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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怪道人人都想登上这皇位做皇帝,原来做皇帝的滋味儿这么爽,执掌天下,世人的生死都在他一人手中握着,做事再也不用避讳,从前做太子的时候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做事之前还得要看他父皇的脸色,时刻不敢懈怠,每一步都行的异常谨慎,生怕行差踏错一步,自己这太子的位置就保不住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就要什么样的女人。
纳玉已经习惯了毫无章法的出现,这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不管这一天忙到都多晚,他都会来看她,不过顾念着时辰,有时候来了,看见殿里的灯熄了,就站在西窗下远远眺望,也不叫人张扬打扰,自己独个站一会儿,等太监来催上两三遍才会离开。
他习惯了不打扰,纳玉也习惯了他每天来探望,他不说明自己的心意,也没表现的对她很独爱,在纳玉眼里他就是个孩子,可女人最易心软,两人之间总像是有一层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线联系着,他每次来就扯动那根线拽着她的心轻轻晃悠,甚至于到后来,她居然还会在窗口等着他来,茫茫黑夜里,外面看不清里面,里面的也看不清外面,只看得见一盏孤灯,衬一个清瘦的人影,在凉薄月色下日复一日倔强的站着。
更可怕的是她从一开始的抗拒到现在,居然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他的探望,习惯才是最叫人胆寒的,她在这宫中无名无分,又何德何能受得起他这般对待?
天下太平是百姓心中的期望,但是这天下,却从没有真正太平的时候,不过皇帝近来难得清闲,来纳玉这儿的次数也越来越勤,头几次已经把冯夜白的事问的差不多了,有些个她故意绕圈子不肯说的,皇帝也没逼她,这几次再来就变成了彻底的无话可说,底下伺候的奴才看着都尴尬,可皇帝不觉得,纳玉也不觉得,他们确实也没什么能说的到一起去的。
第六百二十八章 朕留着你还有用
瀛洲被传唤进宫的这日纳玉并不知情,皇帝陪她枯坐了半日,直到李德景来禀,说大夫找到了,问他要不要现在通传,皇帝这才扭脸看向纳玉,跟她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朕找了个大夫来给你看病,想必你应该认识,之前一直在冯夜白府上的。”
纳玉是个一点就透的人,他这么说她差不多就能猜到是谁了,之前一直在冯夜白府上的,还是个大夫,冯夜白府上的大夫就一个,就是瀛洲,她走的时候听说瀛洲走了,原本还想走了也好,他们之间那一段也没有很长,忘了也好,忘了省得留遗憾。可没想到皇帝居然会找他来帮自己看病,他心中已经有一个遗憾了,所以他一直想治好她,但以她现在的处境……她不想再见他,也不想再把他牵扯进来。
“皇上用不着为我如此费心,我不值当皇上这么对待,我能告诉皇上的都说了,皇上还是想想究竟要怎么发落我吧,我不看大夫。”
皇帝定定看着她,“朕就猜想你们应该是认识的,你留着朕还有用,现在还不能让你死,让他来给你看看。”
纳玉咬死了不松口,“我不看大夫。”
“当真不看?”
“不看!”
皇帝拨着腕上的手串,淡淡一挑眉,对李德景道,“既然她不看,那就把人杀了吧,i免得出去乱说话。”
李德景垂首应个是,就要下去办。纳玉猛地站起来拦住他,“等等……”又怕自己就这么站出来太过突兀,在皇帝的注视下,按捺住了情绪,换了副口吻道,“不看就不看,他又不知道是给什么人看病,也用不着杀了吧。”
皇帝说,“皇宫是那么好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吗?来了不留下点儿什么恐怕说不过去吧。”
纳玉这会儿倒糊涂了,她被皇帝近来的举动惯的有些飘飘然了,她凭什么认为皇帝会听她的话,她随便求两句情,他就会把人原封不动的送回去?这下自己把自己给点醒了,她算什么啊?哪儿来的资格在这儿摆谱?自己的荣宠兴衰全在面前这个小皇帝手上握着,她无依无靠,凭的哪点在他面前拿乔?
