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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墙壁上的藤蔓之根皆浸泡在血液之中,它们缓慢吮吸着石方中的血液,使这些红血咕噜噜的翻滚,有如被烧开了的清水。
这石方中的血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至多不过半日,这石方中的红血就得被周围的绿藤给尽数吸取。
“皇上把我们关在这里,不会是想用我们来养这些妖藤的吧?”赵甘塘心中恶寒,整个人都颤了三颤。
“怎么可能?皇上千里迢迢地把我们从黎城召过来,就是为了让我们给这些东西喂血?这不合理。”段庭之说道。
赵甘塘咽了咽口水,只希望段庭之口中所说的‘不合理’,是真的不合理。
“嘶嘶——”一旁绿藤忽然涌动,且直直朝段庭之而去。
“诶!”赵甘塘出声提醒。?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作为敌人的默契
“段司部!你身后……”赵甘塘一句完整的话都不曾说完,那纠结的绿藤便缠住了段庭之的身体。
藤蔓如蛇,束缚其双手,旋即攀上,将段庭之缠裹。绿藤瞬间收缩,将段庭之拖到墙角,死死扣在墙壁之上。赵甘塘立在原地,却竟是没有藤蔓对他发起攻击。
赵甘塘惊吓,立即跑到段庭之身前,伸手抓住他身上的藤蔓,双手用力,想将那藤蔓扯开。
藤蔓茎叶之中的红液汩汩流动,那根茎之上竟缓缓生出万千半指长的尖刺,顺势刺进了段庭之的血肉里。赵甘塘双手被尖刺刺出血液,血液滴落于地面,地面上游动的藤蔓来到赵甘塘身前,承接住了赵甘塘温热的血液,却不曾想攻击段庭之一样,将赵甘塘困锁。
“快把手拿开,不然它们也会将你的血吸干的!”段庭之见这藤蔓嗜血,赶忙让赵甘塘拿开手。
“不行,如果就这样放任你不管,你会死的!”赵甘塘用力撕扯这藤蔓,那些藤蔓却是越缠越紧。
“啊——”段庭之痛得叫出声儿来。
赵甘塘决眦,立即放开了手。清热的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赵甘塘后退两步,额间蓦然浸出汗液。
“怎么办?我们身上的利器在皇宫时,就都被收走了,我该怎么救你?”赵甘塘不敢再去扯那绿藤,只怕那藤茎缠段庭之缠得更紧。
“你不要慌张,凛凛和陆道长不还在外面么。他们一定是有些什么想法。”段庭之安慰赵甘塘道。“只是这藤蔓为何只攻击我?”
段庭之的手臂顿然青紫,赵甘塘肉眼可见他的血液正被那些藤蔓吮吸。
“啊,你多吃点,多吃点的话,血也会多一些。”赵甘塘想起圣上说过,角落里有食物,可供他们吃七日。
赵甘塘快步搜寻暗房中的四个角落,终在西北角找到了两壶酒和七只馒头。赵甘塘掀开遮挡在食物上的藤蔓叶,眉头蹙得比山还高。
这就是圣上说的可供他们吃七日的食物?这明明只够一个人吃七日,而且……真的只够勉强维生。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他本来就只想让他们二人之中独活一个吗?他早就知道这暗房中的藤蔓只会困锁住段庭之一人?
如果是这样,是不是就意味着皇上知道这些藤蔓不攻击他的缘由?
