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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反正都是在水上漂,一个样。
丈夫也是圆脸,只不过黝黑黝黑泛亮光,这或许与丈夫从事的工作有关。他是一个锅炉工,一天到晚与煤打交道。
唐青最后没有坐那游船,将票退了,将钱交还丈夫,两个人骑自行车回家,一路默默无言。
丈夫在世的时候,唐青每个月一百二十元工资全部交给丈夫管理。
唐青对钱没有概念,也不需要花钱。
成家前钱交给老妈,所有物件老妈会买。成家后,丈夫操持家里的一切。
现在唐青除去买一些生活必需品外,从不添置额外物品。
衣服三五年才买一次,冬天两套、春秋两套、夏天两套,从不多买,款式基本为潮流最末端。
唐青自己解释那样才不会过时,流行稳定了穿着也就稳当了。
那像李丽李杂婆,剡城时尚的衣服总是她第一个穿。
想当年,她一条喇叭裤穿在两条大长腿上,哗啦哗啦从上街头扫到下街头,扫的剡城整整一个月家家户户饭桌上都是她李丽李杂婆的喇叭裤。
还有,她第一个穿那包【创建和谐家园】的牛仔裤,北直街一路走来,男人们的回头率百分之百,她走出好几百米远了,男人们转过来的头还歪在那里,也不怕老婆在旁边掐他的胳膊。
哎,你还别说,她李丽李杂婆穿衣服就是好看,我一个女人也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她穿包【创建和谐家园】牛仔裤那会儿,一开始,老太太们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忍看,可后来总是对自己的孙女说,你买那么多衣服简直糟蹋你爹娘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你要是能穿出李杂婆那风度,奶奶给你钱。
唐青躺在床上一阵胡思乱想后,终于沉沉睡去。
这一睡没有梦,只有响亮的鼾声。
丈夫在的时候开玩笑,说唐青一个女人打呼噜完全可以和他这个大男人比赛,还肯定赢。
唐青酣畅淋漓的呼噜声停止,睁开眼见太阳白花花地照在窗帘上,一骨碌起床洗漱,用热水瓶里还微温的水冲泡三天前的一碗冷饭,就着一块霉豆腐三下五除二填饱肚子。
套上宽大的棉T恤,穿上宽大的牛仔裤,唐青准备去店里。
唐青现在也喜欢穿牛仔裤,倒不是学李丽赶时尚,只是图方便。她穿的是宽宽大大的灯笼裤一样的牛仔裤,而不是李丽那样的包【创建和谐家园】牛仔裤。
我这样穿多省心多舒服?那李杂婆出门前光是打扮怕是要好几个小时吧?眉毛要弄,嘴唇要弄,衣服和裤子是不是搭配要花心思,还有鞋子和包也要搭配。唉,烦不烦啊?有那功夫还不是拖一下地,搞一下卫生。
咦,门口的剃头箱怎么不见了啊?难道这剃头箱也有人偷?偷去也没有用啊?
唐青出门见放在门口的剃头箱不见了,心中疑惑,想立即去找,可时间快十点钟了,还是先去开店门要紧,就一路小跑到人民理发店。
刚到店里,见店门早已开着,里面人声鼎沸,还有几个陌生人。
第二十六章 包打听要钱
唐青走进店里,见一大帮人在装镜子。
“九斤师傅,你看这镜子这样安装没问题吧?”
老龙头见唐青进来,征求她的意见。
唐青这才想起,店里的那面大镜子昨天上午被她一拳给打裂了。老龙头为了给她安装镜子,满头大汗,连衣服也湿透了,她差点激动的眼泪下来,忙说道:
“没问题,没问题,安装的比原来那一块还要好。龙爷,这镜子那么亮,不便宜吧?多少钱?我给你。”
唐青过去开钱柜。
理发店的工具台侧面,唐青请王木匠专门做了一个小柜子,用来放剃头钱,平时从不上锁。
“九斤师傅,这镜子不要钱。”
老龙头将唐青打开的钱柜重新关上。
“不要钱?怎么可能?龙爷,你帮我买来镜子,又帮我安装好,工钱也就算了,可这镜子的钱一定要给你。”
唐青打开钱柜从里面取出几张大钞来。
“九斤师傅,真的不要钱,这面镜子是我从我们单位废弃的物件中拨拉来的。”
老龙头将钞票放进钱柜里。
老龙头原来是剡城水利部门的一位领导,退休已经十几年。
“你们单位的废弃物件中拨拉来的?”
唐青不太相信。
“是啊,我们单位的职工俱乐部不办了,里面的一些物件也就作价便宜处理。这面镜子原来是用来教交谊舞用的,在拆卸的时候弄破了一个角,没人要,一直丢弃在院子里。”
“这看不出哪个角破了啊?”
