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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和凌大志向来起得早。凌大志要去镇上卖兔子，所以天没亮就要起床。要不然晌午的时候赶不回来。
乡下人节省，不愿意在外面浪费一文钱。他们家最后只剩下三文钱。坐一趟牛车是两文钱，正好够凌大志坐车的。
凌慕儿看见凌大志准备去厨房，知道凌子煜要被打扰了。为了不吓着厨房里的人，她故意 发出了一些声音，说道：“爹，你这么早就要去城里吗？我还没有做早饭呢！要不等我做好早饭，你吃了再去吧？”
“昨晚的高梁饼还剩下一个，我给你爹热热就好了。”杨氏说道：“慕儿，你怎么没穿鞋？女孩子不能受寒，小心影响以后……”
杨氏在做童养媳的那家天天干活，大冬天也要洗很多衣服，所以损坏了身子。刚嫁给凌大志的那几年，她一直没能怀上，为此被王氏指着鼻子骂‘生不如蛋的母鸡’。杨氏偷偷摸着泪，为此差点哭瞎眼睛。幸好凌大志一直没有放弃她，赚得的银钱都花在她的身上。
杨氏调养了两年，这才有了凌子轩。凌子轩一生下来身子骨就弱，王氏又为这个骂杨氏。总之，王氏就是看不惯杨氏那幅狐媚样子。
凌慕儿刚才听见厨房的响动，以为有小偷才没有穿鞋子。她不好给杨氏说明原因，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般快步走回房间。
“呀，娘的八月心肝儿，你怎么在这里？这么冷的天，你还在长身体，怎么不多睡会儿？”杨氏见到厨房里的凌子煜，又是一阵操心。
凌慕儿听见杨氏紧张的声音，扑哧笑了出声。她轻轻地摇头，脑海里幻想自己有一天也变成杨氏这个样子，心里变得暖暖的。
其实 ，她挺喜欢孩子的。孩子可以让她的心都饱满起来。
凌大志走了。凌慕儿吃了剩下的蘑菇汤，也去了杨家村。
她走出门，从远处看着那破旧的小房子。她说道：“爹，娘，哥哥，弟弟，我走了。”
她有这么多亲人，就算身体再累，心里也甘愿。
三个时辰之后，凌慕儿提着一只兔子，背着一些蘑菇走进杨家村。
现在天已经亮白，再懒的婆娘也已经起床了。当凌慕儿走进杨家村的时候，一个个惊讶地看着凌慕儿。
凌慕儿家里穷，外祖母唐氏也是一样。两家穷亲戚有什么好走动的？这一走动，总要拿点东西吧？瞧这凌家丫头背背篓的姿势，只怕里面是空的。这是想要找那老婆子讨东西？啧啧啧，这下子那老婆子又要愁了。
这些人兴灾乐祸，显然忘记了凌慕儿给唐氏带来几十斤肉的事情。反正这些人也是看不得别人比他们过得好。
“外祖母……舅舅……”凌慕儿在篱笆门外喊道。
“谁呀？”唐氏在房间里应道：“喊外祖母的，莫不是小慕儿来了？”
唐氏听不清，但是脑子灵活。她摸着墙壁走动着，好不容易才走到门口。
凌慕儿听见唐氏在家里，已经不请自入，推着篱笆门走进来了。她放下背篓，连忙扶着唐氏的手，说道：”是我，外祖母。“
唐氏这次的情况比起上次要稍微好些，至少眼睛能够看见一点光亮。她透着那微弱的光线看着凌慕儿，扬起灿烂的笑容。她一笑，脸上的褶子堆在一起，脸皮皱成了干黄花似的。她温和地笑道：“你一个人来的？这小手冰的，是不是穿得太少了点？”
“外祖母，我一个人来的。你放心，我现在力气大，一个男人都不是我的对手，没有人敢欺负我。”凌慕儿宽慰唐氏。“舅舅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家里？还有小虎呢？我给他带来礼物，你让他出来看看。”
唐氏笑了笑说道：“村里有人嫁女儿，你舅舅去帮忙做事，这样有点工钱。小虎和小伙伴出去玩了。”
“哦。”凌慕儿明白了。“我来这里也是有事。既然舅舅不在，我先忙完事情再找你。外祖母，东西先放在厨房里。”