“怎么了?”段庭之见赵甘塘站在墙角,动也不动,身姿僵直,有如入定,便出声问道。
“没什么。”赵甘塘捡起角落中的两只馒头,而后将剩下的食物重新用藤叶藏好。
如果让段庭之知道这暗房中的食物不多,他恐怕就不愿意吃了。
赵甘塘捧着馒头,跑到段庭之身前,将馒头举到了他嘴边。
“多吃点。”
段庭之咬了一口,缓而将其咽下,而后开口道:“我生血的速度,恐怕敌不过这些藤蔓嗜血的速度。你暂且还是不要管我了。”
段庭之说完话便闭上了嘴,不愿意再吃那馒头。
赵甘塘手腕一僵,眼中惶惶。定是他刚刚发现食物不够的时候,未曾藏好自己的神情,让段庭之猜到了些什么,段庭之这才不愿意吃馒头。
赵甘塘此刻恨不得段庭之蠢笨一点。
“段兄此般人物,若是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必是大邑之憾。”赵甘塘言声细弱,喉中颤颤,双目泛红。他这番话,是在劝他怜惜怜惜自己的命。
段庭之闻言笑笑,只摇了摇头。
出了牢狱的邱凛凛与陆威风,不过半个时辰便回到了客栈。
他们刚入客栈,客栈大堂的人便齐刷刷地朝他们看来。那目光如炬,想让他们不注意到也不可能。
“我们什么时候再去天牢看看段司部?”邱凛凛还是放心不下段庭之和赵甘塘,她的心里总堵得慌,没什么很好的感受。再探牢狱之事,她想越快越好。
“我们一时半会儿,怕是去不了了。”陆威风抬手,摸了摸自己背后的七星宝剑。
邱凛凛抬眸,亦是感觉到了周遭的杀意。
客栈之内的凡人都穿着百姓的粗布麻衣,三两坐在木桌前,可他们眼中的狠戾却分外明显,并非一身寻常百姓的衣裳就能将他们身上的杀气掩藏。
“他们是皇帝派来的?”邱凛凛没想到,他们明明已经‘识趣’地离开天牢了,却还是有人要对他们赶尽杀绝。“可他们看起来不像是一伙儿的。”
大堂内的‘百姓’三五成群,身上却飘着不同的味道。有些人身上残留着皇宫内的龙涎香味,有些人身上的香味,邱凛凛却从未闻见过。但那香气醇厚,应也是有钱人屋内点的富贵燃香。
这大堂之中,至少有两派人。
“啧啧,我们刚来这皇城,还未曾来得及与那些权贵结怨,要是就这么成为各方斗争下的牺牲品,就太不划算了。”陆威风无奈摇头道。
各方派来的暗卫见自己身份已被识破,竟再无半点负担,纷纷从桌下抽出长刀,直直朝邱凛凛与陆威风砍来。
邱凛凛抽出腰间小匕首,以短刃抵长刀,却丝毫不落下风。
陆威风一把木剑,看似脆弱,却频频砍断对手的寒刀。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有优势的武器都发挥不出自己的效用。
邱凛凛与陆威风二人不过半刻,便将客栈大堂内的数十人打倒在地,呕血洗口。
“是谁派你们来的?”邱凛凛将一人踩在脚下质问。此人身上就萦绕着邱凛凛未曾闻过的香气。
“噗——”那人咬破牙内毒药,吐血身亡。
他一死,与他身上有着相同香气的一派人,竟也纷纷追随而去,嗜药而亡。
“哼,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过是死无对证罢了。”一旁身负龙涎香香气的‘刺客’,冷眼旁观那派人的死亡,口中嘀嘀咕咕的,好像是知道他们的来历?
“你知道他们是谁?”邱凛凛出声问他道。
“丞相与镇远将军派来的呗。”他们必是害怕这被皇上召入宫的四人,得了皇上的什么秘密任务,便派人来客栈蹲守,只待那四人一现身,便准备将他们杀死。
“那你是皇上派来的吧?”邱凛凛又问他。
那人却不再回答,只别过了头。
“皇上要杀我们,跟皇上作对的丞相也要杀我们,你们虽是敌人,但默契还不错。”陆威风没由来地笑笑。
“砰——”那人却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根金色法器,推动其上机关,使其中黄符喷涌而出,附在客栈四壁。?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小生命
符咒触墙而没为金光,光点倏忽相连,结成万般金线,成一阵法,竟是将众人皆困在这客栈之中。
陆威风口唇微张,震惊于此般精妙的阵法,这阵法入神困神,入魔困魔,是为上乘之阵,就是以陆威风现在的修为,也难以以这么完美的形式完成它。可眼前这一小小凡人,却以手中一方金器,简简单单就完成了此般阵法。他背后,定然有高人相助。
这凡人的身后是皇帝,而皇帝的身后是神霄派徐道林。那方金器,怕是徐道林留给皇帝,专门用来对付他们的。
“啧啧。”陆威风无奈摆首。灵宝派怎么是从神霄派分出的法派,徐道林也曾教养过陆威风的先辈,怎么也算是他的师祖,既是师祖,徐道林为何又要帮着旁人这般对付他?
这人皇与徐道林究竟打了个什么主意?
