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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C】【晋江独家】悬日by稚楚【番外完结】》-第3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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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从第二次开始,送过去的饭菜就几乎不碰,他宁愿吃医院提供的难喝的奶油蘑菇汤,也不动筷子。

      卡尔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宁一宵每一天都做不同的菜色,饭菜看上去也都很可口。

      他为上司的付出感到可惜,但也不敢多议论什么,只好把饭菜原封不动带回来。

      宁一宵看上去没什么情绪波澜,只是让他倒掉,第二天照常做,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由于最近的收购谈判进入收尾阶段,所有人都忙得像打架,短短一周内,宁一宵就在纽约和湾区之间奔波了四次。

      他即将和贝拉·琼斯订婚的消息传遍湾区,奥恰公司也收到消息。

      他们感到措手不及,谈判代表也忽然理解为什么MsnF这边可以这么坚持,无论开出怎样的收购条件,都不松口,是因为他们背后有琼斯集团。一旦这场婚姻敲定,琼斯家雄厚的资本就会成为这所独角兽企业的核心财力,上市指日可待。

      宁一宵当天赶回湾区,和奥恰派来进行最终洽谈的总经理见了面。

      对方约在了湾区海边的一个高尔夫会所,那里环境优美,碧海蓝天。

      事实上,就在几年前,宁一宵曾经来过一次这里。

      在当时的一次小型融资会后,几个投资人打算去打高尔夫,当时没人邀请籍籍无名的宁一宵,是他自己跟去的,因为其中一位投资人说,“打完球再聊”。

      那天的太阳大到几乎可以烤化柏油马路,气温很高,宁一宵没有备运动装,就穿着衬衫西服裤站在太阳下,等待着他们。

      期间,他盯着这些掌握着财富与地位的中年男人,观察他们开低俗玩笑的嘴脸,发现其实这几个人的技术也根本称不上“会打球”,大多只是摆摆动作,命中率低得可怕。

      而那一天,他自己的命中率也为零,什么都没有得到,除了这些人私下的白眼。

      “Shaw,你应该很擅长高尔夫吧。”

      一旁的奥恰总经理看着他,脸上挂着商业的笑容。

      宁一宵也露出微笑,但很诚实说:“我不会。”

      他没有学,也从未打算要掌握这门运动,因为他很清楚,对所有站在这片草坪上的有钱人来说,会不会打高尔夫一点也不重要,有没有入场券才重要。

      他甚至不需要假装自己会。

      “是吗?”对方笑笑,“你看上去很擅长运动的样子。”

      宁一宵没有搭他的话,而是很直接地开门见山。

      “杜克先生,我的态度始终是希望能够促成和奥恰的合作,这一点,我想你是很清楚的。”

      这双东方的眼睛幽黑而深邃,难以从中辨别情绪,杜克忍不住揣度着他的意思。

      眼前这个年轻人,只用了三年时间,就带领一个初创公司迈入市值二十亿的大关,一举成为湾区的明星创始人。

      大家都听闻他是S大出来的华裔程序员,心中不免会安上刻板印象,以为会是个古板无趣的工程师形象。

      事实上,他的外表和这些几乎没有关联,有一张只靠路演也能收获不少忠实追随者的脸,却几乎不露面,表现出同龄人所不具备的深沉和镇定。

      杜克心下思忖,思考后友善道:“我们也是同样的态度,你要知道,奥恰每年收购的企业不少于千家,很多时候都是雪中送炭。你们中国人有句谚语,识时务者为俊杰。”

      宁一宵笑了,“没想到您还是个中国通。您说得很对,只不过还有一句类似的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他看向不远处的飞鸟,停靠在一颗巨大的红杉树顶端。

      “良禽择木而栖。”宁一宵面色平静,“对于已经做好选择的鸟,别的树恐怕就不适合再栖息。”

      杜克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那你怎么想?”

      宁一宵的脸上始终保留着似有若无的笑,“选择新的树不容易,但如果只是收下对方的橄榄枝,编织成新的巢穴,就简单了。”

      卡尔看准时机,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面前的杜克先生。

      杜克打开,文件上写着之前其他投资方的风投回报率,还有他们起草的投资预案。

      “您如果感兴趣,随时联络我。”宁一宵站在被修剪得近乎无瑕的草坪上,云淡风轻,“我们都很期待和奥恰的合作。”

      事情谈到这个份上,宁一宵有充足的把握收获新的投资,下一步就是C轮融资。

      他让卡尔通知,给这段时间忙于应付收购案的员工全部放个假,自己先上了车。

      格蕾丝给他开过的药被卡尔放在车上,宁一宵看了一眼,并不打算吃。车子启动,他忽然听到副驾驶的卡尔提到苏洄的外婆。

      “什么?吐血?”

