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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眸看着越来越少的台阶,林念胸口莫名有些闷闷的,他们好像是江屿的朋友,他从前明明最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接触。
回来的时候,林念刻意绕开那条楼道,远远的瞄一眼,发现那些人还在门外,要么蹲着要么坐着,完全没有要走的趋势。
她提着早餐一路走到病房外,房门没关,清楚的听见里面隐隐约约的传来奶奶正在和人说话的声音。
“现在的菜物价还真是贵啊,我想着念念不是回来了吗,专门去海鲜市场买了几只螃蟹,您猜多少钱?”
青年男人语气略带浮夸,声音有些沙哑,应该是常年抽烟导致的。
两人正一来一回的小声说话,林念站在门口朝里张望,发现是哥哥林寻来了。
他穿着粗糙的运动服,剃了板寸,正坐在病床前给奶奶削苹果,整个人看起来简单又清瘦。
“现在真的不止那些海鲜摊的,就连水果商贩都是这样,念念不是喜欢吃芒果吗,我就去买了几个,结果这就好几十。”
林寻没注意到门口的林念,依旧用略带浮夸的语气跟奶奶一边削苹果一边吐槽,“反正我再也不会去这家水果店了,真是坑死了,以后念念回来,我肯定多跑几家找个又便宜还质量好的。”
听着他语气里满是因为柴米油盐,【创建和谐家园】而愁眉不展的烟火气,林念突然有些恍惚。
她记忆里的林寻花钱一直大手大脚的,平时非名牌的衣服鞋子都【创建和谐家园】,仗着家里有钱为非作歹的欺负人,小时候的江屿就是受害人之一。
林寻今年二十六岁,已经到娶妻生子的年龄了。因为家里破产加上年少时没少跟镇上那些小混混感谢【创建和谐家园】事,几乎没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爷爷奶奶成日因为他的婚事唉声叹气,林寻自己也着急,但是这种事情终究不是自己能左右的。
这是林念第一次觉得,原来年少时再桀骜不驯不可一世的少年,最终也会因为时间的冲刷,成为一个像哥哥这样被生活压弯了腰的普通人。
过了好一会,林寻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林念站在门外,触及到林念目光的那一刻,他有些怔然,轻搓了一把脸才笑着招呼。
“念念来了?”
林念笑着点点头走过去,脸颊两侧的酒窝明晃晃的,“哥哥。”
“得有四年多没见了吧,念念一下子成大姑娘了,哥哥都没认出来。这次回来是打算常住吗?还是来看看奶奶就走?”
“是要常住,我跟妈妈说过了,高考要在这里考,以后大学也挑一个本市的,”
说着,她坐在病床上,亲昵的挽着林奶奶的胳膊撒娇,“这样方便回来看爷爷奶奶,我这几年可想奶奶了,爷爷奶奶有没有想念念呀。”
林念从小就有个优点,她从来不吝啬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喜欢的不喜欢的都从不藏着掖着,跟长辈撒娇也是一把好手。
仅仅回来了不到一周,林念已经跟奶奶说过无数次想她之类的话了,把老太太哄的乐呵呵的,身体都恢复的快了不少。
当天下午,林寻一股脑把收拾好的行李扔到了他的小破车里,掀起袖子的时候几块明显的烫伤伤疤很是刺目显眼。
“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林念微微蹙眉,目光落在林寻的手臂上,抬起双眸看着他,“这些是被烟头烫伤的吧?你被人欺负了吗?”
林寻以前可是个娇气的公子哥,即使磕了碰了都要嚷嚷好几天,哪怕纹个身都要把身上轻微的伤疤遮掉,现在却让它这么显眼的曝光在阳光之下。
林寻心虚的看了她一眼,撸下袖子,刻意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开口,“自己不小心烫的,你哥我是谁啊,谁敢欺负……”
“是江屿吗?”
看到完全愣住的林寻,林念心底的答案更加明确,艰涩沉闷的一字一句重复道,“哥哥,烫伤你的人其实是江屿,对吗?”
