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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那碗炸酱面, 酱香浓郁, 就连周攒这样小胃口的吃得停不下来。
有时候郁孟平从外面吃了饭应酬回来, 赶上时候了, 也要吃上一小碗, 说这可是老太太的绝活儿。
往往这时候,郁孟平会打趣说奶奶偏心, 他这个做孙子的也有好多年没吃到她的手艺。
郁奶奶放下手中的俄文书,笑着骂他:“人周攒可比你孝顺多了, 天天陪我聊天解闷, 我当然是做给她吃。”
周攒温温笑着看着一切, 好像老爷子的离世, 并没有给郁奶奶带来多大的伤怀。
除了偶尔有时候, 郁奶奶会到一楼的另一间起居室,待上许久。
周攒无意间开门进去过,那是一间并不大的主卧室,房间里的布置还是七八年前的旧款式,老太太站在一面香案前,青烟袅袅,无声仰头望着墙上的黑白相片。
那相片中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任谁看了都知道是锦衣玉食堆积出来的,眉眼间有些像老太太。
周攒知道,那是郁靖萦,死在八年前。
雨叶吟蝉,明亮的阳光从外头高大的乔木树上爬下来,一滴晶莹的泪从老太太的眼角滑落。
这个时候,老太太也只是位普通的母亲。
除了不得已的上课时间,周攒几乎把这儿当家了。他们没再去过丽思卡尔顿酒店。
而除了最开始的时候,郁孟平休息了两天,之后他就继续西装革履,早出晚归地投入战斗中。
往往深夜回来的时候满身酒气。
郁孟平这时候会耍无赖,好像没有骨头似的赖在周攒身上:“老太太呢?”
这么大一高个,周攒招架不住,却还是尽力支撑着,慢慢移到屋里,淡淡说:“早睡了,你动作轻点,别把她吵醒。”
郁孟平眼睛微微有些红血丝,眼睛湿润润地看着周攒,不说话。
盯着久了就亲她嘴角,鼻尖,一边亲一边【创建和谐家园】地问:“我喝了点酒,你应该不会嫌弃我吧?”
周攒这时候是不能说嫌弃的,一旦说了,郁孟平在床上的时候总不让她好过,周攒第一回 的时候就领教过。
而她总是还要顾及老太太,那回忍得她快要半死,结束后像是从水里捞出来。
于是周攒学乖了,摸摸他的背:“不嫌弃,怎么会嫌弃呢,我最喜欢你不过。”
情话简直是一套一套的来。
偏偏郁孟平很吃这一套。
每次周攒说完,他都要畅快一些。
郁孟平记得他以前遇到烦心事总要吃冰块,可现在不需要了。他拥有了更好的止疼片,灵丹妙药。
今晚回来得晚,郁孟平洗完澡就睡下了。而周攒白天没有课,陪着老太太看了会儿书,午休了一会儿,到现在依然没有一点睡意。
六月初的时候,京城连下了几场大雨,这种时候还不需要开空调,静园的绿化面积很大,靠着西山,二楼阳台的窗户大开,凉凉习风吹来,白色的纱窗也鼓动。
银色的月光落在那枚玉兰戒指上。
周攒没有深究过郁孟平为什么把她带到静园来。
这是他的核心位子,最靠近他心里的地方。
周攒侧着身子,目光在郁孟平那张精致的脸上流淌。
她当初就是被这张脸给蛊惑了,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了以前她从未想到的事情。
在此之前,周攒一直觉得她和郁孟平的感情像是建在空中楼阁之上,虽然看着是拓了金的,但有一天会塌楼。
周攒总有这样的预感。
可现在,她在静园里陪着郁孟平度过艰难时刻,经历伤心难过,这点点滴滴如同嫩芽,慢慢成长,生成支撑楼阁的十围之木。
静园里的日子让周攒踏实,安心。
她端详着郁孟平的睡颜,不禁笑了笑,在他唇边落下一记吻。
第二天,郁孟平回来的早。
不知发生什么事了,沉着脸,让周攒待在老太太房里,看着她,别让她出来。
屋外开进来一辆车,周攒在屋子里就听见了。
很快前前后后进来两个人,他们直直进了书房,书房的门没有合上,断断续续传进来一些声音。
老太太刚午休结束,从床上下来,忙问:“周攒,家里来客人了?”
周攒点点头,“也不知道来的谁,没看见。”
老太太披上外套,从起居室走出来,往房间门走,周攒还记得郁孟平的吩咐。
还没想好借口怎么不让老太太出去,就见老太太的手从门把上滑落,转过来,看了周攒一眼,讳莫如深地说,“哦,是阿平他大哥和他爸爸。”
周攒哦了一声,心有戚戚焉。
老太太像是知道这两位来的目的,慢慢走到周攒身边,坐在沙发上。
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气氛剑拔弩张,声音越来越响。
有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中气十足:“阿平,你姑姑去世这么久你应该早点放下,而且你爷爷现在也走了,他也是对你姑姑有愧疚,所以才想拿一部分你姑姑的骨灰合葬,你不能一直执拗下去,不顾大家的情面。”
“当初,你爷爷生前还想再看一眼你奶奶,你也没让他见着,这是不孝!”
