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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林的事情因为杨婧的聪明伶俐，有山心里的阴霾被一扫而光，高兴的拉过杨婧，指着地上一堆的工具跟杨婧介绍：

  　　“来，爷爷过去吃饭的家伙给你认认，这是刨子，凿子，这个大点的，叫手持锔子，还有这巷子里的，锤子，砂纸......”

  　　杨婧在一边默默记着，觉得特别好奇，桂兰看着爷爷孙丫头这样乐呵，也依靠在墙边笑着看着。

  　　有山量好了尺寸，要把木板两头不要的地方锯平，就让杨婧在一头帮忙，木板子不厚，记下就锯掉了，有山边拿出来刨子，一边抓了把沙子，笑着边干边说：

  　　“爷爷当初学徒的时候，就是这一把沙子，爷爷师父每次到这个环节就把我们学徒使唤出去了，我们刨的这个面啊，毛刺多的不得了，还不平整，师父就能把它整平了。有一次吃饭早，我回来不小心在窗子边看见了，才明白，就是这一把沙子的区别，说完笑呵呵的。”

  　　杨婧也跟着聊，“爷爷，你师父咋不给你们教啊！”

  　　有山说：“傻娃娃，吃饱了徒弟饿死师父呢，这世上活就那么多，都会了，咋赚钱？”

  　　杨婧想想，也是，要是徒弟比师父还干的好，那不得笑话死人了。想着咯咯咯的笑着，有山见娃听的懂，继续说：

  　　“娃啊，还是要好好学习呢，你爸那是对滴，这木匠手艺，吃了十几年，不吃香了，你爷爷我就吃这个亏啊！”

  　　“爷爷你咋吃亏呀？”

  　　“全国找木匠，修复建筑物呢，咱厂里就两人会，人家还么有我的手艺好呢，可选了人家去了，现在你看，你爷爷我还是这样，走的那个人，都被选了当领导了，人家就占个有文化的好，咱就不懂。”

  　　有山说的没错，有山木匠手艺在这个城镇是数一数二的，奈何文化少，不懂字，想通过木刻让字好看，字可以请人写，但是人家懂馆子的，就能把字刻的栩栩如生，有山就不行，因为不知道哪里刻的伸哪里要刻浅，字才会显得飘逸，这就是区别。

  　　杨婧似懂非懂的听着，乐此不疲的被有山使唤着拿工具递茶递水的，不一会，杨婧就瞌睡的站在地上东倒西歪的，桂兰见了，让有山明儿再干，满地的工具，夜也深了，早些睡，有山高兴的收了工具，洗漱就睡下了。

  　　岁月静好，摸过如此！

  第137章 定奇看病

  　　定奇咳嗽的毛病三年了，最近一直咳血，走几步也堵的慌，感觉双腿也没劲。孙小琴就把杨粤放在桂兰家里，定奇就在理发店待着被伺候着。

  　　一天早上起床，孙小琴才发现定奇整个人肿起来了，拿手各处按了按，皮肤就像面包一样，能摁一个深坑出来，而且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弹。

  　　孙小琴做了稀饭定奇也不吃，孙小琴下午看实在不行，就给有山打了电话：

  　　“爸！你们快来看看你家定奇吧！”

  　　有山听了就挂了电话往过走，过去一看吓了一跳，问孙小琴：

  　　“咳嗽这么严重了么？咋没去医院？”

  　　孙小琴：“一直咳嗽也没注意，今天起来就看的肿了，饭也不吃了，我害怕，就把你们叫来了！”

  　　有山很无奈，跟定奇说：

  　　“要不我外面叫个黄包车过来，跟黄包车夫背着你，回家去养病去？”

  　　定奇摇摇头，话也懒得说。孙小琴也劝定奇回去，定奇也是摇摇头。有山陪了一会定奇，看也没什么事干，就说让孙小琴好好照顾着，自己回去看给闹点补的吃。

  　　有山回去让元奇给送了两天饭，每天元奇回来有山都惦记问定奇啥情况，元奇总说老样子老样子，有山就慌了，忙把定元招呼回来，定元领着杨婧回来的，回来就去孙小琴的理发店看定奇。这个时候的定奇，已经肿的眼睛都眯到一起了，见定元来，还高兴些，说了几句话。

  　　定元看了定奇就往回赶，进门见到有山就说：

  　　“爸，这定奇啥时候这样了？”

  　　有山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默默的抽烟，连着抽了两根，才起身对定元说：

  　　“唉，算了，走吧，咱给自己的人看病去。”

  　　有山很伤心，孙小琴从进杨家的门开始，家里就不得安宁，娶孙小琴花了不少钱，娶回来撺掇的杨家给开理发店，开了理发店说让人骗了这了那的，总要钱，弄个房子骗着不说实话，自己头都被打破了，更可笑的是定奇的病，两人待理发店这么久，孙小琴都没有送定奇去个医院的？