醒了,醒了就好,这阵子过的太舒坦了,再这么舒坦下去,她得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好在现在醒悟还为时不晚,她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悻悻退回来,冲皇帝一福身子道,“民女失态了,请皇上责罚,一切但凭皇上做主。”
皇帝叫她起来,搓搓膝盖站起来,吩咐李德景,“去把人叫进来吧。”
李德景上下打量了眼纳玉,碍于皇帝在场,没敢明目张胆的看,很快扫了一眼,垂手道是,出去叫人了。
纳玉最不想欠的就是人情,本来都打算跟瀛洲老死不相往来,可没想到,两人的缘分还没到头,今儿居然还能在皇宫里遇见,到底是造化弄人,我命由天不由己,他们在皇权面前都是蝼蚁般卒子,她好像已经能看得见自己的结局。
第六百二十九章 不用跟朕道谢
瀛洲也没想到自己的病人居然会是纳玉,也没想到纳玉居然进了宫。当中的波折,他后来回了汝南并不知情,只是没想到再见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纳玉正襟危坐,左手边上就是皇帝,抛去别的暂且不提,两人这么一左一右的坐着,俨然一派帝后气象,若不是李德景口中还称呼纳玉为姑娘,眼前这一幕,便是怎么看怎么都合乎所以。
纳玉的眼神只在瀛洲身上掠过,并不作过多停留,皇帝来来【创建和谐家园】在两人身上打量,纳玉脸上倒看不出什么,瀛洲确实一脸讶异不加收敛,透过那压抑,皇帝还看见了痴痴醉醉的迷离忘我,要说这两人之前互不相识,打死他都不能信,这像是没见过的样子?
李德景干咳两声拽拽瀛洲的袖子,瀛洲这才恍然回神,朝着皇帝拜了下去,“草民…….见过皇上,皇上万岁!”
皇帝甩甩衣袖,身上熏的“合德香”洋洋洒洒弥漫开来,“起来吧。”屋里的人一个赛一个的比他大,皇帝要端的老成,即便心中疑惑,也不能明目张胆的问出来,他母后从小就教他,要知道一件事情的答案有很多种方法,直接问出来是最蠢的法子,他不急,有的是耐心。
“你瀛家的医术是代代相传,你父亲瀛藏曾任太医院院正,还被人誉为”天赐神医“朕听说你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在四处行医,朕知道你的医术高明,既然把你叫进宫,就希望你能不负朕望,竭尽全力医治纳玉姑娘。”
瀛洲跪在地上,一时间心思百转千回,个中缘由来不及细细追问,稍滞片刻,俯首道,“草民遵旨。”
纳玉由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瀛洲在她腕上罩了块帕子,搭指去探她脉象,筋脉连着她的心跳,砰砰砰,如擂战鼓。
皇帝就在一边静静的看着,等他诊完了,叫李德景照他说的方子去抓药,又叫人带他去下处安顿,从头到尾,纳玉都没跟瀛洲说过一句话。
皇帝装模作样装的有些时候了,孩子的那份儿耐心渐渐的也给磨光了,没明白的问,只道,“你们先前在王府见过吧,之前就没请他为你诊治过?”
