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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送她的人工降雪。
周京惟明白她话语中的意思，难免多了几分笑意。
秦氏集团的夜晚灯火通明，恰逢会议刚刚结束之际，时不时有人从会议室里走出来。
他们若是大胆点朝着董事长办公室的走道看过去，便能看见周京惟站在落地窗前，眉眼间藴着深深浅浅的柔和，他低着头，带着说不出的眷恋意味，满目柔情的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着什么。
太过纵容和专注的眼神，以至于十分轻易的就能让人在这其中感受到近似于宠溺的情绪。
这实在是很罕见。
“喜欢的话，等你回来了，天天带你看。”他不似作假。
程微月嗔怪，唇角却难掩笑意：“怎么有你这么败家的？周京惟，惊喜不能天天都出现的。”
他勾着唇角，金丝眼镜后的眸光几分柔意，顺着她的话问：“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惊喜出现的次数多了，也就没有那么惊喜了，你会把我的胃口养刁的。”
怎料周京惟在低笑之后，漫不经心的说：“养刁了才好，养刁了就不会被别人骗走了。”
也许是未曾见面的思念，也许是气氛的恰到好处。
程微月不假思索的问：“养刁了你负责一辈子吗？”
这话实在是有点粘腻的缱绻在里面，程微月问出口就觉得后悔了，正想打个马虎眼糊弄过去，却听见周京惟语调认真的说：“月月，我想的，我想负责你的一辈子。”
他们之间的困难重重，未来那么多的未知盘桓在两人中间。周京惟知道，他应该在事情成为定局之前，才将这话说出口。
可是他没有忍住，还是说了。
人都是自私的，他不能免俗，他想将这个人留在身边，一辈子，一生一世．．．．．．
次日天还没亮，孙曼就敲响了程微月的房门。
彼时程微月刚刚洗漱完毕，听见敲门声打开门，看见孙曼拎着热乎乎的早餐站在门口。
看见自己，她笑得很是拘谨乖巧：“程导，我．．．我带了点早餐，要不要一起吃？”
是示好的姿态，程微月平静的看着她，片刻，身子往一旁侧了侧：“请进。”
到底是要在一起共事很长时间，要是真的闹得太难看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孙曼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连忙顺杆往下爬，道：“程小姐，之前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我这个人都是直性子，没有什么恶意的。”
人性的复杂莫过于此。
程微月还记得孙曼的小助理因为没有及时买到早餐，就被刁难的场景。
那时的孙曼不是直接施害者，但是一定是纵容者。
可是此时，她看起来那么和善。
程微月垂着眸看了眼孙曼手中的食物，轻声道：“我们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东西。”
“我知道吃不了，这不是怕你吃不惯，特意多挑了几种吃的吗？”孙曼说完，观察了一下程微月的脸色。
后者平静自若的模样。
孙曼在程微月的对面坐下，她正想问问程微月喜欢吃什么，后者突然开口，道：“房间里有牛奶，你要来一瓶吗？”
孙曼顿时有了喜色：“谢谢，我可喜欢喝牛奶了。”
程微月没说什么，从小冰箱里拿了两瓶出来。
冗长的沉默，两人都没有说话。
孙曼时不时的观察程微月一下，她犹豫许久，道：“程小姐，我可以和杨皎一样，喊你微月吗？”
程微月答应了。
“微月你真是大度又善良，不像我，小肚鸡肠的。我昨天也不知道是发什么疯，怎么就突然针对你。”孙曼叹了口气，眼神真诚：“真的对不起，你能不能原谅我？”
“没有什么大事，我们之后还要一起工作一段时间，只要那个时候能精诚合作就好。”程微月笑笑，道：“曼曼姐你没有放在心上，我这个做助理的，更加不会放在心上。”
孙曼松了一口气。
程微月比她想象中好说话的多，本来昨天听见柯承允说程微月是赵寒沉的前女友时，她还在害怕这是个难说话的主，现在看来，是真的很随和，一点都没有赵寒沉其他女朋友趾高气昂的样子。
难怪让赵寒沉那位祖宗念念不忘。
孙曼这般想着，脸上的笑容加深：“你没有放在心上就好，我也就比你大了三四岁，你不用喊我姐姐的，你喊我曼曼就好，你放心，你以后就是我孙曼的朋友了。”
程微月笑笑，不置可否。
两人还算是气氛融洽的吃完了这顿饭，程微月和孙曼以前伊欧从房间里出来时，孙曼主动挽起程微月的手，两人的关系不能说亲如姐妹，也能说十分融洽了。
一路上，孙曼和程微月说了许多演艺圈里的八卦。
程微月对这些八卦不怎么感兴趣，但是听见孙曼提起楚蔓萧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顿住了脚步。
她始终没有忘记已经过世的钟晴，钟老太太直到过世，她的作品《蓝楼琼宇》上面，依旧写着那个剽窃者的名字。
程微月作为一位导演专业毕业的学生，没有办法容忍剽窃抄袭这种行为。
而孙曼看出程微月对楚蔓萧这个名字有所反应，一时来了兴致。
第248章 为谁探视
她继续道：“这个楚蔓萧是真的很厉害，大学刚毕业就写出了《蓝楼琼宇》这样的作品，我们的表演老师在课上还在称赞她是百年不遇的天才。”