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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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人群密集,七零八拐的小巷,镇子里的街坊邻居一路上都跟他们颇为热情的打着招呼。
大多看到林念回来后的反应都是赞不绝口,说当年喜欢跟在哥哥【创建和谐家园】后面转的小姑娘现在也长大了,变得亭亭玉立的,漂亮极了。
离家了许多年,街坊邻居的相貌名字林念大多都不记得了,但这里的花草建筑跟她离开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街角那个从她记事起就存在的小卖部,还有路边一排排巨大的梧桐树,风一吹,梧桐树叶铺的满地都是,树下总是三五成群坐着几个妇人在聊天八卦。
世间万物都在随着快节奏随波逐流,唯有这座小城,无论过去多少年,都像记忆里那样一成不变。
爷爷奶奶家住在小镇偏角落的位置,隔着老远,林念就看见院子里的洋槐树开花了。
满地的雪白铺在屋前,爷爷慢悠悠的躺在树下的摇椅上,身旁已经摘了满满一筐的洋槐花。
远远望去,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行李被林寻提进林念原本住的二楼房间,里面无论是家具还是小饰品都一尘不染的,东西都和她离开的时候摆放的位置一模一样。
回来之后林寻一直没歇着,摆放完行李之后,又匆忙的将院子里晒着的床褥抱进来帮她铺床。
“哥哥也不会挑衣服,不知道你喜欢穿什么,柜子里的衣服都是洗过的,我已经跟老板娘打过招呼了,就是在原本那家,你不喜欢的退掉就好。”
“我不是小孩子了,自己会铺床。”
林念站在一旁,目光里有几分说不出的复杂,语气却是轻轻的,“我爸爸公司欠债的事情,家里没有人怪你的,哥哥,爸爸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让你不用自责,所以你也不用对我这样……”
曾经张扬又肆意的少年,现在见了她都是一副满是内疚,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别扭。
林寻目光一怔,指尖明显顿了顿,片刻之后,他继续低下头铺床,语气却有几分沉闷。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念念,爷爷奶奶很想你,我也一样,你回来大家都很开心,叔叔公司的事情,要不是因为我醉酒跟朋友玩,最后那个单子也不会跑,是我错就是我的错,我跑不了。”
铺好床铺后,林寻就默默带上门出去了,林念坐在窗前发了好一会呆。
她的房间在二楼,对面一楼以前是江屿的房间,现在那个位置已经装上了带着窗纱的粉色窗帘。
从前江传宏和妻子经常因为收养他的事情吵架,江屿总会一个人坐在房间的角落,垂眸安静的把玩着手上的魔方。
抬眸看到林念的那一瞬间,江屿都会阴郁着一张脸,冷冰冰的拉上窗帘。
小时候的江屿自持矜贵,平时也不爱说话,对任何人都没什么好脸色,没人愿意跟他一起玩不说,镇子里的小朋友还总喜欢成群结队的欺负他一个外来人。
只有奶奶会耐心的告诉小林念,说江屿是个可怜孩子,念念不要欺负他。
或许是责任感上来了,保护江屿几乎成了小林念的使命。
从上小学开始,林念无论是上学还是放学,总喜欢托腮坐在门外等着江屿一起去学校回家。
即使小少年从不会多看她一眼,步子迈的很快,林念也喜欢迈着小短腿急匆匆的跟在他身后。
久而久之,江屿似乎也习惯了,步伐逐渐慢了下来。就连林念偶尔出门晚了一点,也能看见江屿背着书包站在门外玩魔方的身影。
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江屿会和她并肩一起去学校,偶尔也会在门外一声不吭的等她很久很久。
一声窗帘拉开的声音打断了林念的回忆。
她垂眸望去,一楼的粉色窗帘被拉开了,扎着高马尾的女孩正抬头看着她,表情微微惊愕,眼底的敌意也一点点的浮现。
林念记得她,这是江屿养父母的亲生女儿,比他们小四五岁,好像是叫江淼淼。
林念正要开口打招呼,窗帘被啪嗒一声拉上了。
紧接着,急促的关门声猛地响起,窗帘都掀起了层层波澜。
窗外树影斑驳,洋槐花的枝干满满当当的垂落到窗台上,显得芳香扑鼻香味四溢。
敲门声轻轻响起,林寻探头进来问,“念念,你要喝芒果味的还是荔枝味的酸奶,哥哥下去买。”
她从小吃饭的时候就有喝酸奶的习惯,没想到离开家这么多年哥哥居然还会记得。
林念回过神来,“我下去买吧,巷子里那家小卖部还开着门吗?”