纳玉知道皇帝是套她的话呢,方才见一面,皇帝就已经把她两个身上盯出个窟窿来了,肯定也看出了他们两个之前就认识,她也没打算隐瞒,大方承认,“之前的确找瀛洲先生为我诊治过,不过我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儿,即便瀛洲先生再是神医圣手,也只能帮我续命叫我多活些日子罢了,并不能除根,劳烦皇上费心了。”
皇帝说无妨,“你用不着跟朕道谢,朕说了,留着你是因为你还有用。”
有用?她也想知道自己究竟还有什么用,本以为这趟进宫恐怕是凶多吉少,活不过两天了,可现在的发展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这辈子,好像从出生起就没过过安生的日子,连死都不能安稳的死。
第六百三十章 一个孩子怎么能干得出这种事
宿王那边过了这么久,暂且没什么动静了,可皇帝并没有掉以轻心,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的道理他从记事起,他母后就开始教他了,宿王一日不除,他就一日不能稳坐皇位,是以趁宿王忙着招兵买马休整军队的时候,他一鼓作气,派人把失守的几座城池和山门关又给抢了回来,在原有的兵力布防上又多增加了一倍的守军,如此一来,宿王之前的一切心血就都白费了。
正当两边争得你死我活陷入胶着的时候冯夜白不在,宇文潞其实比曹德纶更着急,宫里头他进不去,有什么消息他也不能及时知道,他顶着这张脸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出去,白天偷偷摸摸的很容易被人察觉,晚上宫里的守卫比白日里多两倍,轮值交替,别说是个大活人了,就是只苍蝇飞到宫门口也得被拦下,兴许门儿还没看见呢就先把命交代了。
这小皇帝何止是不容小觑,小小年纪简直比他爹还精,又怕死,寝殿外头,进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的严严实实,屋顶上也从早到晚站着站着守卫,为的就是要让刺客无从下手。
不过唯一可靠的一点消息就是皇帝把纳玉给弄进宫了,纳玉是他老子安插在冯夜白身边的内线,可早先已经送走了,可现在居然出现在宫里,皇帝还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这就有点儿匪夷所思了。
宇文潞把这事儿跟卫沉央说了,沉央听了没多大反应,兴致缺缺,勺子在粥里搅来搅去,可就是一口都不往嘴里送。
“这小皇帝绝对没安好心,纳玉也知道王府的不少事情,你说她要是把我也供出去了,那不止我,整个王府都得被那个小皇帝给拾倒了,你说你儿子已经被皇帝给抓走了,你要是在进去了,那不就……”
话说到这儿再叫停已经来不及了,不该说的已经说出去了,他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去关门,才关了门,刚一转身,果然看见卫沉央阴着脸冲过来,“原来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
“不是不是,你别冲动,千万别冲动,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慢慢儿谈,行不行?”他恨不能直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嘴上一顺就给说漏了,这姑娘脾气好的时候好,不好的时候能跟你拼命,她现在这样,要是放出去了,只有死路一条的份儿。
小金鱼丢的时候沉央就有预感,这京城里头跟冯夜白愁最深的不就是皇帝吗?可又一想,先帝已经死了,现在的皇帝就是个孩子,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干得出这种事呢?后来曹德纶知道了也没往皇帝那头上说,她还当是官场上跟冯夜白不对付的其他人,可今儿要不是宇文潞说漏嘴了,她还不敢往那上头想呢,一个孩子,居然有这么深的城府,这么会算计,偷孩子都偷到她头上来了!
她现在叫火拱了脑子,没有半分理智可言,幸好是宇文潞拦着,现在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还是等这股冲劲儿过去了,在跟她解释吧!
第六百三十一章 卸磨杀驴
之前不知道孩子在哪儿,没头去找,只能干着急,现在找着了头,说什么也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沉央就听见了他先开始说的那句,纳玉也在宫里,小皇帝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跟皇帝是什么关系皇帝会对她这么好?
宇文潞也奇怪,“难不成是没人当前,他开窍了?”
沉央想的跟他不一样,“我夫君之前帮她找回了她弟弟,我也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你说我要是找她帮忙的话,她会不会帮我?”
“你疯了?”宇文潞被水呛了一口,猛咳两声,“难不成你还想进宫去找她?”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在宫里,知道的消息应该比我们在宫外的多,夫君现在也没有回信,总不能就这么一直被动的等下去吧?我等不了了,我必须得想想法子!”她急不可耐的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两圈,一手握拳在手心里敲了下,定定看着宇文潞,“你带我进宫,我去找纳玉说。”
宇文潞本以为自己已经够疯了,可现在遇上个比他更疯的,进宫?他尾音上翘,惊嗟出声,“你自己找死别拉上我啊?你当皇宫是你家后院啊,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我要是能进去,何至于现在在这儿急得直跺脚?何况你还要我带上你个累赘,我告诉你,不等咱们看见皇宫的大门儿,就已经叫来回巡视的禁军拿刀戳的满身窟窿眼儿了!”
“你不是堂堂宿王世子爷吗?还想做未来天下的皇帝,这么点儿事就难着你了?我夫君天天在宫里冒着被皇帝发现的风险帮你们,之前你还口口声声说跟他事盟友来着,这才过了几天,就打算卸磨杀驴,不管不问了?”