“是什么呀？”唐氏看不见，只有问凌慕儿。
“其实 也没有什么。就是一些蘑菇，还有一只兔子。兔子给小虎玩。”凌慕儿随口说道。
“兔子？哎呀，你带兔子来做什么？一只兔子能卖二十文钱呢！你快提回去。”唐氏一听，紧张地说道。
“外祖母，慕儿提过来很辛苦的。你现在又让我提回去，那我不得累坏了？家里还有四只兔子，爹本来说陪我过来的，因为兔子的事情去了城里。”凌慕儿解释道：“我先忙我的事情，回来再和你说话。”
“你要忙啥呢？”唐氏听凌慕儿几次提要忙什么事情，便问道：“外祖母眼瞎，帮不上什么忙。要不我把你舅舅叫回来吧？”
第二十六章：掏鱼
第二十六章：掏鱼
凌慕儿从背篓里取出鱼篓，然后又去厨房里找了一个木桶。听见唐氏的话，她头也不回地应道：“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了。”
唐氏听见凌慕儿走出去。她在后面摇头说道：“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性子风风火火的，油盐不进。还没有给我说要忙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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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村的这条河很大，也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要是凌家村有这么一条河，凌慕儿一定好好地发挥它的作用。可惜，凌家村没有这么一条河，她只有来唐家村借风。
“丑八怪，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不是杨家村的人，怎么在我杨家村捞鱼？”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从树上跳下来，对着凌慕儿喊道。
凌慕儿看见这孩子，眉头皱了皱。
虽然这河是天生天养的，与杨家村无关。然而古代人最重领土权利，把自己的东西看得很紧。要是这个小屁孩把她捞到鱼的事情告诉其他村民，杨家村众人怕是不答应，唐氏夹在中间也会为难。
这一点，她有些疏忽了。
“你叫什么名字？”凌慕儿看着那孩子说道：“你想不想学捞鱼？我把捞到的鱼分你一半。”
那孩子叫憨子，长得憨厚。只是那双像猴儿般的眼睛圆溜溜地转，瞧着是那么灵活。要是注重长相的人就会被他骗了。其实 这根本就是一个猴精。
“我爷爷是这里的里正，要是想吃鱼的话，多的是人送上我家的门。我才不会傻呼呼地去捞鱼，弄得自己那么冷。”憨子不屑地说道。
“你爷爷是里正，你又不是里正。别人送给你爷爷的鱼又不是你的。你自己争取到的才是你的东西。你这么大了，不会还在吃爷爷施舍的饭吧？那还真是可怜。我虽然比你年长几岁，但是我从五岁开始就干活赚取自己吃的东西。我还照顾弟弟，田里和家里都有帮忙。”凌慕儿对着小男孩一顿挖苦。“你这么大还是娘宝爷宝，好可怜啊！你不会是傻子吧！所以什么都做不了？”
憨子瞪着凌慕儿，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这孩子虽说不像城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孩子养得娇贵，但是身上穿着棉衣，那身皮肤也养得好，一看就是家里宠着大的。