程微月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百年不遇的天才，她楚蔓萧也配？
“但是吧，虽然被说的这么玄乎，我还是觉得楚蔓萧厉害是厉害的，就是没有这么厉害。我感觉她后来的作品，比起《蓝楼琼宇》，就是要少了点什么．．．”
程微月看向孙曼：“你觉得那些都比不上《蓝楼琼宇》，对吗？”
她这么认真的问，孙曼愣了愣，才道：“是啊，比不上啊．．．可能人年轻的时候比较有灵气吧，她后来的作品，炫技的成分太多了，虽然也好，就是没那么好了。微月，你别看我演戏不怎么样，但是我正经科班毕业的，对剧本的感知力是有的。”
孙曼打开了话匣子，一路喋喋不休的说着。
两人在拐角处遇见了孙曼的助理，黄芩。
黄芩看见两人站在一起，先是愣了愣，才试图将孙曼往自己这边拉了拉，道：“曼曼，你一大早去干什么了？”
“哦，我去找程微月了，我们之间有一些误会，但是现在已经解开了。”孙曼站在原地没动，安抚助理道：“你放心，我们之间没有什么。”
黄芩的眼角抽了抽，但是表面上，还是扯出一抹笑容来：“那你和程导好好聊天，误会解开了就好。”
黄芩说完，便自顾自离开了。
孙曼解释道：“微月，你别放在心上，我和黄芩认识很多年了，她这个人虽然有时候会有一些不近人情的样子，但是心不坏的。”
程微月看着孙曼一脸认真的样子，知道她是对这个经纪人很信赖，便也就没有说什么。
有些东西旁人说的不算，还是要自己感受为上。
她只是想到了之前那个被黄芩掌掴的小助理，轻声：“上次那个忘记给你买早餐被打的小助理．．．．
“你说那个啊？”孙曼有些不屑的啧了声，道：“她上次偷我的东西被黄芩发现了，结果哭着闹着不肯走，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也就只能勉强用用，等到这部剧杀青了，我就把她换了。”
程微月潜意识觉得，这件事应该不是孙曼想得这么简单。
但是两人说了点剧本的话题，都不约而同的没有深聊下去。
摄影棚里开着暖气，已经有场务在统筹布局。
程微月看见厉琦坐在摄像机后面，专注认真的拿着对讲机，正在和现场的工作人员协调。
“微月，我先去定妆了。”
剧本的拍摄很多时候都不是按照进展来的，而是搭好了哪个景，就拍哪场戏。
今天的重头戏是杨皎的一场哭戏。
《漫夭长歌》采取的是插叙的叙事手法，第一集就是女主孟思意被贬下凡间的戏码，杨皎的戏份也具体都集中在这里。
凡人的孟思意是亡国公主，及笄之年国破家亡，站在漫天大雪下，看着兵临城下的惨状，流泪登上城门，准备以身殉国。
就在此时，跟随孟思意下凡的男主宋珏带着在天庭的记忆出现，飞身救下她，展开了一世情缘。
这场戏说长不长，但是是重点的转折剧情，很重要。
程微月今天早上都没有看见杨皎，想着要去化妆间看看她的状态，便对厉琦说：“厉导，我先去看看皎皎，您有什么事电话联系我。”
“也好，你去看看她吧。”厉琦顿了顿，补充道：“你让她不要紧张，只要拍的时候全情投入就好。”
新人演员第一次拍戏，哪里有不紧张的。
程微月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应下了厉琦，道：“那厉导，我就先过去了。”
化妆间里，杨皎果不其然在低低啜泣。
程微月看着她状态不好，快步走了过去：“怎么了？”
“微月，你来了．．．．”杨皎低下头，慌乱的去擦眼泪，掩饰自己不安的情绪。
程微月将随身的手帕递给她，道：“怎么哭成这样了？台词记不住还是太紧张了？”
“我．．．我有点紧张。”杨皎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程微月，道：“微月，你觉得我可以拍好吗？”
“怎么不可以？你当然可以。皎皎，你还没有去做，就不要轻易地否定自己。”程微月认真的看着杨皎慌张通红的面容，流露出鼓励的笑意来：“我觉得你很优秀，你能够做的很好。还记得我们排练的时候吗？你那时候就做得很好了。”
程微月顿了顿，眼神笃定的补充道：“皎皎，你要相信厉导的眼光，他是认可你的。”
杨皎眼底有了几分光彩，她将程微月的手臂握紧，急于寻求肯定的模样：“微月，我可以的吗？”
“你当然可以。”程微月耐心的重复。
而摄影棚外，一辆加长林肯安安静静的停下。
柯承允沉默如金的坐在赵寒沉旁边，看着不远处不停有人进进出出的摄影棚大门，捏了把汗开口：“沉哥，你．．．你不进去吗？”
赵寒沉是闭眸养神的姿态，原本就凌厉锋芒的气场，越发多了几分深不可测。
他闻言微微侧过脸看向柯承允，语调冷而凉：“是你的未婚妻在里面吧？”
“是．．．．”柯承允简直是要哭了。
赵寒沉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有天大的面子，也不敢拉着一寸光阴一寸金的赵寒沉来陪自己看孙曼。
他又不傻，赵寒沉哪里是陪自己来看未婚妻的，他明显是让自己去看看程微月的。
可是程微月那个祖宗，现在是周京惟的女朋友。
周家权力大洗牌，周京惟正是分身乏术的时候，要是事后让他知道了自己帮着赵寒沉来探视她的女朋友，他有几条命让周京惟拿捏消遣？
柯承允真是发自内心的觉得程微月就是那红颜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