简直蛮不讲理,这能一样吗?“冯夜白在宫里有身份,我呢?满大街贴的都是通缉我的布告,我只要一露面就是死,你夫君的命是命,你儿子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那又不是我儿子,我犯得着搭上命去救他吗?你别仗着我……算了,反正我不会去的,你要是想送死,你一个人而儿去。”
果然是应了那句求人不如求己,宇文潞说的也不无道理,的确跟他关系不大,他去了也确实容易被人发现,要是被人发现她跟宇文潞在一块儿,还要什么证据啊,冯夜白跟宿王勾结的证据不就坐实了吗?
确实是她过于焦虑,考虑不周了,她自己的儿子凭什么要别人拼命去救?方才的冲动劲儿缓过来了,坐在他面前迟登登点头,“你说得对,我是不该拉上你,你不能被人发现,你要被人发现了,我们就全完了,这样,我自己想办法,我自己想办法。”
小金鱼被掳走的这段时间,她已经被折磨的已经有些魔障了,这会儿像犯了什么瘾,咬着手指头,牙印越磕越深,眼里一片慌乱。
“你有病啊?”宇文潞捏着她脸颊让她把嘴松开,手指头上破了个大口子,手上是血,嘴上也是血,人家自己不觉得,他心里倒是一阵接一阵的疼。
第六百三十二章 傻子才会跟你站一边儿
宇文潞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贪生怕死,不想为她儿子拼命,可架不住自己个儿心疼啊,皇宫大内,那可是他都闯不进去的地方,她想办法,想这怎么去送死不成?
“曹德论不是给冯夜白写信了吗?你再等等,兴许过两天就有信儿了呢?你想办法,你一个女人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人呢?皇宫上下都是由禁军把守的,而这禁军统领她恰好认识一位,当初商量救梁无玥的时候他就帮过忙,不是说只要有钱就行吗?只要能能进宫去,钱算得了什么?
沉央想到了法子,眉头开解了,对宇文潞道,“你帮我个忙,帮我找宫里的禁军统领韩石,他既然是禁军统领,就一定有法子能让我进宫的,你帮帮我行不行?”
禁军统领,听这官称就不可靠,“这个人可信吗?你跟他打过交道?万一他这头答应,转头再把我们给卖了,到时候可没地儿让你哭。”
可信应当是可信的,可也不能全信,能用钱收买的人,就算信用再好也得留着心眼儿,沉央仔细想了想,他们现在的处境是步履维艰,凡事都得加着小心,冒险的法子使不得,反正她已经露过脸了,只要宇文潞别叫人认出来就行了,“你找他的时候别叫他看见你的脸,找到他就跟他约个地方,到时候我亲自去见他,“
这份胆子也是没办法被逼出来的,自家的事,总不能一直想着靠别人吧,宇文潞能帮她,但她不能奢求他帮她更多,她晓事,除了自己做不了的事要麻烦宇文潞之外,再多的也不会让他插手了。
要找个禁军统领不难,给他递个消息也不难,这件事难处不在他这儿,在卫沉央那儿,她一个女人家的,跟男人讨价还价,要不吃亏都说不过去,这丫头好大的胆子,她这儿说破天也好,许诺千金好处也好,人家那儿现在应了你,扭头再把你卖给皇帝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样儿钱挣到了,在皇帝那儿的功劳也有了,傻子才会真的跟你站一边儿。
“人家到时候再把你卖了我看你怎么办?”宇文潞不赞同这个法子,听了直摇头,“你再等等,等我把他的底细摸清楚了再说,现在不管说什么都为时过早,冯夜白那么顾念你的人,就算你不写信给他,他也应该写封信回来问问你,现在这样,太反常了,暂且再等两天,先看看情况再说,万一这两天就有转机了呢?”
她差点儿把这茬儿给忘了,冯夜白去了这已经大半个月了,别说一封信没往家里寄过,就连她寄给他的信他都没回过,这种情况之前从未有过,现在细想起来,难不成是他真的出什么事了?
