,便被送到段家作通房丫头了啊。
“罢了,今日你便好好看看,我究竟是什么。”秦妙现出七条猫尾,她在与赵甘塘说话,双眼却紧盯着奄奄一息的段庭之。?
第一百四十五章 无尽的血渊
她身泛柔光,七只长尾映照在绿藤墙壁之上,一时硕大,令人震撼。赵甘塘眼见她现出妖尾,面容惊奇,心内却无甚恐惧,甚至雀跃到流下眼泪。“幸好你来了。”赵甘塘捂住面颊,终觉段庭之有了救。
秦妙身后一条猫尾倏忽延长,尖成利器,刺进了段庭之的心脏。赵甘塘见此,心间颤颤,阵阵恐惧又将他包裹。
“秦妙!”赵甘塘大声喊着秦妙的名字,盼望她能停下手。“你是想杀他吗?”
赵甘塘抬脚,就要上前去阻止秦妙,秦妙身后六尾摆动纠缠,径直将赵甘塘弹到了一边儿去。
秦妙刺进段庭之心脏的那一条尾巴,渐渐深入,几要将段庭之刺穿。
奄奄一息的段庭之恍惚中睁眼,他面色苍白,双眸垂垂,好容易才将双眼抬起,看向了秦妙。
段庭之失血,脑中迷糊,半点思绪都聚不起,可他见到秦妙,唇角竟是露出一丝笑意。赵甘塘站定,抬首查看段庭之的状况,却一眼瞧见他水灵灵的双眸。
赵甘塘以前从未见过段庭之露出这样的眼神。那眼神中饱含情意,竟犹如脉脉斜晖,柔和得万般不晓收敛。
“早知不该给你镇妖血。如今你我两心相连。我虽在万里之外,却仍然可以感受到你之生死,已悬于一线。呵,你说可笑不可笑,我竟难以袖手旁观。”秦妙冷笑一声,眼中带泪,又存着万般无奈。
秦妙刺进段庭之心中的长尾,缓而化为血红细流,顺着他的心脏,流淌进他的血脉之中。赵甘塘眼见秦妙七尾变六尾,眼见着那只消失的尾巴完全变成段庭之的血脉精魂。
段庭之的脸颊渐渐变得红润,脑子也渐渐清醒起来。他终将双目完全睁开,秦妙身姿完全映入他的眼帘,他收起眸中深情,沉默难语。
赵甘塘见段庭之清醒,不由松了一口气。他刚刚还以为秦妙是要害段庭之……确是他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
秦妙抬手,手心恍惚出现一把尖利的长剑,她手起刀落,砍断了纠缠在段庭之身上的藤蔓。
秦妙垂眸,收起长剑,口中嘀咕道:“还说下回见面要杀我这妖魔,若不是我这妖魔,你竟连下回见我的机会都没有了。”
段庭之浑身无力,恍惚瘫倒,半跪在秦妙身前。他垂着头,冷笑三声。意义难解,只像个疯子。
杀她?他真的会杀她吗?他又凭什么杀她呢?
“你还不若让我死了。”段庭之缓缓抬起头,看着秦妙的眼神中,无甚情意。隐藏,他最擅长的事情,便是隐藏了。
“怎么,一次又一次地被我这个猫妖相救,段司部很觉耻辱?”秦妙淡而留下这句话,便翩然转身,就要离去。
“唆唆唆——”周遭藤枝蓦然涌动,如山如海,就要将秦妙与段庭之包裹困锁。
“不好!”赵甘塘顿然起身,跑到他二人身前,决然闭上双眼,将他们与绿藤阻隔。
藤枝飘飞,触手要及赵甘塘的身躯,却是在离他左胸三寸处停了下来。
这暗房中的藤枝果然不会攻击赵甘塘。
“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为什么独独不困我?”赵甘塘许久都未曾感觉到异样,便睁开了双眼,且瞧那血色藤枝悬在他胸前,却不再前进。
藤枝不进,却也不退,仿佛就是在等赵甘塘离开,好继续攻击秦妙与段庭之。
“许是你有帝钟护体。”秦妙说道。“我要离开这里,你们可要与我一同离开?”
