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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飞走一只又一只的乌鸦，散落一地羽毛。
莫小安在凌乱的羽毛风潮里呼吸不畅。
“你说，纪总在办公室？”
莫小安盯着纪衍，眼神里怀疑人生。
“对。今天是上班时间，莫小安，你没有在工位上。”
“……”莫小安不死心，“这个我会跟纪总解释的。娇姐，既然纪总在办公室，那我亲自跟他说好了，麻烦你把电话转过去好吗？谢谢你。”
“你不应该跟纪总解释，纪总不管人事出勤方面。”于娇口吻官方，顿了顿之后道，“知道了，我帮你转过去。”
很快，纪衍的声音适时响起：“喂。”
只一个字，莫小安就确定是纪衍。
纪衍，真的，在办公室里。
“……”
“喂。”
莫小安：“……对不起，纪总，我没事了。”
她摁掉电话。
空气再一次安静。
不，是比刚刚还要安静。
明亮的灯光下，莫小安的尴尬一览无遗。
场子铺的太大，她不知道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怎么收场。
纪衍的脖子则被勾的有点疼。
四目相对。
莫小安别扭的嘴角挤出一丝笑，笑着笑着：“嘿嘿……呵呵，哈哈哈哈——”
小笑放大，乱抹尴尬。
“怎么样？我的冷笑话够好笑吧？”她又一次用力地勾勾他的脖子，拍拍他胸脯，“刚才是不是吓到你？我看你吓得都不敢吭声了，哈哈哈。嗯……你的手艺真好，我家纪总那双手只会勾电线做模板。怎么可能会做衣服啊。你如果是他，那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莫小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给自己搭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台阶下后，讪讪地从纪衍的脖子上溜下来，整理自己的礼裙，然后转身跑回房间。
如果说，出糗这门艺术有比赛的话，莫小安不但是那个第一名，还是不断自我突破过去成绩的第一名。
“莫小安，你这个大笨蛋……你居然在机器人面前出丑……”
靠着门边坐到地上，莫小安短暂责怪一下自己后还是理智不减地确定这个“小衍衍”有问题。
她刚刚那么笃定他是纪衍，不是真的希望他真的是纪衍……而是想知道“小衍衍”和纪衍之间到底是什么关联。
为什么他会知道纪衍的事情？
难道说……
那个出厂的公司比她还要了解纪衍？？？
总不能，“小衍衍”真的是纪衍吧？？？
这两个想法像两条蛇一样不停缠绕，在心里筑巢。
莫小安安慰自己没关系，她还放了一个暗桩，就等晚上庆功宴的时候再检查一下。
外边，站在客厅发呆的纪衍，脖子有红肿。但他没有在意这个，他甚至都忘记了要回答莫小安到底好笑还是不好笑的问题。
他奇怪的是，于娇为什么会帮他打圆场。
其实如果刚才她打给于娇，于娇说不在，他也可以悄悄地按下监控软件，主动用办公室的座机电话打回给莫小安，来证明他在办公室。
于娇的配合，让他出乎意料。
饭店。
七点整。
莫小安挽着纪衍的胳膊从车上准时下来，出现在饭店门口。
纪衍今天穿了一套白色西装，意外地跟她的小礼裙很搭。
两个人并肩站在那儿，门童都忍不住侧目过来。
纪衍对莫小安说：“看来我们是心有灵犀。”
莫小安微笑。
纪衍又问：“你的礼裙是什么牌子？多少钱？需要我给你报销吗？”
“不用。是手工定做的，还挺实惠。”莫小安见他提到衣服，赶紧礼貌回问，“那纪总，您的这套是什么牌子啊，多少钱？我看看以后我能不能买一套给我男朋友。”
纪衍直接道：“我想……你买不起。”
莫小安眨眨眼，抿唇：“嗯……好。”
能把这句看起来十分伤自尊的话说的如此诚恳又真心的人，不多，真的不多。
“哎呀，纪总，您的衣领这里好像有条线缝。我帮你拿掉！”莫小安伸手作势在他的衣领旁边抓到了影响美观的线头。
这一开头，她接下来的动作就自然了。
第91章 装不知道
“这里好像有点歪了，纪总，我帮您整整。”
莫小安笑眯眯地眼角弯弯，不管是笑容还是动作都变得比之前大胆起来，且没有事后要认怂的意思。
纪衍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种微妙的感觉。