  　　都说娶媳妇娶好了是娶财，娶不好那是毁三代，孙小琴再不是是跟着定奇过的，哄骗有山他们不说，定奇都病成这样了，孙小琴从没提过去医院给定奇看看，公公婆婆不是好的，这定奇怎的孙小琴了，有山暗暗想着，心里啐口吐沫骂着，“这哪是夫妻，这就是个屁！”

  　　有山无法跟定元说这些，孙小琴做的不是也是她做的，老天自有公判，有山不能看着自己儿子不管，养了一场，就是拿头顶着，有山也得认了。

  　　这心里话也没法跟定元说，毕竟是公公跟媳妇子的关系，哪天他走了，定奇还得跟孙小琴是两口子，日子还得过！

  　　只好这样了，接受现实，有病看病，没病由命，谁作的谁担着，谁行的谁沾着。

  　　定元跟定奇的兄弟情还得很深的，定元也知道定奇的身体不好，因为自己也成家了，不常回来，定奇的身体恶化速度出乎自己意料了，定元也是心里着急。

  第138章 定奇看病

  　　玉梅也知道定奇生病了，拎了滋补品看定奇，到理发店里的时候看见定奇肿的渗人，问孙小琴：

  　　“怎么就不送医院去，咳嗽这么久了就不知道去看看么？”

  　　孙小琴笑着说：“定奇不去，总说没事的。”

  　　玉梅恼恨的翻了两个白眼，回家里找有山商量去了。

  　　有山和定元已经找好了车，就让玉梅也跟着去帮着定奇去医院，到理发店门口，元奇玉梅两人小心翼翼的扶着定奇让下地走出来，哪知定奇脚底下松软的站着都摇晃，元奇只好把定奇辛苦的背了几步放到车里去了医院，孙小琴说店里忙，压根没跟着走。

  　　玉梅跑上跑下的挂号，元奇累的满头大汗把定奇背来背去，还好小镇的医院不算太大。

  　　医生给定奇做了一番检查，拿着报告忧虑的跟有山说：

  　　“这个情况有点复杂，我们这里是看不了的，就现在这个检查情况看，要做好长期治疗的准备。”

  　　有山听了心里死沉死沉的，顾不得那么多，四人又忙活着把定奇往市里医院送，送到就办了住院，吊了一阵点滴，定奇身体的肿消了一点下去。

  　　眼看晚上了，定奇身边得有人照顾，有山让定元去上班，让玉梅回去把俩孩子安顿到自己家里，顺便跟玉琴排班，家里只有两个女人可以用，孩子们都送去让桂兰先伺候着，好歹有人照看。

  　　有山就这样守了一晚定奇，静静等待玉梅他们来换，也等着第二天检查结果。玉梅担心老爸身体，第二天一早带了饭和铺盖就来了，还从长林单位的库房找了个简易的钢丝床，准备放在医院楼道，打持久战。

  　　刚刚吃完早饭，医生就叫定奇家属拿诊断报告，有山强打了精神去找医生。

  　　市里的医生很严肃的跟有山说：

  　　“这病要治，最多能再续个五六年的命，不过治下来保守也得这个数，”医生冲有山伸了三个手指头。

  　　有山说！“那咱治，凑凑三万咱有的。”

  　　医生无奈的说：“不，老先生，是三十万！”

  　　有山的脑子“轰”的一下，感觉脑子被抽空来一下，两眼也有点发黑。

  　　医生每日里见了多少人，哪里看不出来有山是哪个阶层的，只好等有山反应了一会，”继续安顿：

  　　“这个病花个几万块，到北京上海那些地方看，吃些进口药，可以缓解一些病人的痛苦，不至于恶化，可作用不大。”

  　　有山好容易让自己冷静下来，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甘心的问医生：

  　　“要是去北京上海看，药是不好些，我儿是不能多活干几年。”

  　　有山做不出来给人下跪求情的事情，可他不甘心，再活五六年，这不是要有山白发人送黑发人么，谁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医生很肯定的说：

  　　“多活几年谁也说不准，不过去北京上海，意义也不大了。”

  　　有山沉默了，拿着报告单从医院出来双腿就跟灌了铅一样，医院熬了一夜的身体突然觉得吃不消了，有山不知怎么走到医院，也不知自己怎么回家里的，直到自己再也坚持不住，睡了一觉起来，才觉得自己找回了意识。

  第139章 开家庭会议

  　　有山在家里待了整整两天，这两天连铁板子床都没下，吃了饭就坐在老地方抽烟，发呆，想定奇。

  　　定奇住院，住院费都是定元出的，吃饭和日常开销，都是玉梅和玉琴商量的给整的，可是看病的钱哪里来，三十万，还只救下定奇几年，值得么？自己这条老命没啥，儿女们大了，各有各的生活，让儿女凑钱，谁也得勒了裤腰带过好几年，儿子不说，女儿那是嫁出去的丫头泼出去的水，拿钱出来还得看女婿的意思，说到底女婿是外人，媳妇子是外人，谁会愿意拿了老底救定奇，再说了，能救下这条命还算好，就当定奇欠着兄弟姐妹的，有命就有机会还，关键是，救不下。

