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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兆依开始讲作业,“今天上午的作业本还没来得及批,所以我们……”
“现在来对一下”这几个字还没说出来,下面学生们已经在喊了,“批了呀,我还全对呢。”
说话的是一个非常调皮的小孩儿,写的作业常常没什么逻辑,一错就错一大片。
就是说或许她批改了作业自己忘记了,但这个小孩儿的作业绝不可能全部对。
俞兆依走下讲台,翻了翻他的作业本,果不其然,全是勾。
又翻了翻同桌的,一模一样的,全是勾。
俞兆依有点茫然地抬头,正对上江桓得意的眼神。
得意?
……
她被气笑了。
俞兆依往讲台上拍了两下示意同学们安静下来,“好,同学们,不管批的怎么样,但现在老师要讲最佳答案了,拿出你的蓝笔,在旁边订正好。”
而江桓摸出了手机,开始拍照了。
俞兆依要赶进度,这节课不仅要讲完作业,还要收起来、回批,收齐。
短短四十分钟时间,可谓是任务艰巨。
只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状况百出。
《落花生》重点在议花生,《桂花雨》重点在摇桂花,就算重点抓错,写了别的事件,俞兆依也尚且能够接受,但居然有人把两个重点写成了议桂花、摇花生……
错就错了,还好意思大声喊出来问她对不对。
问就算了,还一副理直气壮、认认真真的样子。
面对着无辜明亮、琥珀般的眼眸,俞兆依一肚子火也只好任它沉寂下来、消散……
还有一个,小练笔写的字儿跟狗爬一样,东一笔西一划,没个字样,俞兆依请人分享自己的片段的时候,这位学生还举高了手。
这是一件挺诧异的事儿,毕竟这个学生一向胆小,从不举手。
旁边的女生看了眼他的小练笔,说,“老师你给他写了评语。”
俞兆依看了江桓一眼,“写了什么?”
“你的文章文采斐然,是个写作的好苗子呀。”那个女生把“呀”读得挺重的,听得出来这个字不是她自己加上去的。
能被江桓夸一句“文采斐然”,俞兆依倒是也挺好奇的。
毕竟江桓大神,曾经的作文横扫他们整个校区,无论是小学部、初中部还是高中部,反正江桓在哪个年级,哪个年级就有他的范文。就连俞兆依小了他五届,有时候语文老师掏出几篇优秀作文,还有江桓落笔的。
江桓的文字风格,很多变,有时候写的气壮凌云有股横扫天下的气势,有时候细腻入微,笔尖情意缓缓流淌,抛下这些表面的文字功夫,思想也很深邃。
她的高中语文老师曾经拿着江桓的作文,说:“不是天才也写不出这样的文章,你们都别看了,没一个像是能看懂的。”
有人不服,就说通篇白话文,讲了这么件简单事儿,谁看不懂,无非是语词优美点,字句工整了点。
结果那节课,语文老师拿着江桓的作文,从开头第一句话讲解到末段最后一句话,字字关涉到哲学思想,文章中的大事件看似议论亲情,实则议论时空波诡云谲。
浅层主题之外,更有深者令人发省。
同学们听的【创建和谐家园】,有人默默说了句,“老师您也不错,还能看懂。”
老师说:“我拿着这篇作文,看了一个月的论文。”
可见江桓文才之高深,俞兆依有点期待自己班里也能出一个小江桓。
可是,这位同学站起来之后,好像自己都看不懂到底写了个啥,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
同学们笑的人仰马翻。
俞兆依为表示尊重,虽然让他念完了,但下课【创建和谐家园】也响了。
第42章 琐碎记忆
有的人看起来是正人君子,实际上内心之恶劣,只有自己知道。下课后,俞兆依气愤地瞪了江桓一眼,江桓却没丝毫反省,还一脸无辜,“怎么了?”
怎么了?
俞兆依简直要被气笑了,教室外的走廊上学生来来往往,她压低声音,“你说呢。”
他把作业给批成了这个鬼样子,人人都是全对了就算了,还事儿挺多的给写那破评语。
这评语怎么能随便给呢!
她还以为有什么天才被埋没。
俞兆依见江桓丝毫没有悔改之意,就拿这评语说事儿,“你看啊,你写的那个评语,有根据没有?”