      卡尔有些惊惶地扭头看宁一宵,捂住话筒将事情转告给他,“医院那边说,Eddy的外婆醒来了,但是上消化道出血……”

      宁一宵看上去还很冷静,“你转告医院,病人家属现在生了重病,没办法亲自到医院办手续,先让我们的人过去,让医生全力救治,不要拖。”

      “好。”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苏洄,买最早的航班,回纽约。”

      卡尔看了看他,宁一宵却扭头看窗外,没透露一丝情感,就像个真正的机器人那样,毫不间断地运转着,似乎永远不会出现故障。

      在苏洄晕倒前,几乎每一天都会在医院陪护,晚上也睡在病房里,但现在他也在住院,外婆又出了事。

      卡尔都忍不住为他捏把汗。

      和宁一宵一起落地纽约,已经是晚上十点,六小时的飞行让卡尔感到疲惫,但宁一宵一刻也没有等,直接去了医院。

      苏洄的外婆又一次进入ICU抢救,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宁一宵在医院待了很久,也通过电话联系了几个这方面的专家。两小时后,他打算去看看苏洄,以防万一,将卡尔留在了这边。

      他特意将苏洄和他的外婆安排在两间不同的医院,一方面是医院的治疗方向各有所长,另一方面是害怕苏洄受到影响。

      宁一宵比任何人都清楚郁期的苏洄是什么样子,他没办法坐视不理。

      精神科的病房总是显得不那么太平,穿过走廊,宁一宵笔直走到苏洄的病房门口,刚抬起手,便顿在半空。

      他的房间里也不如想象中安静。

      尽管声音很低,但宁一宵还是很快分辨出,房间里说话的人是梁温。

      “听我说,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郁期的苏洄显得异常冷漠。

      “我应该怎么样?”

      梁温沉默了片刻。

      苏洄的声音又出现,很艰难,但一字一句,“我只是想去看看我外婆,我想陪着她。”

      “你现在也是病人,病人要怎么照顾病人?”

      “那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办?请护工?”

      梁温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奈,“这些事我都可以帮你,你为什么……”

      “我不需要。”苏洄几乎带了哭腔,语气却还是很坚定,“梁温,我们没有可能。我没办法……假装自己可以爱上你,你明白吗?”

      宁一宵的手垂在身侧,握成拳,他感到矛盾和无措,道德感作祟,告诉他不应该继续在这里听下去,可另一个部分的自己却又想要打开门,将梁温推开。

      卡尔的一通电话打来,强行将宁一宵扯出困境。他戴上无线耳机,接通电话,离开了这条走廊,来到较为安静的楼梯间。

      卡尔向他说明了苏洄外婆目前的情况,听上去很复杂,电话那头还有医生补充,但至少情况相对稳定,宁一宵应着,得知卡尔和科室主任在开临时诊断会,他便说不必挂断电话。

      听着卡尔和医生的讨论,宁一宵有些出神,他脑子里很乱,情绪和想法在交织。

      他想到苏洄外婆遇到的危险,想到苏洄自己的病、和他就这样一天天垮下去的身体,宁一宵原本都已经准备好暗自帮助,并不打算把一切都放在台面,让他看见。

      可刚刚他和梁温的对话,又打乱一切,搅动他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卡尔那头已经没有再寻求宁一宵做决定,于是他从楼梯间出来,整理了心情,回到了苏洄的病房。

      这一次里面很安静。

      他抬手,敲了敲病门。

      不意外地,里头无人回应。

      每到这种时候,苏洄就会变成一只胆怯的蜗牛,永远地缩在壳里,宁一宵也没有更多办法。

      他充其量只能抱着他的壳,试图与他沟通,用最温和最柔软的方式。

      房间门打开了,苏洄感到不安全,他背对着门侧卧着,双手抱臂,眼神木然。

      他的预感时灵时不灵,这一刻是准确的,尽管听不见脚步声,他还是感觉,来的人不是梁温,也不是房东太太。

      宁一宵最终站在了他的面前,视野里,还是那双他不熟悉的皮手套。

      苏洄从心底厌恶这双手套,厌恶所有不曾出现在过去的宁一宵身上的东西,也厌恶自己。

      “好点了吗?”宁一宵问。

      他知道自己得到的只会是沉默,并不为此感到难过。

      宁一宵没有坐下来,“你外婆今天上消化道出血,现在在ICU,不过抢救及时,情况稳定下来了。”

      苏洄终于有了反应。

      “要去看她吗?”

      苏洄听完,没有说话,但努力地用手撑住床,想试图起来。宁一宵伸手帮他,却更难过。

      他发现自己不仅仅大脑愚钝,甚至连四肢都无法左右,只能任由宁一宵扶他起来,为他裹上大衣,像六年前一样。

      停车场的风很大,苏洄被宁一宵扶着往前走,每一步都走得倍感煎熬。车子的驾驶座下来一个人,对宁一宵点头示意。

      宁一宵支开司机,“麻烦你去帮我买瓶水。”

      司机也跟了他很久,心领神会,立刻点头转身便离开。宁一宵拉开后座的门,扶着苏洄进去,自己从另一扇门进去,坐到了他的身旁,保持着安全距离。

      两个人之间的沉默静得可怕。先说出第一句话的人,就像是朝深不见底的幽谷掷下碎石子的那个,在等待回响中耗尽勇气。

      习惯性地,还是宁一宵打破沉默,他知道苏洄不想等,所以没多说一句废话。

      “苏洄,我负担你外婆所有的治疗费用,安排专人24小时看护,保证她的安全。”

      如同所料,苏洄拒绝了,“不用。”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救治及时。”宁一宵没打算解释太多。

      苏洄安静地注视着远方的黑暗,像是想要看破什么,过了许久,才又开口,“条件是什么?”

      宁一宵说,“没有条件。”

      苏洄并不相信,低垂着眼,“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件事都有代价,看上去没有代价的事……最可怕。”

      宁一宵攥紧手,皮手套的褶皱勒着他的心。

      “如果你这么想,可以当做是借。”

      “我知道你对我外婆有感激。”苏洄尽可能平复着内心的痛苦,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正常人,“但这些太多了,我很难还给你,我现在……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电话还没有挂断,另一头的卡尔从宁一宵进入病房开始,就听得清楚,现在声音变得更清晰,他捕捉到苏洄的语气,感觉气氛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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