宇文潞这辈子就败在这张嘴上了,明明心里想的不是这个意思,可话从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儿,生生又往她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又狠狠扎了一刀。
第六百三十三章 让他出城迎战
卫沉央寄给冯夜白的信,冯夜白一封也没收到,同样,冯夜白写给卫沉央的信,卫沉央也没见着,所以压根儿就不是他们各自心里想的那样互相不惦记,是中间有人动了手脚。
至于这个动手脚的人,除了皇帝不作他想。
皇帝派人在两地必经的驿馆栈道上设了关卡,但凡看见两人来往的书信一应拦了下来,光是皇帝剃头挑子一头热可不成,打蛇打七寸,冯夜白不是独爱卫沉央吗?去了之后肯定多加惦记,他越是惦记他就越是不让他们夫妻之间来往,所以这大半个月以来的数十封书信都被他给拦了下来,不得不说这两人还真是情深意笃,基本上一天一封信,也不嫌腻歪的慌。
皇帝原本想从这两人之间的来往书信中找到一点儿冯夜白跟宿往勾结或是别的什么蛛丝马迹的证据,可这几封信他来来【创建和谐家园】翻看了好几遍,除了表相思述日常之外,毫无新意,最近的一封,是冯夜白儿子丢的时候卫沉央写给冯夜白的,好在是被他给拦了下来,这要是让冯夜白看见了,怕是死都要往回赶,他要回来了,陲城那儿怎么办?内忧外患,平定内忧信不过他,外患他还是能派上些用场的。
冯夜白远在陲城,消息闭塞,这么长时间了,来信回信一封都没收到,他也察觉出了里面的不对劲,只不过前方战事吃紧,他腾不出多余的经历去想里头的因果缘由,更不能有丝毫松懈,以沉丹为首的几个周边小国联合起来,兵力上倒也能与大邺抗衡,北方蛮族,老祖宗从马背上开辟的天下,擅摔跤,骑射,骁勇善战,若一味蛮干,照这么打下去,孰胜孰负或许难料,可他们虽然好斗,但在谋略用兵上,却远不及大邺军队,擅用兵法才是制胜之道,冯夜白来之前,陲城守军将领虽然用计打了几次胜仗,可都是小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认真论下来,根本算不得赢。
况且,塞北汉子,断奶开始就拿生牦肉,奶酒喂养着,会走就开始学摔跤,比大邺好山好水养大的男人要健壮不少,光膀子拿起架势来,单打独斗是肯定要吃亏的,他这么尽心平患,倒不是因为皇帝下的铁令,大邺是块儿有肉的大骨头,自从开国起三百余年,历代帝王也都算尽心,那些觊觎大邺江山的人可望不可即,久攻不破,俯首称臣每年进攻又心有不甘,等了这么多年才等来一个叔叔跟侄子抢天下内讧的机会,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一个个的都铆足了劲儿要把大邺固若金汤的城防打出个口子来,这天下共主给宇文家坐了这么多年,现在也是时候换换主人了。
冯夜白来的还算及时,帮着打了机场大胜仗之后,名头算是彻底在陲边打响了,沉丹王的小女儿赛吉公主点名要跟他打擂台,特命大军退后两里,一人一马一戟到城门下叫嚣,让冯夜白出城迎战。
第六百三十四章 百胜女将军
沉丹的赛吉公主也是沉丹的“百胜将军”,据说从未打过败仗,见面之前,冯夜白以为这位赛吉公主是个五大三粗长的像男人一样的女人,她一个女人,有这样的胆识和气魄,即便是作为敌人也很叫人佩服。
冯夜白站在城墙之上,赛吉在城墙底下叫阵,相隔太远,虽然看不清人脸,只看得清轮廓,但绝不是五大三粗的女壮士,一身金光铠甲,手持一柄半月戟,直指城墙之上,锋芒毕露,如她本人一般不藏不遮。
同赛吉打过交道的将军,到现在提起她来还心有余悸,“这女人就是个疯婆子,杀人不眨眼,死在她手上的将军,少说也有七八个了,每一个都是一击毙命,听说她还常把战俘的人头割下来盛酒喝,茹毛饮血,比她哥哥赛坦还可怕。”
“赛坦?“冯夜白不急不躁,任她在城墙之下叫嚣,”上回那个手持重锤的莽夫?“
“赛坦有勇无谋不足为惧,末将担心的是城下的这个女人,她可比她哥哥聪明,王爷,您可一定要小心啊,她手中的那柄半月戟据说是上古陨铁所造,无坚不摧,削铁如泥……末将们倒不是信不过王爷的能力,只是这个赛吉实在是很狡猾……“
再狡猾终究也只是个女人,女人之于男人,是先天的差距,她能一人挑的起九尺大汉,可未必能打得过他。
冯夜白接过长枪,整整铠甲,心里想的不是一会儿究竟该如何取胜,他想的是卫沉央,女人还是像她那样温婉的好,偶尔耍耍小性子,好吃好喝好玩儿,当闺女似的养着,害怕会往他怀里钻,高兴会朝他笑,小情小调的也别有一番滋味儿,战场杀敌是男人的事,像赛吉这样的,身为女人总是会有那么点儿遗憾的吧!