江桓不说话。
俞兆依也懒得跟他说什么,反正就纯粹好玩儿,就捣乱呗。
等到了办公室,没有老师在,江桓清了清嗓子,俞兆依以为他要发表自己言论,说:“那小孩儿字写的很烂,逻辑也不通,甚至围绕的主题都不准。”
俞兆依靠在桌子边,抬头看着他,等着后话。
江桓立于她面前,“我猜,他在班里还是个沉默寡言的小孩儿。”
这小孩儿因成绩不好,性格比较木讷,也挺怕老师,在学生群里、老师群里一般都挺被忽视的。
“嗯……”俞兆依继续等着后话。
“但你看他今天,不是挺活跃。”江桓拿过俞兆依握在手心的杯子,就着杯沿喝了口水,喉结滚动,水润了润嗓子。
“依依,教书和育人,是一码事。他不是个天生沉默的小孩儿,你就要鼓励他积极主动,向光生长。”
俞兆依冷不防被教育了一番,心中确实是惭愧的。
确实,教书这一年,她更多的是完成领导的任务,完成自己的教学进度,这属于浅层的、书面的、官方的沟通,要怎么进行情感上的交流、心灵上的共鸣,还需要揣摩。
江桓辅修教育学,从没在一线岗位待过,却有这样的领悟,俞兆依是由衷佩服的。
她抬头望向江桓,眼里星星闪闪,几分真心几分揶揄,“江教授果然厉害,受教了。”
又一声江教授,江桓半点羞赧都无,尾巴却要翘上了天,“不是我吹,要是你再小两岁,我还真对得起这一声称呼。”
“……”前提是我再小你两岁啊……
只不过——
“师生恋有点【创建和谐家园】吧。”俞兆依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
大胆又热烈。
饶是江桓也有几分愣。
窗外传来小孩儿嬉笑打闹的声音,办公室里安静又炙热,江桓恍惚回到了学生时代。
跨越着初中部高中部之间的大半个人工湖,他领了老师的跑腿活儿,从俞兆依班级门口路过,看她跟前后桌笑得人仰马翻。
她们在聊什么?
这是当年的江桓最好奇之处。
不知不觉中,他又揽上了俞兆依的腰,往前倾了倾身,两人面对面,气息交错,“你还想师生恋?”
“没有。”自觉说错了话,俞兆依头都抬不起来,盯着江桓的皮鞋。
终于有人推门进来,俞兆依吓得侧了身。
是他们班一个学生,来问语文作业是什么。
刚才走的太急,满心都是要对江桓责问一二,连作业都忘记布置。
学生的视线停留在他们比较近的距离上,就是江桓都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往后退了几步,假意看着墙上贴着的艺术画。
俞兆依【创建和谐家园】室布置作业,让他们安静自修,等晚托的老师过来。
本来教师下班时间是四点二十,但这天值班的副校见他们两人在办公室干等着下班,连忙说,“现在也已经四点多了,俞老师,你跟江教授先回家好了。”
俞兆依也不再推辞。
最着急的几乎是江桓,一听这位副校说这样的话,他几乎是瞬间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拎起俞兆依的大挎包,还说,“您要是早点来值班就好了。”
副校也是个玲珑人,自知称不上江桓一句“您”,也有意讨好,“是是是,俞老师实在太敬业了,其实老师们有事儿先走也没关系的。”
好处都落在俞兆依的头上,俞兆依便接着,懒得再迂回客套。
下楼的时候,江桓掂了掂俞兆依的大挎包,“你包这么重?”
“装着电脑呢。”俞兆依以前是没有回家拿电脑的习惯的,毕竟回家顶多看看课件跟教案,这用手机就成了,哪用得着电脑啊。
但有一回,深更半夜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学校有位中层领导,竟然让她八点前制作一份关于研修会议的公众号。
俞兆依大学时候没参加过学生会跟社团,也没接触过公众号,让她一时半会儿还要去学,简直为难死。
但会不会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的电脑在办公室,家里没有额外的电脑,让她拿什么去做。
更何况,深更半夜……
俞兆依没办法,只好开车出去找网吧,但跟着导航走的那家网吧在深巷子里面,午夜前后,黑魆魆的深巷,两排矮矮的旧屋,屋檐上还有野猫缓慢踩步的声音……
她简直头皮发麻。
俞兆依整晚没睡,用了一夜的时间学做公众号,又趁上班前发给了这位领导。
从那以后,她在哪儿,电脑就在哪儿。
因没放学,校门口还没拥挤起来。
江桓的车,仍旧停在学校对面。
但他把俞兆依的电脑放在了副驾驶上,就拉着她继续走开了。
“去哪儿?”她还挺好奇。
江桓拉着她往学校附近的一条小吃街走。
自古不成文的定律,哪儿有学校,哪儿有小吃街。中心小学过一条街就是一所初中,小学跟初中的学生,都喜欢放学来这条小吃街吃东西,什么串串香,什么香酥鸡,还有煎饼果子……
应有尽有。
“我记得,我们学校附近,也有这么一条小吃街。”江桓拉着俞兆依的手,吆喝嬉笑声夹在空气里,落日红霞在他们身后。
可念不可追的过去,好像就在这一刻鲜明了起来。
俞兆依点头,“我每天放学,都来吃点的。”那时候老师们说不干净,教导她们别买,但他们学生根本不放心上。
更何况,俞兆依有一回还看见她班主任站在串串香小摊前,兴高采烈说“海带来一串,里脊也要,贡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