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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微月看见赵寒沉坐在自己对面,酒意染红的眼睛,捏着藤木扶手的指尖泛白。
他皮笑肉不笑的说:“宁宁,好歹是我帮你解围了,连句谢谢都不会说吗?”
程微月从善如流,语气平静的说谢谢。
冗长且磨人的沉默。
程微月听见赵寒沉咬牙切齿的笑。
这样的他,和程微月记忆中相去甚远。
她看了眼被反锁的门,语调未起波澜:“我给周京惟发定位了。”
赵寒沉看向她,不可思议一般:“你就这么不愿意看见我?”
窗外的烟火似乎更加热烈了,无休无止的在绽放着。
程微月双手放在膝盖上,依旧是那么温婉乖巧的姿态,可是说出来的话,冷冰冰的:“不愿意。”
赵寒沉从来没有觉得喝醉是这么难受的事情,他唇线抿到发白,不必细想都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脸色该有多难看。
他蓦然站起来,快步走到程微月面前。
后者还维持着坐着的姿态,仰着头看他,眼底的情绪寡淡。
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赵寒沉的喉结急促滚动了一下,喉间有焦灼感,之后血腥气涌上来。
他的声音,轻到自己都觉得无力,他说:“宁宁,对不起...”
程微月依旧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每分每秒都是审判。
“我那时候太年轻,你应该允许我无心的错...”
他还是没有忍住,恐惧和惴惴不安的心,让他为自己找了合理的借口。
程微月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抑或者说,愿不愿意听清。
她说了一句全然不相干的话:“你现在让我离开,等等场面还不至于太难看。”
赵寒沉一颗心好像被挖空了,血淋淋的。
程微月感觉到喉间陡然加重的力道,赵寒沉的手扣在她的脖颈处,指尖收拢,在发抖。
他咬着牙,声音不自知的颤抖,他说:“宁宁,你说你原谅我了,我就把门打开。”
终于。
程微月想到的就是这两个字。
他一点都没变,还是那副自私又不可一世的样子。
程微月有一瞬间觉得难过,为了那些年喜欢他的自己。
看看吧,程微月,你曾经喜欢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低垂下眉眼不看他,嗓音一冷再冷:“不可能。”
赵寒沉一双眼睛血丝越发密布,他看着程微月良久,眼底划过愤怒和痛惜,最后都变成了黯然。
手缓缓垂下,程微月听见他说:“你想逼死我吗?”
这话从何说起?
她没有吭声,赵寒沉冷笑了一声,道:“还是说,你非得要我像上次一样,跪在你面前才能解气?”
“程微月,你想要怎么样,说一声,好不好?”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的程微月突然站了起来,自顾自开口:“周京惟来找我了。”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赵寒沉不假思索的将她抱在了怀中。
他抱得那么紧,就好像要将自己揉进血肉里一样。
程微月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
他喝酒了,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放开...”程微月说着话,很用力的在挣,只是后者铁了心不放,力量悬殊,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不放,我放开了,你就要去找周京惟了...”他的话语很柔软,甚至有委屈的意味,和强势的动作截然相反。
程微月只是听着门外越发急促的敲门声,没有了和赵寒沉继续纠缠的心思。
她低声道:“赵寒沉,回不去了,很早很早之前,一切就都已经回不去了。”
伴随着程微月的话语,赵寒沉感觉到心口某处微微塌陷。
他重重闭上眼,眼睑一片通红。
穷途末路他也无计可施。
赵寒沉原本没有想过这么唐突的出现在程微月面前的,她对自己的态度,那天在玉衔的时候,他已经领教过了。
可是当他站在二楼,看见记忆中那张熟悉的面容时,他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本心,一步步走向她。
怎么能克制呢?
爱是不能克制的。
而门外,周京惟一身利落的米色西装,金丝眼镜,温文尔雅的模样。只是他敲门的动作,能感觉出来急躁。
李昭自从上次被周京惟踹进了医院,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杯弓蛇影,确实是有道理的。
(本章完)
第178章 撕破了脸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杯弓蛇影,确实是有道理的。
李昭一改往日大剌剌的作风,小心翼翼的斟酌半晌,才走向周京惟,道:“沉哥和程微月刚刚进去,沉哥有分寸的,你放心,应该没什么大碍...”
