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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出声,默默的跟在周京惟身后。
乔净雪一个人坐在酒店的房间里。
她尝试着出去过,外面身形高大的保镖拦住了她的去路。
于是她只能脸色惨白的重新折返回去,惴惴不安。
她怎么都想不到周京惟会这么嚣张,直接将她带到了这里。
她心慌意乱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正不知道怎么办,束手无策之际,听见房门从外面被打开的声音。
乔净雪的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
她瞳孔紧缩,死死的望向外边,牙关不停的颤抖。
她听见了平稳的脚步声,之后又响起一些有序的步伐声。
进来的不止一个人。
为首的是周京惟。
这是乔净雪离婚后第一次看见周京惟,他的眉眼冷淡,寒霜一般。
一个有血肉的人怎么能有这么寡情的眼睛?眼神几乎是没有温度的,从金丝眼镜后透出来,落在人的身上,叫人发自内心的恐惧。
乔净雪下意识低下头,不敢再细看。
陈奕安替周京惟拉过了落地窗前的木椅,周京惟便平静的坐下,表情看不出端倪。
乔净雪等了很久,心理防线有崩坏的征兆。
她冷不丁听见了周京惟的声音,冷淡又漠然:“赵寒沉给你想得倒是很周到,乔净雪,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赵寒沉想要保下你,我就拿你没办法?”
他把乔净雪原本想要说的话都说了,乔净雪一下子张口结舌的抬眸,不安的看着他:“我不是...”
“你是怎么推的微月?”周京惟打断她,语气陡然多了几分厉色。
乔净雪差一点就想说我没有。
她实在是害怕周京惟这个情绪不见端倪的模样。
“我没有推她!”乔净雪断然道:“我只是刚好在场,奚落了几句罢了,周先生,你从前也是有名的律师,难道不知道限制人身自由是违法的吗!”
“看来是忘了,”周京惟也不生气,平静无波的指了指房内一整排青花瓷瓶:“都砸了。”
众人听命,没有半点迟疑就动手。
乔净雪听见瓷器接连碎裂的声音,飞溅了一地的瓷片。
她被吓得花容失色,眼神充满了怨恨:“你是疯了吗!周京惟,你不要这么吓唬我!我不吃你这套!”
她叫嚣的厉害,周京惟抬了抬手指,示意保镖将乔净雪从沙发上拖下来。
“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放开!”乔净雪一脸恐惧,不停的挣扎。
她原本就是一路担惊受怕,现在被这么一【创建和谐家园】,仪态尽失,像个泼妇一样声嘶力竭的吼:“周京惟!你要是敢动我,乔家不会放过你!我好歹是名门闺秀,你怎么敢!”
“乔净雪,这个世上就没有我不敢的事。”周京惟笑意斯文,房间里的窗帘都半阖着,他的面容在光影模糊重叠之间影影绰绰,宛如玉面修罗一般。
暗色花纹复古的地毯上,碎瓷片白的刺眼。
周京惟矜贵优雅的眉眼匿着没有温度的笑容,修长的手指微抬,指了指瓷片最密集的那块,用温和散漫的语气说:“就那,让她给我跪下。”
“放开我!放开我!周京惟,你这个疯子!”乔净雪惊恐不已,一张脸表情扭曲,正在奋力挣扎着:“你不要动我!赵寒沉说了,他会保住我的!他说了的!”
没有人听她的话,压着她的两个保镖不打折扣的执行着周京惟的命令。
乔净雪感觉到膝盖处被人重重的踢了一下,骨头错位的声音。
她还没有来得及惨叫,就猝不及防的跪下,数不清的碎瓷片扎进了她的膝盖里。
顿时,她的惨叫声凄厉,偏偏周京惟神态平静,不带一丝起伏。
“你这些年过得太高高在上,周斯珩对你放任,周家的资源你用的得心应手,所以忘记了泾城世家的规矩吧?那我今天就好好再提醒你一次,那就是安分守己。”
周京惟说到这里,缓缓起身,一步步的走向乔净雪。
乔净雪的膝盖已经痛到麻木,可是看见周京惟起身,还是惊恐的试图往后退,全然不顾自己的伤。
世人是怎么形容周家的未来家主的?
名门周家的少爷,高岭之花,温雅斯文,最是散漫不经心,最是什么都不入眼,世间最最矜贵冷清的人,是佛龛里的尊像,寻常人只要瞻望膜拜就好。
可是此时此刻,乔净雪才发现,那些都是假的。
这个男人骨子里的狠叫人畏惧,不要说怜香惜玉,除了程微月,根本就没有人能入他的眼。
他随意放纵于教条之外,心狠手辣,百无禁忌,冷血冷情。
“别过来...别过来了!”乔净雪简直腰疯了,她的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沾满了血,看起来惊悚得很。
“求求你了,周京惟,你别过来了!”乔净雪快要崩溃了,她一双眼睛通红,涕泗横流的看着周京惟,察觉后者不为所动,忍不住哀求:
“我去给程微月道歉,我会道歉,我以后一定离她远远的,我知道我得罪不起她了,我知道了!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周京惟挑了挑眉,几分寡淡情绪:“这才哪到哪,你忘了吗?微月的手也伤了。”
第259章 谁下毒手
周京惟挑了挑眉,几分寡淡情绪:“这才哪到哪,你忘了吗?微月的手也伤了。”
乔净雪一双眼睛瞪得像是要凸出来,恐惧和疼痛让她浑身发抖:“不要...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我给程微月道歉,我知道错了。阿沉,阿沉在哪?阿沉...救救我...”