“我请玻璃店的两个朋友过来切割了一下,四个角包了边。”
“那玻璃店师傅们的工钱总要付给他们。”
“九斤师傅,你不用那么客气。”
“是啊,我们怎么会要工钱呢?举手之劳而已。”
两个满头大汗的年轻人边擦汗边对唐青说。
“那太谢谢你们了,以后你们来我店里剃头免费。”
唐青递上毛巾。
“那敢情好。”
“早听说九斤师傅的剃头功夫好,我们以后就来你这里剃头。”
两位年轻人没有接唐青递过去的白毛巾,而是撩起自己的衣服擦汗。
“你们光知道九斤师傅的剃头功夫好,她帮助街坊邻居解决困难的功夫还要好呢!”
店里一瘸一拐走进一个赤膊男人,他边说边将几颗螺丝交给老龙头。
“包打听,你今天黄包车不踏?”
唐青问赤膊男人。
“九斤师傅,你今天要谢应该谢包打听。这面镜子是他用黄包车拉过来的,刚才我们少几颗螺丝,他又黄包车踏去江滨路买来。”
老龙头没等赤膊男人回答唐青,接过他手上的螺丝对唐青说。
“这样啊,包打听,谢谢你啊!”
唐青将一杯水递给赤膊男人。
“九斤师傅,你还跟我客气?能为你九斤师傅效劳是我包打听的荣幸!”
赤膊男人接过唐青递过去的水,咕嘟咕嘟一口气一饮而尽。
赤膊男人以踏黄包车为营生,因为喜欢打听和传播小道消息,大家称他为包打听。
包打听刚年过半百,是个老光棍,年轻时候曾是街面上有名的二混子。因与一位大佬争一个女人,被打断一条腿。
“包打听,能得到你的帮忙也是我的荣幸,来,拿着。”
唐青拿出一张五十元纸币。
“喂喂喂,九斤师傅,你这样算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包打听?”
包打听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很生气,可一双绿豆眼紧盯那张五十元纸币一眨也不眨。
“是因为看的起你,才只给你这五十元。我知道你一个上午可以踏好几百块,我这不是意思意思吗?你不拿是看不起我吧?”
“九斤师傅,你千万不要这样说,我收下就是。”
包打听从唐青手中接过那张五十元纸币,塞进腰包之前还不忘朝门口背光处照一下,以辩真假。
“你好去踏你的黄包车去了,不要在这里摆渡。”
老龙头拧好螺丝后,面露愠色,过去将包打听从唐青身边推开。
“你这老头,脸皮拉那么快,刚才还求我呢,一个劲说我好话,这么快要置我于死地啊?”
包打听被老龙头一推,跌跌撞撞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上。
老龙头转业到地方前,是部队的战斗英雄。虽然已逾古稀,但精神头十足,每天还坚持参加居委会的义务巡逻队。
“你走不走?”
老龙头虎目一瞪,上了火。
“我走,我走。”
包打听迅即摇摆出理发店。
“唉,我真是老糊涂了,怎么叫他拉镜子呢?害的九斤师傅白白浪费那五十元钱。哼,包打听,你以后不要来人民理发店,你来一次我打你一次!”
老龙头忙完坐在长条排凳上生闷气。
唐青送走玻璃店的两位师傅返回店里,看到老龙头这副样子,劝解道:
“龙爷,你知道吗?包打听他收下钱我心里才踏实,否则我不放心。”
老龙头不明白唐青这话的意思,问道:
“九斤师傅,你怎么花了冤枉钱反而心里踏实呢?”
唐青一边打扫卫生,一边笑盈盈地对老龙头说:
“龙爷,我为什么一定要给包打听钱而且一定要他收下呢?对你和玻璃店的那两位师傅却只是嘴上感谢一下,一点也不客气呢?”
“为什么?”
“龙爷,我正式入行成为一个剃头匠后,我爷爷告诫我,剃头是和人打交道的营生,必须善恶分明。”
“善恶当然得分明。”
“龙爷,我爷爷指的善恶分明不只是自己心里的那杆秤,要分清的好与坏。而是指善人、恶人要分别对待,泾渭分明,不可马虎!”
“哦,还有这讲究?”
“我爷爷说,对待善人,你可随意,你来我往中上下、多少不必较真,因为彼此都是善良之人,相互帮忙属于正常的事情,谁还没有难处的时候呢?他现在帮你,你先记下,待以后他遇到难处的时候,你出手相帮就可以。”
“确实这样,那对待恶人呢?”
“我爷爷说,善与恶其实是本质上的差别和骨子里的存在,善人自然为善,恶人自然多恶,这不会因为年岁和环境的改变而改变,所谓江山可移本性难改。”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人啊,是善是恶,确实骨子生好的啊。”
“所以我爷爷告诫我,对于恶人,你必须事事、时时、处处划清界线,不能与他们过多纠缠,也不要因为嫉恶如仇而使自己受到伤害。恶人讨好你,肯定有他的目的,那你及时了结,在不影响大是大非的前提下,自己损失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千万不能给他要挟你的机会。”
“哎呀,对人生的感悟我这个老干部还不及你爷爷这个老剃头啊!”
“龙爷,我爷爷只是几十年走村穿巷剃头的一点人生经验总结而已,也是为了自保。那像您,出生入死,无私奉献,现在还这样高风亮节,街坊邻居一个个没有不说你好的。”
“九斤师傅,你抬举我了。不过,你这样一说之后,我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给包打听五十元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