凌慕儿对唐家村的里正印象不错。她没想到里正的孙子竟是这样的毛孩子。 不过，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里正人品端正，他的孙子虽然顽皮但是眼眸也清明，所以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只要稍加引导，她一定能够让这个孩子服服帖帖的。
“什么是娘宝爷宝？”憨子被凌慕儿这样说，面子挂不住。他憋了半天，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凌慕儿心里笑得不行，但是面上很严肃。她淡淡地说道：“就是……娘亲和爷爷的宝贝，什么都是娘亲和爷爷作主，自己没有主见。”
“我才不是娘宝和爷宝。我可以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不就是捞鱼吗？我也行。“憨子一听气坏了。”我们打赌，我一定比你捞得多。”
“嗯……不能下水去捞，只能用我的这个鱼篓捞鱼。你要是下水，把自己冻出病来，还要赖在我的身上，我岂不是冤枉？”凌慕儿用一幅‘我看破你的心机’的表情说道。
憨子虽说有点小聪明，但是终究只是孩子。凌慕儿随便一击，他就上当了。
“好。我听你的。”憨子拿起凌慕儿的鱼篓，找了一个浅位，然后开始干活。
凌慕儿准备了三个鱼篓，是为了预防被水冲走的事情发生。现在憨子带走一个，她又从空间里拿出第二个。只不过木桶只准备了一个，现在被憨子提走了，她只有准备其他的。
嗯……不如直接放进空间里？反正她只是激激憨子，又不是真的为了打压他。到时候就装作我一条鱼都没有捞着的样子，就算那小子想告状，那也要有状可告。
打定了主意，凌慕儿开始干活。她远离憨子的位置，蹲下来敲破一块冰面，然后开始捞鱼。
现在天气转暖，但是冰面还没有解封。这样倒更好，只要敲开一个小洞，那些鱼就会跳起来，这样就能捞更多的鱼了。
哗哗哗哗！冰面解封时，一条条鲜活的小鱼跳出来。
凌慕儿眼明手快，以极快的速度接住那些鱼，然后放进空间里。
如此持续了半个时辰，凌慕儿见没有鱼过来，打算换个位置。她站起来，看向不远处的憨子。只见他忙得满头大汗，可是那些鱼还是从他的手里溜走了。她走过去，看着半木桶鱼，故作惊讶地说道：“你已经抓了这么多吗？我怎么就抓住三条？”
凌慕儿将三条大鱼串在一根木棍上。
憨子听说凌慕儿只抓住三条，正在暗暗得意。抬头一看，那三条加起来比他的几十条还多。他的小脸黑了下来，眼神也变得更加坚定。他不服气地说道：“我还不信了。不过就是捞鱼，怎么会难得住小爷我？今天我非要捞满这一桶回去不可。”
“那你慢慢捞吧！要是提不动，就回家告诉大人，让他们帮你提回去。我等会儿要回家里，就不和你打招呼了。”凌慕儿说道。
憨子听说她要走，得意地说道：“你不会是害怕了吧？既然害怕了，那就走吧！ 小爷就不和你计较了。”
凌慕儿耻笑一声：“毛都没有长齐，就敢自称小爷。小屁孩一个，真是不害燥。”
离开那个位置，凌慕儿换了个地方。这次没有憨子的打扰，她很快就进入状态，将河里的鱼儿搬到了新家。
可惜啊！她现在不能进空间看看。真想看看她的私人池塘怎么样了。
眼看到了晌午，凌慕儿收了工，准备去照顾唐氏。杨大牛和杨小虎都不在，唐氏连上茅房都很危险。
今天得到这么多鱼，中午就吃鱼了。唐氏的身子虚，正要好好地补一补。先熬一个鱼汤，再煮一个泡菜鱼。
“外祖母，我回来了。”凌慕儿冲房间里喊道。
“慕儿回来啦！冷坏了吧！你这丫头，什么事情不能等你舅舅回来再做？”唐氏在里面答道。
凌慕儿将鱼放到厨房里。这一进厨房，看见那黑呼呼的锅，以及那满是臭味的水沟，眉头皱了起来。
家里没有一个可以收拾房间的女人，房间里根本就不能看。那些家什脏出了一个新高度，看着就让人吃不下饭。
上次还没这么严重，看来最近舅舅很忙，所以没有时间收拾房间。唐氏的眼睛看不见，平时能照顾自己已经是帮他们分担了。
