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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不得宠，方明音也不至于失宠，而作为下人，即使不能跟着主子荣华富贵，也不至于被糟践，这是鸿雁暗自得出来的总结。

  　　衡量再三，再想到方才卓晓琳说的，鸿雁理了一下思路说：“武氏是武后侄孙女，打小在宫中长大，已生儿育女，虽然没有达到妃位，但皇上一直宠她。”

  　　鸿雁的话音落下，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她又稍微俯下身子，降低了音量说道：“武婕妤她，比太子李瑛的生母赵丽妃还要受宠！”

  　　赵丽妃是谁？乃是太子李瑛的亲生母亲。

  　　虽然出身卑微，但赵丽妃不仅长相美丽动人，而且能歌善舞。

  　　武婕妤位份在赵丽妃之下，而且孩子不是太子，她竟能比赵丽妃还受宠，那么说明了什么问题？

  　　卓晓琳虽然不了解历史中发生过的具体事情，但她深知，皇后王菱被废后，直到武惠妃去世，都一直受到唐玄宗盛宠。

  　　即使在她生前，唐玄宗迫于前朝大臣的压力，没能封武惠妃为皇后，但自从被封为惠妃后，后宫中便以皇后的礼制对待武惠妃。

  　　甚至在武惠妃死后，还被唐玄宗追封为皇后。

  　　然而，这都是后话了，卓晓琳不能要求其他人也有上帝视角，对没有发生的事情先知。

  　　她只是希望，方明音不要再陷进去。

  　　如果方明音决定去争宠，她猜测，方明音根本不是武惠妃的对手。

  　　只因，赵丽妃等人都斗不过武惠妃，甚至到最后连几个妃子所生的皇子都被武惠妃陷害致死了。

  　　所以，卓晓琳这时又要开口问鸿雁，但却被珂盈抢先了：“娘亲，我困了！”

  　　经她这么一提，方明音和卓晓琳都被一阵困意袭来。

  　　要知道，她们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睡过安稳觉了。

  　　于是，她们回到主寝，也就是方明音的寝室。

  　　珂盈又挽着方明音的手臂：“娘亲，我想和你还有琬儿一起睡！”

  　　方明音慈爱地看着珂盈，她看向珠儿：“盈盈乖，先换药再睡。”

  　　珠儿便去拿白【创建和谐家园】上赏赐的药物，方明音轻轻地给珂盈撩起袖子，珂盈也不阻止她。

  　　只是珂盈一抬头，就看到卓晓琳正以考究的目光看着自己。

  　　珂盈也不逃避卓晓琳的目光，俩人对视了一眼，珂盈才低下头去看自己的伤口。

  　　珠儿在给珂盈上药，方明音在一旁给她吹着伤口处，看到珂盈咬着牙，方明音的双眼内泛起了一层泪水。

  　　但她一直忍着，没有哭出来。

  　　这时，方明音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心疼珂盈，还是心疼自己。

  　　她只是不停地给珂盈吹着伤口，直到珠儿把伤口包扎好，她怕夜里睡着了珂盈的伤口会被不小心压到，就安排她睡在里侧，有伤的手臂也靠着墙。

  　　安顿好后，宫女和珠儿等人都退下了，烛光也被熄灭了。

  　　陌生且寂静的空间里，珂盈的声音温柔地响起：“娘亲，若你不想在宫里，待事情过去，我们便出宫生活，回到您的乡下也好。”

  　　听到珂盈这样说，卓晓琳想明白了，先前珂盈打断自己继续问鸿雁，是怕方明音继续听到更多伤心的事情。

  　　而珂盈并不贪恋宫中锦衣玉食的生活，可能对她来说最渴望的还是亲情。

  　　听到珂盈这句话，方明音的泪水终是忍不住滑落到鬓边，她努力强忍着，不让两个女儿听出来自己的情绪变化。

  　　“好，待事情平复，我们安全后，我们就回到娘亲的故乡。”方明音强忍着情绪，但是敏感的珂盈和卓晓琳都听出了她的鼻音。

  　　“娘亲，无论您去往何处，我们都会跟随着您！”卓晓琳安抚道。

  　　方明音此刻感到，有这两个孩子，简直是自己天大的幸运。

  　　过去所受的苦和难，全都值得！

  　　她两手分别握住了珂盈和卓晓琳的手，把它们叠在一起：“谢谢你们，你们安全，就是娘亲最大所愿！”

  　　如果她曾经牵肠挂肚的三郎，已经不能再给予她任何情爱，那么起码，她能保护自己和两个孩子的安危。

  　　这就是方明音此刻的想法。

  　　珂盈很快就回应她：“我会武功，可以保护娘亲！”

  　　“你不说这个还好，你看现在你便是受了伤，幸亏无大碍，否则娘真是对不起你啊！”方明音拍了一下珂盈的手背郑重说道。

  　　此时，一股暖流升腾到珂盈的胸腔里，有娘亲心疼的感觉，真好啊！

  第156章 皇上驾到皇上驾到

  　　由于连日来的疲惫，珂盈和卓晓琳分别睡在方明音的两旁，母女三个实在是疲惫至极，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而此时，明义殿外，仍然加派了重兵把守。

  　　事情一天没有定论，沙弥教相关之人一天没被论罪，她们的安全还是受到威胁。

  　　这时，看着整座宫殿内的烛光都被熄灭，殿外的叶君朗和魏子彬决定轮流来值守。

  　　相比于明义殿内的漆黑宁静，皇后所住的清宁宫却还亮着一盏盏烛光。

  　　宫内通明，皇后的身影在烛光里显得异常孤清。

  　　她独自一人坐在罗汉床上，一手扶着腮部，一手拿着一串玉珠，那是年轻时唐玄宗皇帝送给她的。

  　　看到这串玉珠，她想起了他们感情最好最甜蜜的时候。

  　　那时候，他对自己呵护备至，让她全心相倾。

  　　她本来以为，那段时间是自己生命中最美好最宝贵的财富。

  　　却不曾想，到此时此刻，她只觉得那都只是一个错。

  　　错在他送了这串玉珠给自己，错在自己痴心错付，错在自己还竭尽全力替他打下这江山。

  　　这时，徐公公满脸疼惜地进来了：“娘娘，该就寝了。”

