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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逼我孙哥!”
“牛逼哇牛逼!”
“没想到F大的女生这么容易上手,easy girl嘛不是。”
“不是你喊我来接你?谁纠缠你了。”她为自己辩护。
然而没人在意真相,他们只想看自己想看的。
周攒被人踩中痛处,手脚冰冷,浑身发抖,这是对她人格的侮辱。她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绝不让自己矮人一等。
但她的心脏空敞敞,任由冷风叫嚣。
也许事情发展都在意料之中,爽过后其他人又回到包房里,开始下一轮狂欢。
“早点来陪我。”白雨欣对孙照佳恋恋不舍。
走廊又归于寂静,留下周攒和孙照佳,但孙照佳留下来并不是为了道歉,他是清理余下战场。
他和白雨欣早就在去年圣诞节的时候开始联系,她父母是京城本地人,有体面的工作,算不上数一数二的有钱人,但供白雨欣小富二代的优渥生活还是绰绰有余。
无论如何,都比周攒有钱。
孙照佳其实也不想和周攒闹得这么难堪,奈何白雨欣玩得极端,如果没有这一茬让她开心,估计也追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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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周攒,他很烦躁,急于摆脱,他舔了舔唇:“我其实早就想和你说分手了,但没想好怎么说,你也别觉得我这是出轨,根本就不是。你人好,站在雨欣的角度替她想一下,谁会愿意背上小三的名号?”
“这样说清楚也很好,不是么?”
心是不是越撕扯越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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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攒眼睛干涩得要滴出血来,耳朵嗡嗡的,听孙照佳说话像是在听笑话。
当初她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东西。
周攒稳定身型,往前走两步,孙照佳不得不正视她。
和周攒在一起几个月,他很清楚周攒是品性很不错的人,如果家里条件再好点,孙照佳真会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但品性好在金钱面前又算什么?
孙照佳暗淡渺小,仅剩的教养让他自惭形秽得低头,“我们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分手不能体面点么?”
“体面?你做出这种事还想要体面?”周攒轻讽。
“那你想怎样?别想玩报复,雨欣家里有人,信不信弄死你。”
回答他的是甩在他右脸上的三个巴掌,在长而空荡的走廊上清脆且响亮。
孙照佳没想到乖巧文静的周攒会这么用力地打他,右脸迅速泛红,【创建和谐家园】辣地疼。
周攒攥紧手心,声音如寒冰冷脆:“分手就分手,难道我还会挽留你?什么本来早就想和我提,硬拖到现在,无非就是没找到下家。拿我来当你的垫脚石,孙照佳,你少恶心人。”
被周攒一语道破,孙照佳彻底不装了,而且打也被打了,算是让周攒出过气。
“要这么想随你。”
轻飘飘丢下这句话,孙照佳头也不回地开门进入包厢,门落锁的那刹那,他心理负担全然落地,愧疚心已荡然无存,心安理得地迎接震天响的音乐,和白雨欣。
而门外的周攒,活生生地吞下满肚子委屈,下嘴唇被咬出一道血痕。
本来是该马上掉头走的。
但她气愤,委屈,羞愤,不甘心......
她长久地钉在原地,无助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叮———”
金属块从楼梯上稀稀落落地往下滚,周攒听到声音慢慢地转过身,抬头往上看。
满目碎光下,银色的金属在空中划出圆润的弧度一直滚落到她脚边。
———是只打火机。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楼梯口处站了个西装革履的挺拔男人,面容英俊,脸上挂着略带歉意的笑。
他似乎要说什么,还没开口,周攒瞪了他一眼,连忙跑着下楼去。
盛着漫天碎星的眼眸在她一瞪的瞬间,那张坚韧的鹅蛋脸上终于滚落两滴泪,郁孟平看着发怔,嘴角的笑意也跟着消逝。
他起步下楼要去捡打火机。
忽听得楼上有人喊他:“二哥,怎么还在这?要不留下来得了。”
郁孟平也没料到刚出来就碰上一群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尴尬地处在那从头到尾,结结实实地看了场好戏。
Dupont的打火机握在手心里发凉,郁孟平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他回道:“不了,下次吧。”
往日郁孟平都要待到两三点才回去,他们看出他今天莫名揣着烦躁,也不强求。
周攒从会所出来的时候,果然如司机所料,这地方位置偏,她等了十几分钟,没见到出租车的影子。
目光所及之处,附近停着的都是豪车。
他们大概率是不需要打车回去的。
周攒觉得自己真是蠢死了。
好好地在寝室里不待,白白送上门让人家羞辱。
之前从学校打车过来,花了不少钱,现在还这么晚,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公交车。
在周攒以往的人生中,从没有夜不归宿过。
眼眶发潮,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掏出手机准备查回去的路线。
可是手机一点也不听使唤,内存小,卡机情况严重,周攒每操作一步,就要等四五秒,在她耐心耗尽的时候,电量跳出来显示只剩下20%。
都不够她回学校。
在陌生的环境下,周攒更加恐慌。
郁孟平将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的时候,正好瞧见这一幕:穿着白色高领毛衣的小姑娘,小半张脸缩在宽松的高领里,盘靓条顺,低头间披在身后的长发游到前胸,再抬头时眼底有着急的光。
她像是枝积素凝华的玉兰,不枝不蔓,立意高洁。
那帮小屁孩还说土,郁孟平笑了笑,分明是他们没有格调,不会欣赏。
郁孟平将车子缓缓开到她面前,停下,车窗半落,露出张温致雅意的脸:“回F校么?要不要送你?”