“开着是开着呢。”林寻语气里有些犹豫,微微蹙眉道,“你去街头买吧,巷子里那家现在是他家小孩在看店,几个人围在里面乌烟瘴气的,小姑娘家去不安全。”
“店老板家的小孩,是染着黄头发的那个吗?”林念回忆了一下,怪不得她会觉得那天在江屿病房外的那个黄毛有些眼熟。
似是回忆起当年自己的样子了,林寻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讽刺,“对,他们几个都不是什么好人,平时身边小姑娘成群,念念你平时最好离他们远一点。”
林念点点头,穿上外套就出发了。
路过那条幽静狭窄的巷子,林念朝里扫了一眼,她抿了抿唇,鬼使神差的朝着里面走去。
还没刚刚靠近小卖部,浓郁的烟味就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林念捂着嘴巴站在门外,眼眶已经被烟熏的通红。
“屿哥,这件事的确是哥几个不地道,当时我们一看人来的多了,就想着多找点人过来,咱们当时……”
“你够了!老子最烦听你这些屁话!怂就是怂,江屿伤成这样你敢说和你们没一点关系?!要不是江屿拦着,老子早把你这小卖部给掀了。”
“猴子你说这话就不地道了!屿哥出事那天我们也没少帮忙吧……”
两人愈吵愈烈,烟味也更为浓郁的扑面而来,林念没忍住,捂着嘴巴咳嗽了几声。
争吵声一瞬间安静了,四周万籁俱寂,林念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那群顶着五彩鹦鹉发色的几人七零八落的围在收银台四周争吵,江屿懒懒散散的坐在老板椅上垂眸打游戏,嘴里塞了一根棒棒糖,完全没有加入到战争之中的意思。
除了江屿之外,几双眼睛都齐刷刷的落在林念身上。
她有些不自然,下意识的看了江屿一眼,开口打破僵局,“我……我想要一杯芒果味的酸奶。”
几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黄毛站起身朝着卖酸奶的柜台走去,路过时还朝着她细嫩的腰上扫了一眼。
听到声音后,江屿的指尖顿了顿,他撩起眼皮不经意的看了她一眼,手机随意的扔在桌子上,从柜台下面拿了瓶矿泉水拧开。
“齐天,帮忙递给她。”
矿泉水放到桌子上,江屿声音很淡,继续垂眸玩着手机里的游戏。
林念已经被烟熏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不停的背过身小声咳嗽着,直到接过孙齐天递过来的矿泉水,才勉强能正常直起身子。
“谢谢。”她小声道谢,因为咳嗽脸颊有些微微泛红。
“不用谢。”孙齐天簇起眉头,仔细的辨认着她的长相,“不过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啊。”
“可不是眼熟吗?”黄毛拿了瓶芒果味的酸奶朝着柜台走来,语气吊儿郎当的,“之前不就在医院见过?”
说着,他扫了一眼林念白澈的小腿,低笑一声,“这么白的腿,想记不住都难啊。美女,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语气轻浮又浪荡,几人都被他逗的哄堂大笑。
林念有些不知所措,耳根子已经快要红的滴了血,正要急匆匆的离开,就听黄毛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
“哥,哥……屿哥,疼啊,你先松手。”
相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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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热空气随着门缝逐渐涌进空调房,几个少年都沉默着不吭声,只有黄毛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不停的叫苦求饶。
江屿依旧姿态懒散的坐在老板椅上,一只手死死的攥着黄毛的手腕,手背上青筋暴起,面无表情的掀起眼皮看了林念一眼。
他不说话,林念也不说话。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接,后者眼眶被烟味熏得通红,话都说不出来,前者则是明显情绪不佳。
“江……江屿,你要不先松松手,他这血液都快不循环了……”
气氛沉默了好半晌,孙齐天看了一眼黄毛已经有些泛紫的左手,没忍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