  　　西北的人生活上是相当朴实的，外面的餐馆里的菜式没有什么花哨的样式，请客吃饭都是以桌子上肉的大小对少定好坏。家庭生活也是，这里的女孩子出嫁，讲究的人家还会派七大姑八大姨看家，看的最主要的，就是女娃能不能把持住锅灶，两口子关起门来的日子，会比着存钱，比着买房，比着家里的内务，大部分人不会比吃比穿，比贵贱，西北黄河滩的风俗就是这样，无论高低贵贱，都看女人的家务，男人的本事，看人的善心和对待家庭的责任。

  　　有山也是这样，有山永远从保证生活根本出发，有山第一次觉得自己很难，学徒的时候给师父家带孩子他不觉得难，自己老爹把家里卖了干净抽大烟了他不觉得难，家里揭不开锅领着全家下地挖野菜过冬他也不觉得难，可现在他太难了，他一碗水无法端平，让各家出钱，都被拖垮，不出钱，他自己过不去眼睁睁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良心责问。

  　　怎么办，得下决定了，就家里这样的情况，定奇住一个月都难。有山狠狠心，通知了全家开会。也免得都听见定奇住院来回跑了，干脆就到医院里开。

  　　就在医院的楼道里，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趁着定奇还在输液的空隙，一家人坐着的，站着的，杨家人围了医院里面的长椅聚到了一起，默契的是，没有一个外人。

  　　有山看都差不多了，跟儿女们说：

  　　“一会我去找医生，给定奇开点缓解的药，下午就办出院吧，也住了一个多月了。”

  　　定元首先不干了，

  　　“爸，咱有病看病，还是住下吧，好歹也尽了心，你也不念叨。”

  　　玉梅也是：“是啊，定奇才多大，为了杨粤考虑，我们能治就治。”

  　　有山把众人的话打住：

  　　“富贵在天，生死有命，谁的日子谁过，谁的命谁担着，治他，就把你们都得拖垮，他也多活个几年而已，不治他，就那个娃，我活着我养着吧！”

  　　都沉默了，现实在生命面前就是那么残酷，家里有点财力的，就是定元和玉梅了，加上有山，能凑多少呢，死一个赚一圈，这买卖虽然不人道，但是，划算！

  　　玉琴听了跟桂兰两人已经哭哭啼啼起来，元奇也蹲在地上双手抱着两膝不知道想啥，定元也湿了眼眶，抹了好几把眼泪。

  　　活人要活着，拿命换平安吧！都是普通人，没必要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第140章 定奇待哪？

  　　杨家众人集体开完会，在医院的长椅旁都沉默了很久，直到玉梅起来，说定奇的点滴差不多了，众人才散了，一句话也没有。

  　　有山去跟医生商量了下，定元取了些钱，给定奇开了一个月可以吃的药，然后就给定奇办出院手续了。

  　　众人陆陆续续围着定奇到了地方，下车的时候玉梅问，

  　　“爸，定奇去哪边呢？”

  　　有山本想着把定奇安顿到自己那里，起码锅灶啥的都方便，定奇想吃啥就做啥，好歹了了心思，真有那天，也不是太难过。

  　　有山说：“送到家里吧，我跟桂兰看着，玉梅和玉琴换班帮忙伺候。”

  　　玉梅和玉琴点头应下，玉梅让玉琴先打车走一步，把铺盖和行军床拉回去，把定奇放在元奇住的那屋，好歹那屋能进去太阳，也是独立的一间，好照顾。

  　　玉琴自己打了车就抱了东西往回走。

  　　玉琴刚走，定奇才睡醒，可能是医院里药物起了作用，定奇的眼神清明了许多，本来肿的眯成缝的眼睛，现在看上去能分的清睁开没睁开了。

  　　定奇看周边环境不对，弱弱的问定元：

  　　“哥，这到哪了？”

  　　定元转头看见定奇醒了，就说：

  　　“快到家了，玉琴前面给你收拾屋子去了，妈在家给你做点吃，你要饿了先忍忍。”

  　　定奇沉默了一会，拉了拉定元的袖子：

  　　“哥，把我送回理发店里吧，我感觉我好了！”

  　　定元不解，为啥定奇要回理发店，家里暖和有顺嘴的饭，安慰定奇说：

  　　“别闹，回家里养着去。”

  　　定奇摇摇头，自己努力着要站起来，蹬三轮的元奇被一阵晃动带的摆了几下，回头一看，定奇竟要往出翻，连忙撒住车前轮，跳下来把着定奇的胳膊。

  　　有山回头看定奇站了起来，也走了回来，四个男人就这样站着看定奇。

  　　定奇安安稳稳的站到地面上，伸了伸懒腰，笑着说：

  　　“你们回去吧，我自己走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