却听到郁孟平一声冷笑:“老爷子最后几个月都是我在照顾,要说不孝顺,也轮不到我,别给我戴高帽。”
“而且,是老太太自己不愿意见,我听老太太的。当初我姑姑去世前也没原谅老爷子,想来是不愿意合葬的,我这怎么不算孝顺?”
“你.......”郁靖北一下子被这个不孝子气得噎住,半天说不上话。
他哼道:“之前的事我不和你计较,老爷子停灵两个月,快下葬了,你总得让老太太走一回,不然到时候别的人来了,你让他们怎么想老爷子?不像话嘛!”
郁孟平自始至终那张脸都是不屑冷傲的,他哪里不知道他父亲在考量什么。
“死都死了,还在意这些生前事做什么?难道没有活人重要?爸,你为什么要逼着奶奶做她不愿意的事情,特别是江武面前,你怎么敢啊!”
“郁孟平!看你说的什么话。”郁明辉一声喝止弟弟。
郁孟平忽然顿住,一抬头,看到坐在他对面的父亲面色铁青,满头白发。
这些话全都漏进旁边的房间,一字不差,周攒听得心惊胆战,双手绞在一起,直冒汗。
老太太脸色灰败,含着羞愧的笑意淡淡说:“不好意思,周攒,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让你听到这些。”
周攒想努力牵起唇角,缓和气氛,却发现自己的脸发僵,什么表情也做不了。
老太太长叹一口气,“我要是去了,这让我百年之后怎么面对我女儿啊!”
可要是不去,老爷子在外人中的形象一定有所暗淡,让人猜疑,他究竟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自己的发妻才不去下葬现场。
“当初要不是他逼着阿萦嫁给江武,哪里会有后面这么多事儿,到后来离婚也离不了,活活被逼死。”
老太太呜地一声哭出来,哭得撕心裂肺,周攒的心都揪在一起,再一联想到江阔屿私生子的身份,也能猜出个四五分。
她坐到老太太身边,拥着她。
“阿萦当初是不喜欢江武这小子,我也不喜欢他,这人看着就狠,但老头子因为一件事,被人抓了把柄,那时候部队很严,不仅要撤职严办,还有可能要进去。”
“那时候江武喜欢我们阿萦,却没想到是个趁人之危的东西,说能帮老头子,但要让阿萦嫁给他,老头子想了想,就同意了。”
“说说江家那时候还和我们有点交情,真是瞎了眼。”
“嫁过去好好过日子也不是不行,谁知道过了两年,阿萦回来和我说江武这东西在结婚前就养了个女人,孩子都比阿平大两岁。”
“江武是部队的,他不同意,阿萦就离不了。你说我女儿是不是被逼死的?”
“我女儿那时候还这么年轻啊!”
老太太怀着满腔的怨恨,眼泪纵横,她让周攒这个外人评理,怎么世道如此不公。
她要以什么样的心情去老爷子的葬礼现场,接受江武的哀悼。
等百年后,又要以怎么的颜面去见她女儿。
这些往事积压在老太太心头多年,无人诉说,如今对着周攒一股脑地说出来,想要舒缓心中的悔意和恨意。
周攒抱着老太太,心里也感同深受,眼圈发红。
一遍遍地安慰抚平伤口:“没有错,你一点错也没有。”
周攒一直照顾到老太太情绪稳定后再出去,刚开了门,就见到郁孟平背对着她站在门口。
手中挟着香烟,没有抽。
听到动静,转过来,还没问老太太如何,周攒很懂他似的先开口:“我让她再休息休息,等晚饭了再喊她。”
郁孟平点点头,指了指手中的香烟,走到大门口,独自抽烟。
现在是紫薇和石榴花红艳艳的开着,他站在灿烂辉煌的花朵中,却是如此的落寞。
和周攒当初在大礼堂看到郁孟平的时候一样,
无论他如何爱凑热闹,骨子里始终是个清寂的。
看得周攒心疼发软,她跟上去,从后背抱住郁孟平。
一开口,却有些哽咽,她对郁孟平说:“你一定不知道当初第二次见你的时候,我就想这么抱抱你。”
这个拥抱无关情爱,我只是觉得你需要拥抱。
所以,我想给你一个拥抱。
郁孟平没有回头,他的眼睛浮着一层薄薄的雾,湿了心头。
老爷子下葬的那天还是个下雨天,2015年的夏天雨多到连周攒这个见惯了黄梅天的南方人都要讨厌了。
老太太没有去现场,周攒在家里陪着她,而微博热搜上,周攒总能看到一两条关于郁老先生的消息,评论里无一不是风光。
郁孟平去了葬礼,回来的时候带着雨水的湿润,两人陪着老太太进了郁靖萦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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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萦,你爸爸下去找你了。”
老太太没哭,声音沙哑又空旷辽远。
随后,伏在案前,长跪不起。
那天晚上,郁孟平总是大把大把地抽烟,自然是背着老太太和周攒,在二楼空房间的阳台,看着满地湿漉漉的月色,发呆似的想事情。
有时候没有注意,一连抽上好几根。
但这事瞒得过老太太,却瞒不过周攒。
她一抱上来,就能闻见满身的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