她上手把他并不歪的衣领重新整理一遍，顺势拉了一下领结，微笑地说“好了”，身后响起了一群老同学的起哄声：“哎哟——能不能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酒店门口撒【创建和谐家园】啊——”
纪衍扭头，意识到刚才某人的不对劲或许是大戏中的一部分。
他们三三两两的并肩而来，因为外部条件有限，着正装看上去也像地痞流氓，再加上并不保持身材，还没到中年就发福地十足把“打工人”三个字印在额头。
“我们还以为你们会分手呢。”其中一个没有眼力见地呵呵一声，看着莫小安和纪衍站在一起诧异地咦了一下，一秃噜说了出来。另外几个讪笑一声，纷纷把他的嘴按住，但还是慢一拍，被他又秃噜出一句“那照片都看到……”
“你们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好歹给我们这些没有恋爱可以谈的单身狗一点活路？”
“就是啊，今天我们是来参加你们的庆功宴的，不是来参加你们的订婚宴~”
“对了，弟妹，像你这么可爱的员工同事还有没有啊？今天都来了吗？给我们搞个联谊呗待会儿。”
其他人赶紧亡羊补牢地转移话题，嘿嘿呵呵地掩盖尴尬。
莫小安挽着纪衍的胳膊，冲他们微微一笑：“真是不好意思，我保证我们进去后会注意行为的。不过联谊的话今天就没有了，今天特意为你们老同学开的专场。等下次吧，下次一定给你们好好介绍介绍。”
照片的事，她没回应。
对“弟妹”的称呼，他们的调侃，应付自如，丝毫不慌。
纪衍侧目莫小安，感觉她真的有人设到位，焕然一新的感觉。
而他们本来是想看莫小安害羞接不上话的反应的，没想到莫小安这未来纪太太的架子真的端起来了。
几个人四目相对，敷衍地应付着往里走去。
纪衍跟莫小安走在后边，踏着冰冷又硬邦邦的地砖，灯光折射在他暖意的眼睛里像两颗被擦亮的黑曜石，他眺望远方宴会厅的门口轻声道：“你今天，很不一样。”
“我得让纪总您满意才行啊，不然追究我偷带朋友进公司科研室的罪过，我可吃罪不起~”莫小安看向前方，语气毕恭毕敬挑不出毛病，还有一丝真诚的叹息。
嗯……听起来没什么不对。
但还是隐隐有微妙的不同。
纪衍收起余光，告诉自己暂且先不去怀疑，毕竟演员进入状态后需要一个基调，等幕布拉上才能做判断。
只有莫小安自己知道，她这种毕恭毕敬的语气里透露出意味深长的调侃，来自于她刚刚的佐证——
某人后脖颈上有她留下的唇膏。
“小衍衍”和纪衍，真的是，同一个人。
能让万无一失的纪衍出现百密一疏的漏洞，除了她的唇膏印留在了他看不见的地方，还有这没有过夜的时机。
如果这庆功宴是过了一晚的举行，说不定纪衍就通过洗澡把它洗掉了。
当莫小安借着整理的由头碰到他的后脖颈，再忐忑地拿到鼻子下确认。
她唇膏的草莓味淡淡地侵入鼻息。
那一瞬间，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一直在心里起起伏伏的怀疑的种子，终于得到最终的确认……
终于给了她一个真实的答案……
终于解释了之前好多次的奇奇怪怪……
强烈的真相撞击和回顾，在莫小安落叶纷飞的眼睛里艰难地归于平静。
她顾不上细想复盘自己对纪衍做了多少可以破腹【创建和谐家园】的逾矩行为，首先要想当下要怎么办。
而莫小安只用了跟纪衍对视那两秒的时间，就做了一个决定：
装不知道。
对，装不知道。
维持现状就是最简单的方式。
何必把事情由简单弄的复杂呢？反正她也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面对这个狗血又巨无霸到吞咽不下去的真相！
身为绝对C位的两人金童玉女地走进宴会厅。
来了大半的老同学们在里边聊的如火如荼，看到这场庆功宴的主角终于到了，这才安静下来行注目礼。
莫小安勇敢地迎上他们每一个人或艳羡或嫉妒或诧异的目光，挺起胸膛跟每个人都点头致意。
为了不让莫小安完全陷入一个陌生的环境，纪衍也让她请了她的老同学过来。
莫小安在班级群里发庆功宴的地点时间，没什么人回应，没想到今天几乎全体到齐了。
看着他们人模狗样地应席为的只是想看看白蕊蕊发出的照片后，她和纪衍是不是还以CP之名。
莫小安觉得他们真虚伪。
在他们之中，没有看到最应该出现的白蕊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