赛吉在城下叫阵大半天才终于等到城门缓开,风沙卷起漫天黄雾,眼前隐隐绰绰,依稀可见马背上一个健硕的人影,不疾不徐,面她而来。
这就是那位一口气斩杀她手下五员大将的固伦王爷,还以为生的是怎样的虎背熊腰,不过就是健壮些,放在她们族里,这种身板儿,可是娶不着媳妇儿的,就这样的人,她一戟就能挑起两三个来,原本以为是场恶战,如今看来,却是她高估对手了。
即便正面交锋对峙,两人之间隔着层黄沙,又各自带着头盔,依旧看不清长相,赛吉成竹在胸,看着他的眼里装满了不屑,“你们【创建和谐家园】有句话叫不战而屈人之兵,我看你是未战而已屈人之兵,婆婆妈妈这么久,难不成是怕了?“
“还有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赛吉举戟对着他,“听说你们大邺的女人是不允许上阵杀敌的,女人在你们那儿的地位很低,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只能一生一世只守着一位丈夫,这样的政权早就应该被推翻了,今日我就要让你看看,女人一样可以上阵杀敌,一样能像个男人一样去战斗,一样可以打败男人!”
第六百三十五章 欲拒还迎
以沉丹为首的几个部族都是女真部落,女性在族群中和男性拥有同等地位,有时甚至更高,可以做官,可以习武,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一生也不会只有一个丈夫,公主生来便拥有最尊崇的地位,赛吉又是沉丹最骁勇善战的公主,所以她出征代表的往往是整个沉丹,若是能擒住她,那收服沉丹则指日可待。
冯夜白磨着手中银枪,她的话被扬散在风中,真正能入耳的没几句,不过沙场对峙,除了叫嚣和虚张声势之外,再多的都是废话,听与不听,也没甚重要,他是打着一派轻松来的,朝她抬了下手,礼让开了,“远来是客,我先让你几招。”
这句话于赛吉来说无异于侮辱,她十四岁上阵杀敌,至今四年,再战场上还从未有人跟她说过要让她的话,冯夜白这么说显然是看不起她,一个即将要成为她手下败将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她勒紧马绳前行几步,滚滚黄沙中看清了他的脸,眉目如画,五官便如巧夺天工的神来之笔,比她此生见过的任何一位男子都要好看,分明长了一张这样的脸,可却一点儿不叫人觉得女气,反而阴恻恻的让人心底发凉,眼里像盛了两弯凉薄的水,轻飘飘看你一眼,就能叫人轻易溺毙。
赛吉手上一顿,鼻息渐促。
冯夜白见她却没有太多惊艳,塞北人的长相粗犷,男人如此,就连女人的长相也是英气十足,眼窝深邃,因常年沐浴在黄沙下,所以肤如麦色,不过赛吉公主是个好胚子,英气归英气,美还是能看得出来的,只不过这张脸上杀气腾腾,蹙眉抿嘴的,还一副生怕自己不够凶的样子。
惊艳也就那一刹,赛吉很快收敛了,怒瞪着他,“大话不用说的太早,,我这辈子,还从未输在任何一个男人手上,一会儿打起来,我可听不见你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