唐氏听见凌慕儿在隔壁厨房忙碌，脸上露出笑容。她低声说道：“闺女家虽然不富裕，但是夫妻恩爱，孩子孝顺，也算是不错了。”
这话她重复了又重复，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心里的罪恶。
当年杨氏是村里一枝花，多少小伙子在等着她长大。可是还没有等到她定亲的年纪，她就狠心把她送走了。后来那些不如她漂亮不如她聪明不如她勤快的女娃一个比一个嫁得好，她却在别人家过得猪狗不如的生活。她何尝不难受？午夜梦回，她的眼睛都快哭瞎了。
她年少就守寡，一人拉扯着两个孩子长大。她只是一个女人，实在是撑不住了。与其让孩子饿死，还不如让别人去抚养她。
“外祖母，舅舅和小虎是不是要在结亲的那家吃饭？我用不用煮他们的？”凌慕儿冲大堂的方向喊道。
“不用煮，他们在那家吃饭。本来说给我带吃的回来，现在你来了，咱们祖孙俩随便吃点吧！”唐氏回应道。
“那行。”凌慕儿听说杨大牛和杨小虎都不回来，准备着他们两人的粗粮。鱼汤和酸菜鱼就留一份给他们。
酸菜是杨氏回娘家的时候做的，杨大牛一个男人是不会做菜的。平时给老娘和孩子做的都是勉强能吃，虽说谈不上能够毒人，但是也是吃不下咽的地步。杨氏知道哥哥的能力，在他们家菜多的时刻就用几十文钱买了最粗糙的盐，然后给他们把菜腌了起来。
凌慕儿看了他们的菜坛子。总共只剩下一点点泡菜。今天她用来煮鱼，以后就没有泡菜吃了。不过，等她赚了钱，也照顾一下舅舅一家人，他们用不着再天天吃泡菜。
“好香。”唐氏闻到香味，摸着墙壁走进来。她朝四周摸着，寻找着凌慕儿的身影。“丫头，煮做什么了？外祖母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凌慕儿一边烧火煮鱼一边说道：“我刚才在河里捞到不少鱼，现在在煮酸菜鱼。外祖母，我没有给你说，家里的酸菜被我用光了。”
“用光就用光吧！其实 也剩不了多少。等明年的蔬菜可以吃了，到时候再泡进去。”唐氏不以为意。
她家的那点家底，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只怕也只剩小碗口的那么一点泡菜，能顶什么作用？
“外祖母，你坐在这里。”凌慕儿给唐氏放好凳子，让他坐下来休息。“这天气太冷，下次我给你弄得暖手的炉子。”
“那东西很贵，一个小小的炉子要十文钱，我可不要。”唐氏皱了皱眉，摇头拒绝。
唐氏说的是庄稼人用的小手炉，作工粗糙不说，还不是烧炭的，而是把烧红的木头放进去，然后拿在手里暖手的东西。
第二十七章：吃鱼
第二十七章：吃鱼
凌慕儿说的是那些有钱人用的炉子。那种炉子岂是几文钱能够买到的？最便宜的也要十两银子。
不过，那东西真的很方便。以唐氏的年纪，要是有这么一件东西，整个冬天会舒服很多。
凌慕儿想到唐氏年纪这么大却还在受苦，与她一般年纪的贵妇人坐在华丽的房子里，享受着仆人的伺候和子孙的跪拜，心里不是滋味。她要努力赚银子，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不仅让杨氏享受生活，也要让这个从来没有享过福的老妇人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外祖母，饭菜准备好了。”凌慕儿熬了一锅鱼汤，煮了一大锅的酸菜鱼。虽然酸菜少了些，但是对几年没有吃过好东西的唐氏来说，这已经是世间美味。她的口水一直在嘴里淌着，满脸的渴望之色。
除了汤和酸菜鱼之外，还有一些高梁饼。高梁是杨家的，剩下的不多了。凌慕儿做了两人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