周京惟凉淡的目光,落在李昭身上,他语气冰冷:“你这么肯定,出事了你负责吗?你用什么负责,用李家吗?”
李昭的脸色变了。
其实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是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的——祸不及家人。
都是泾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真的闹出个好歹,谁都不好收场。
可是周京惟这话,分明是威胁。
李昭的脸色缓缓沉下去,她直勾勾的看着周京惟,字字缓慢:“之前造谣程微月的事情是我理亏在先,所以你把我肋骨打断,我也认了,但是周京惟,有些话说过了,大家都难看。”
周京惟没有理会,目光往后看去。
长廊尽头,还是没有人过来。
周京惟是让清吧的服务员去找钥匙了,但是那边可能顾及到赵寒沉的身份,也没有真的好好给他找。
可他一分一秒都不想等了。
周京惟将西装外套脱下来,“啪”的一声扔在了地上。
李昭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的:“你...你干什么呢?”
周京惟用手握住门把手,试了试,确定打不开,往后退了一步。
李昭脸色变了,急声道:“今天可是来了不少人,景星董事会和周家那几个旁支的小公子都在,周京惟,撕破脸了谁都没有...”
后面的话,李昭默默的全部咽了回去。
理由无它,因为周京惟已经一脚踹上了紧闭的大门。
他动作太狠,那原本看起来很结实的门,竟然是摇晃了几下,说不上的脆弱。
李昭甚至能很确定,照这阵仗下去,这门怕是经不住几脚。
他有点慌了,脸色也很难看,顾不得太多,去扯周京惟的手臂:“沉哥能对程微月做什么?你能不能冷静一点,你是想把所有人都招过来吗?”
周京惟看着李昭扣在自己手臂上的手,他的眉眼低垂,里面一片冷淡的颜色。
李昭听见他淡漠到不能再淡漠的声音:“放手,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李昭咬着牙,忍住心脏扑通乱跳的慌张感,喉间干涩:“周京惟...你别让所有人都难堪...”
难堪吗?
事到如今,这早就已经不是他在乎的了。程微月把定位发给他的一瞬间,他的理智已经坍塌。
手臂传来剧痛,李昭脸色扭曲,看见周京惟唇角不见温度的笑容。
后者一字一顿,说的清晰明了:“放手。”
李昭到底还是撑不下去了。
而房内,房门的震荡和巨响停顿了片刻,之后便更加清晰。
程微月依旧被赵寒沉抱在怀中,后者像是疯了,不计后果,不顾一切。
“你没听见声音吗?”程微月看向赵寒沉,带着点难以置信的神色:“你这样有没有想过后果?”
赵寒沉的下巴扣在程微月的肩膀上,微微弯着腰,在房门的声声巨响中,笑得满是无所谓,他说:“我没想过后果,程微月,你都已经不要我了,我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反正...反正你也不会回来了...”
有什么滚烫的液体,落在了程微月的脖颈上,带来说不出的灼热和潮湿。
程微月想要伸手去擦,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动弹。
她眼底燃起愤怒,冷声道:“赵寒沉,你别太过分了!”
赵寒沉没有回答,在程微月看不见的角落,他的眼底划过自嘲的笑容。
过分吗?那又如何?
房门到底还是不堪重负,伴随着墙皮和烟尘,轰然倒地。
程微月看见周京惟站在烟尘飞扬的后面,眉眼冷清寡淡,而一旁的李昭满脸惊恐,他没有想到眼前赵寒沉能疯成这样?
周京惟的目光落在赵寒沉死死紧扣不愿松开的手上,他的眼底泛过冷光,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周京惟...”程微月喊他的名字,声音很小。
而赵寒沉敛了笑,不仅没有放开,反而将程微月抱得更紧。
腰间传来的窒息感,让程微月又开始挣扎,妄图挣开:“你放手!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