她的情绪不稳定,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
这里没有什么阿沉,更不会有人来救她。
周京惟抬手扶了扶镜框,露出一抹几乎堪称冷血的笑容来:“按住她的手,用力按。”
往哪按,不言而喻。
赵寒沉赶到的时候,饶是酒店的隔音如此之好,还是听见了乔净雪的惨叫。
他没有想到周京惟的速度会这么快,更没有想到他将事情做绝,直接拦截了飞机。
叶城收到机场的消息告知他时,他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一切,已成定局。
他快步走向紧闭的房门,看向门口的保镖,冷声道:“开门!”
里面的惨叫声已经停了。
赵寒沉的心沉了又沉。
他对于乔净雪还是有几分愧疚之情在的,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让她出事。
更何况周京惟的手段如此残忍且不留余地,他真的不能苟同。
惨叫声停止,就意味着此时的乔净雪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门口的保镖对视一眼,给赵寒沉开了门。
扑面而来的是说不出的血腥味。
乔净雪被两个保镖掐着肩膀跪在瓷片上,手指尖在往下滴血,神志不清。
而周京惟平静看着,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波澜。
赵寒沉看着乔净雪这个样子,一时间难以控制情绪,看向周京惟:“你怎么能对一个弱女子下这样的毒手?”
“这话你应该问乔净雪,她怎么能对微月这么一个弱女子下毒手。”周京惟没有歉意可言。
赵寒沉看见乔净雪垂在身侧的双手,小臂上都是碎瓷片割出来的伤痕,血还在流。
这可比昨天程微月的伤要严重得多。
赵寒沉下意识开口:“适可而止就好,你何必将人伤成这样。”
周京惟根本没有把他的质问放在眼中。
他冷漠的睨了一眼乔净雪惨白的脸,道:“周氏会对乔净雪下封杀令,从今往后,不要让我再在泾城看见她。”
“周京惟!”赵寒沉还是有了不忍,一字一顿:“这样的伤还不够赔罪吗?你非得将人往绝路上逼?”
周京惟微微侧过脸,薄唇间的话语凉薄:“没有要她的命,已经是我手段仁慈了,赵寒沉,你应该知道我从前的。”
赵寒沉脸色一变,说不出话来了,他看了眼再昏厥的乔净雪,低沉道:“我知道了,我会把她放在国外安顿起来,不会再让她出现在你和微月面前。”
周京惟冷淡的收回视线,举步离开。
若非如今的周氏上下自危,各种糟心事不计其数,他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放过乔净雪。让她全须全尾的离开泾城,已经是他给她最后的体面了。
若是还不知好歹...
周京惟眼睫下的瞳仁温凉,倘若细看,里面的情绪足够薄情和不留情面。
他周京惟做事从来不在旁人是怎么想的。
说到底,不过是看本心而已。
昨天晚上他看见程微月躺在病床上的模样,羸弱苍白,就好像一阵风都能将她吹走。
也就是那般的情状,他的本心一遍遍告诉他:床上的人是他的命。
怎么会有人不惜命?
周京惟回到程微月的房间时,里面燎着助眠用的香薰,程微月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张素白的小脸,很是恬淡的模样。
她手臂上的口子豁开吓人,被层层叠叠的包着。
周京惟不敢碰,只是看向一旁的家庭医生,不放心的问:“情况怎么样了?”
“没有什么大碍,”家庭医生原本以为是什么棘手的病患,可是程微月这个伤,说到底只是皮肉的伤,完全谈不上伤筋动骨,她解释道:“周先生你放心,程小姐不会有事的。”
周京惟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嗓音寡淡:“你们都出去吧。”
房间里寂静,晨曦清浅的光温柔的洒进来。
他坐在程微月的身侧,足够偏爱的姿态,就连眉眼间都是淡淡的温情,他微微弯下腰,用轻柔到极点的声音说:“月月不怕,我会保护你。”
程微月有种梦境与现实交融的偏差感,梦里似乎有周京惟的声音,少了平日里的漫不经心,多了许多的温柔腔调。
有一件事只有程微月知道。
周京惟会用这种温柔到叫人落泪的声音说话。
他哄自己的时候,一贯是这样的声音。
可是越是这般时刻,她知道他心里其实是难过占据上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