段庭之与赵甘塘沉声。圣上豢养妖藤一事尚无真相,万一这些妖藤真的有关社稷江山呢?
退万步来讲,无论这妖藤是有害江山,还是有益江山,他们都该查清楚真相。
“段司部,你先跟秦姑娘出去,我留在这里,寻找真相。”赵甘塘转头同段庭之说道。
“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段庭之蹙眉道。
“这地方于我来说,再安全不过了。倒是你留在这里,要是再被藤枝缠住吸血,才最是危险。”赵甘塘可不敢再想刚刚的事情了。“圣上过几日就会过来,到时候我一定从圣上口中问出真相,你放心出去吧。”
“不……”行。段庭之刚要说话,身后便一阵萧索。一根藤蔓顺着他的脚腕攀上他的后背,又要将他困锁。
段庭之全身一凉,身体又回忆起刚刚濒死之际的痛苦。
“我们先走。”千钧一发之际,秦妙扼住段庭之的手腕,强行将他带离。
两道精光闪现又消没,他二人便立即消失在这暗房之中。
赵甘塘恍惚侧过脸,瞧着空荡荡的身后,悬着的心终放下了些。
赵甘塘缓步走到暗房正中的蓄血石方前,垂头看向内里流动的血液。
石方中的血液又开始缓缓下降,这暗房中的饮血藤蔓竟是又开始食用这石方中的血了。
赵甘塘本以为石方中的血至多只够暗房中的藤蔓饮半天,可许多时辰过去后,他才发现这石方的底处,并不与暗房的土地齐平,而是通于地下,深不见底……
赵甘塘心中恶寒。这石方中的血……都是人血吗?赵甘塘脑子一瞬慌乱,他不敢再想圣上建立此暗房、豢养这些妖藤、且又将他们关进这里的意图。
段庭之与秦妙回到客栈,准备与邱凛凛和陆威风会合,却发现客栈被一怪异阵法笼罩,出不得出,入也不得入。
段庭之这才后知后觉地明晓,邱凛凛和陆威风虽出了暗房,但圣上却不曾打算对他们‘不管不顾’。
客栈中的邱凛凛缓缓清醒,她睁开双眼,胸口闷闷的,总还有些想吐。陆威风就坐在她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双目是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她的面颊。
“我刚刚是晕倒了吗?我生病了?”邱凛凛一醒来便看见陆威风,自然千番安心。
“你没有生病。你怀孕了。”陆威风双眸闪闪,他唇角带笑,眼底却流淌着淡淡的哀愁。
“怀孕?我有后生了?”邱凛凛开心坐起,作为山神,她终于完成了世代应有的传承。
可是……
邱凛凛似是又想到了什么,竟是面色忽沉。?
第一百四十六章 久违的好事
“怎么了?你不开心吗?”陆威风见邱凛凛神情忽变,不由问道。他心中虽有顾虑,但他却希望邱凛凛能够心无杂念,平安顺遂。
邱凛凛垂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这个小生命来了,我们之间相处的时间便也开始越来越少了。”
如果无名山山神一旦孕育出后嗣,而上任化为山间清风的山神也殒了神识,那就离她正式接下山神之职责不远了。
彼时,她将被召回无名山,就像历代山神一样,化为山间清风,永守高山,直到寿命尽时……
她们是山神,却不是天神,她们拥有神力,却不得永生……
或许是出来得久了,邱凛凛差点都忘记自己是一个迟早都要回去的人了。
“什么意思?”陆威风从没有见过神情这般严肃的邱凛凛。
他的脑中忽想起他二人在雪山的初见,那时候,邱凛凛着一件儿鹅黄小袄,面上笑吟吟的,双眸清澈无尘,走起路来一摇一摆,全然没什么心事儿。他将她带到黎城,一起追查腐尸一案,邱凛凛这小丫头片子在坟地埋伏埋伏着,就当场沉入梦乡了。
如今,凛凛夜中时而短梦惊汗,觉浅难眠,无人时,她总爱失神,眸中又带着些许哀愁,就是偶尔露出笑容,也再也没有当初那般纯粹。
陆威风抬手,用力抹了下鬓角,面上难掩失落。今天是他第无数次后悔将邱凛凛带到这红尘中来,也是他第无数次后悔自己对于自己的能力过于自负,以至于自己根本就没有保护好凛凛。
他终是让她不开心了。