  　　“徐公公，今日皇上见到方明音，你说他是否已经知道整件事？”皇后捻着手里的玉珠，开口问道。

  　　徐公公只感觉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在冒冷汗，皇后王菱已经得知，皇帝唐玄宗与方明音母女三人一起在湖心亭用午膳，也做好了被皇帝问责的准备。

  　　但徐公公此时只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他担心，皇后继续这样闷闷不乐又胡思乱想，身体会出问题。

  　　“圣上确实与方明音等人共用午膳，但午膳过后，圣上便马上到了武婕妤宫内，待了两个多时辰才离开。”徐公公故意拿武婕妤出来说，想证明给皇后王菱知道，方明音对皇帝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这可能也是皇帝有意为之，他故意急匆匆赶到武婕妤处，便可以转移大家对方明音的注意。

  　　皇后没有吭声，徐公公继续说道：“依奴才看，圣上未必已经知悉方明音婴孩被偷盗的事情。”

  　　否则，不是应该马上兴师问罪，大肆处理沙弥教之人，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去武婕妤处？

  　　听完后，皇后发出了一句感叹：“还是武婕妤深得君心。”

  　　徐公公这时感到脑仁都疼了，前一天晚上找方明音的事情他没办好，现在想着转移皇后注意力，却不料正好提起了她的伤心事。

  　　武婕妤可是让皇后王菱最看不顺眼的妃嫔了，只因武婕妤一直拥有唐玄宗的宠爱。就连帮皇帝打下江山的皇后，也丝毫比不上武婕妤得到的宠爱。

  　　但纵是如此，皇后王菱也从未对其他妃嫔有过任何迫害，尽管她自己完全没有孩子，也从不嫉恨有子嗣的妃嫔。

  　　这一点，别人兴许不相信。

  　　但作为皇后身边最贴身的大太监，徐公公不可能不清楚最真实的内情。

  　　正是因为皇后宅心仁厚，他才如此心疼，如此想要皇后不那么难过。

  　　然而，第二天，便发生了一件让皇后更难过的事情。

  　　皇帝宣布了要把武婕妤升为惠妃，并且公布了封妃大典的日子。

  　　拥有圣宠不断，即使顶着前朝的压力，也要把她升为妃位，这足以说明武氏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了。

  　　在嫉妒武惠妃的同时，皇后王菱心里也有了一丝希冀。

  　　会不会，皇帝真的还不知道珂盈和静琬公主刚出生就被偷走的事情？

  　　否则，哪里有心情去封武氏为妃？

  　　皇后紧绷的神经不自觉地松弛了下来，徐公公看到她的状态，也放心了不少。

  　　同时收到这个消息的，还有方明音母女三人。

  　　方明音的情绪已经不再受到这件事情的波动，她只是静静地在院子那棵树下，慢慢地绣着一条帕子。

  　　那是给卓晓琳和珂盈绣的帕子，珠儿的眼眶不自觉又红了。

  　　方明音的绣工自幼练习，绣出来的花鸟相当生动。

  　　她绣得最下功夫的时候，是怀着双胞胎姐妹的时候。

  　　一开始，她绣小小的帽子和袜子，一针一线都很用心去绣好。

  　　每每看到她坐在窗下，嘴角都绽放着甜蜜的笑容，那是本能的母性。

  　　后来，听到周边人都说她的肚子大，胎动也显得比其他孕妇厉害。她便绣了双份的小肚兜和小裤子。

  　　然而，自打生产后，婴孩不知所踪，方明音便沉浸在悲痛里，从此不再碰绣品。

  　　此时，见到她重新拿着绣花针，在花树下一针一线地绣着，珂盈和卓晓琳两个姑娘在她的两旁，认真地学着，珠儿怎能不动容？

  　　不知不觉，珠儿的眼泪滚了下来，她悄悄地拿帕子揩掉眼泪。

  　　就在这时，卓晓琳不经意地一个抬头，便见到珠儿擦眼泪的动作。

  　　她有些懵然问道：“珠儿姨娘，你怎么了？”

  　　珠儿连忙调整好情绪，答道：“无妨，方才在厨房里切了辣椒。”

  　　方明音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珠儿，便明白了。

  　　主仆二人这对视，在卓晓琳眼里，显得有点苦尽甘来。

  　　卓晓琳觉察到，这其中必定有勾起珠儿伤心的细节，但她不再说什么，继续拿着绣花针，去向方明音讨教。

  　　几个人认真地在一针一线绣着，就连有人走到她们跟前，也全然不知。

  　　那是皇帝带着殷总管来了，一行人悄然走进了院子里，鸿雁正在一侧站着。

  　　经过方才的走神，珠儿怕勾起方明音痛苦的回忆，就也专心地教着两个姑娘绣那朵牡丹花。

  　　阳光透过油绿的枝叶照射下来，母女三人低着头，在认真地绣着，恬静美好。

  　　殷总管手里提的一个笼子，里面养了一只蓝色的鹦鹉。

  　　突然，那蓝色的鹦鹉叫了一声：“皇上驾到皇上驾到！”

  　　树下坐着的三人猝然抬起头来，果然见到皇帝带着一行太监和宫女，就站在她们跟前。

  　　方明音连忙起身行礼：“民女给皇上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