邱凛凛手间凝力,晶蓝法光打向法阵,那法光却是被立即弹开,原路朝邱凛凛返回而来。
陆威风微惊,立即抓住邱凛凛的手,将她拥进了怀里,法光与邱凛凛擦身而过,却是在她肩头砍下一道血痕。
“嘶~”邱凛凛肩头一痛,微微蹙眉。
“没事吧?”陆威风心脏快速跳动,差点没有飞出来。这丫头片子,差点就自己杀了自己。
“我没事。这法阵好生稀奇,居然可以反弹法力,这我们还怎么出去?”邱凛凛犯起了难,她们不打法阵,法阵由如何被破?他们若是去打法阵,自身便要受相同的苦楚,这法阵破了,他们便也差不多死了。
这创阵法者,真是机灵。
“段司部和赵大人恐怕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儿,不然皇帝也不可能要杀了我们。就算杀不了我们,也要把我们困在这里。”邱凛凛说道。
“是我小瞧了这凡尘的帝王心术。”陆威风双眸飘忽,不知看向了哪里。难道他们就要待在这里,束手就擒?
“啊——”邱凛凛腹中一痛,而后竟是头昏脑涨,见那天昏地也暗。
“怎么了?”陆威风再次查看邱凛凛手臂上的伤口,确实只是擦伤,只微微渗了些血,应该没什么大碍才是。
“陆威风……”邱凛凛轻声喊了他的名字,而后便恍然晕倒。
陆威风将邱凛凛揽进怀中,心胆俱颤。“凛凛?凛凛?”
陆威风再没心思管别的,只立即将邱凛凛打横抱起,快步上了客栈二层,一脚踢开房门,小心将邱凛凛抱到床上。
“凛凛。”陆威风抬手为邱凛凛号脉。
她脉象流利、又如珠般圆滑、有力而回旋,快速而不停滞。
这是……喜脉?
陆威风手指微僵,脑中顿然一片空白。凛凛她怀孕了?他要当爹爹了?一切都是这样猝不及防,那日在子午谷……竟是一次就中了?
陆威风面上缓而漾开笑意。他轻轻握住邱凛凛的手,神情惊喜又带些忧虑。
子午谷那一回,他至今仍觉得背后有一双手推了他们一把,可他现在仍然想不出‘那双手’的目的,此番凛凛怀孕,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而‘那双手’又为何要管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房事?
至此,陆威风已全无心思去破解客栈阵法,心中那番担忧竟是有如潮水般汹涌澎湃,要将他淹得窒息。
刑部牢狱暗房之中,段庭之仍旧被藤叶缠困,他唇色苍白,眼珠泛黄,双手微垂,已是没什么气力。
赵甘塘又拿着馒头,塞到他嘴里。
“你多吃一点,你都快被吸干了。”赵甘塘在这期间,去看过暗房正中蓄血的石方,自段庭之被藤叶缠住吸血的那刻开始,石方中的血液就没有减少过了。这便说明,如今这暗房之中的所有藤叶都在汲取着段庭之的营养。
“我若是死了,你总要活下去。这馒头于我,已没什么意义。”段庭之晓得,今日他吃或不吃,都是难逃一死的。
“死,是不是也要做个饱死鬼?”赵甘塘急躁,却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他们之前选择留在这里,真的是对的吗?
赵甘塘双眸微闪,内里流露出一丝怀疑与自愧。
段庭之猜出他的心思,便同他道:“我们为人臣子的,该当为圣上分忧。若我死于此处,有利于民,当也是死得其所。”
赵甘塘抬眸,对上段庭之的双眼,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将话头给咽了回去。
若皇上造这暗房,以人血饲养这妖魔一般的藤叶,不是为了江山社稷,而是为了私欲,那又该当如何?
赵甘塘心中疑君,却又不敢将猜疑宣之于口。今日段庭之若真命绝于此,他也希望段庭之是真的死得其所,而不是成为他人私欲的牺牲品。若是如此,有时候真相便不再重要了。
段庭之气息渐而微弱,他眼前迷蒙,脑袋沉沉,恍惚便垂了下来。
赵甘塘胸口发闷,鼻头酸涩,眼角蓦然便涌出泪水。他本城下白衣少年郎,理应驰骋战场,杀妖伏魔,一抒胸臆。再不济,也当沉浮宦海,百尺竿头,功成名遂,夺一个风采卓然。
“谁来救救他……谁都可以。”赵甘塘无力抹泪。人生在世二十余年,这是他头一回厌恶自己是个凡人,他不会岐黄,亦不会术法,当生命在他眼前流逝,他束手无策,只能眼见着自己的伙伴一点一点失去气力。
从黎城到京都,他们遇妖魔,见仙神,赵甘塘都不曾敢自惭形秽,可如今的这番触不可及,竟是让他不敢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