第2章 两朵郁金香
停在周攒面前的是辆黑色奔驰。
当面前的男人说F校的时候,周攒清楚他在楼梯上目睹了整场丢人的经过。
她对他有浓厚的戒备。
郁孟平看出来了,紧接着说:“无意间听到。”
他把手机递出窗口,打消她疑虑,“姜致年认识么?你要不相信,打电话给他。”
姜致年是F大的翻译系主任,周攒这学期正好有一门英文笔译课由他教授,才上两节。
眼底的潮湿退去,周攒凝眉:“你们是什么关系?”
声音如玉质冷彻。
她还是不相信他。
郁孟平跳过了这个问题,把手机收回来,玩味地问:“你打算怎么回去?坐公交车么?”
四分之三会所前就有公交车站,若是愿意在这等上段时间,或许能幸运地等到夜间公交车,但如果这期间碰上孙照佳他们呢?
还要继续接受明晃晃的羞辱么?
夜间的朔风愈发寒冷,刮着周攒纤细脚踝的细皮嫩肉,她在冷风中站太久,脚已经冻住,而车内的暖风从半降的车窗口汩汩不断地涌出来。
是如此的温暖。
诚如郁孟平所说,难道她还要坐公交车回去么?
面前的男人帮她打开了副驾驶,目光笃定地看向她。
周攒咬唇,把心一横,轻声说:“谢谢。”
一路上无话。
周攒像之前在出租车上那样,侧靠着车门,扒着窗户边沿盯着外头的路边景色。
这是她没有安全感的表现,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动物逃生状态。
直到安全地开到学校,进入校门,她才惊觉自己误会了好人。
轿车快要开到生活区入口的时候,周攒让他停车。
她解下安全带,不在状态地下了车,连道了两声感谢,只是她浑浑噩噩,连郁孟平的“客气”二字也没听见。
郁孟平看着白色的身影越来越远,车厢里留下股若有似无的香气。
走了一会儿,周攒恍惚地回到寝室,她走路静悄悄,温热的手指附上门把,里头的声音一丝不差地漏进她耳朵里。
一间四人寝,有一个室友开学三个星期了也没回校,周攒出来后,只剩下两个京城本地姑娘。
“周攒今晚还回不回来了?我们要不要留门?”李琳问。
“都发生这种事还回来干什么?你没看到孙照佳发在朋友圈里的照片么?说是找到新女友了。”王一诺回答。
“所以我才问你呢,我们要不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要安慰她?不过我真得很好奇,周攒这么晚过去是不是捉/奸?”李琳激动。
“嗐,谁知道呢,上学期她男朋友请我们吃饭的时候我就觉得这男的不靠谱。她之前不是还准备给她男朋友生日礼物嘛?真是太上杆子,太廉价了。”王一诺酸溜溜地说。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们会不会说得太过分了?”李琳犹豫。
“那不是还没回来嘛,我们就私底下说说。”
温热的手渐渐失了温度,周攒心底彻底结了冰,她转身出了寝室。
大学里结交不到什么要好的朋友,以前的朋友基本都还在江南,体会不了周攒只身一人在京城飘荡的心,骤然间发生这样的事,周攒憋着委屈,可谁也不能说。
离开了寝室,她又能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