邱凛凛起身,一把抱住陆威风,死死将他钳在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以后的某一天,她就再也感受不到了。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邱凛凛并不多说什么。“等帝钟的事情结束,你也救出了你的师傅师娘,你就将我送回山中去吧。”
“为什么忽然想回去了?”陆威风问她。
是不是玩儿腻了?是不是真的很不开心?是不是真的厌烦人间了?陆威风想问的还有很多,只是迟迟问不出口。
“你忘了吗?我出来时,就说过要回去的。那是我的职责,一直都是。”邱凛凛想回去,却不想陆威风和她的爹爹、阿爷一样,为了自己的爱侣,甘愿守在雪山,承受无边寂寞。
陆威风自在逍遥,最喜游历世间山川,让他一世待在深山里,他必然郁郁寡欢。邱凛凛不舍得看见那样的他。
她的职责,就让她自己面对就好了。这人世繁华,情谊万千,虽红尘如刃滚滚,总让人遍体鳞伤,却也潇洒轻狂,令人酣畅淋漓。
体味过人情冷暖,却又要重入冰窟,还真是让邱凛凛颇为不舍。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陆威风回抱邱凛凛,将她紧紧环在怀中。
只要是和她在一起,无论哪里都是似锦繁华,纵是萧索深山也相同。
“砰——”的一声巨响。
客栈之外现出一道紫光,刺入邱凛凛与陆威风的眼眸。
“外面有人在破阵?”陆威风轻轻松开邱凛凛,侧目朝窗外看去。
一阵滔天妖气萦绕于四周,而这妖气,令人分外眼熟。
“是秦妙姐姐来了。”邱凛凛的五识最近越发清晰,外面的妖气她一闻,便分辨出那是秦妙发出的。
“你且在房中小心待着,我去与她里应外合,应该能将这阵法破了。”陆威风轻握邱凛凛的双手,不敢再让她冒一丝风险。
邱凛凛同他点了点头。有秦妙姐姐在,陆威风跟她两个人一起,一个攻击阵法内部最薄弱的地方,一个攻击阵法外部最薄弱的地方,应该很快就能解开这个阵法。
陆威风轻拍了拍邱凛凛的手,而后便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房门。
他来到客栈大堂,堂外大门半开,秦妙与段庭之正站在门后,施术攻击阵眼外部,还不时躲避着阵法的反弹。
陆威风见着段庭之,微微挑眉。段庭之虽在施术,但他面色苍苍,唇色发白,看起来十分虚弱。秦妙这回出现,估计跟段庭之脱不了关系,他跟赵甘塘在暗房怕是遇到什么险事儿了。
“赵甘塘呢?你们把他一个人丢那儿了?只想着自己双宿双栖了?”陆威风打打趣他们道。
“你别废话了,你还想不想出来?快与我里应外合,将这阵法破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秦妙才不想救陆威风,可谁让邱凛凛必然也在客栈里面。
陆威风无奈笑笑,且拔出身后长剑,凝气于刃,击打阵法薄弱处。
客栈大堂的三两刺客见他们要破阵,恍惚着急,抬刀便砍向陆威风。
陆威风不急不慢,周身迸发出一道金光,将那三两刺客震开,戕头于地,蓦然晕去。
秦妙与陆威风一个在外,一个在内,很快就将这阵法破开。
阵法消散之际,精血刚刚复位、虚弱的段庭之恍然瘫倒,半跪于地,只能以一把长刀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和风飘却,他额前青丝悠悠,衣衫染暗血,嘴唇发白,分外惹人心疼。
秦妙将他扶起,给他带进了客栈。
“他怎么了?那皇帝严刑拷打他了?”陆威风见段庭之这般模样,不禁蹙眉。他们走了之后,那皇帝对他和赵甘塘究竟做什么了?
“说来话长。”陆威风本是在问秦妙,段庭之却抢来了话茬。
段庭之撇开秦妙扶着他的手,而后自己缓步朝客栈二层的客房走去,想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