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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事,你自己先回吧。”
说完,盛酒梨背上书包就往教室外跑去。
罗瑶瑶站在原地一脸困惑,今天周三,她不用去灌木里呀,罗瑶瑶扭头看向正不紧不慢勾住书包挂在肩上的徐晋渊,质问道:“你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是不是又欺负她了?”
徐晋渊起身,抵近罗瑶瑶的脸欠兮兮撂下一句,“关你屁事。”
罗瑶瑶脸顿黑,立即跳开离他半米远,“你跟我讲话最好客气点,信不信我在梨梨面前说你的坏话!”
现在两人肉眼可见的关系好,包括平常和罗瑶瑶玩的那些女生也都对盛酒梨有了不少改观,会时不时鼓起勇气来找她聊天或者求教解题。
“说呗,我又没有什么黑历史,”徐晋渊不屑道,偏头叫丁衍,“快点儿。”
“来了,”丁衍从座位里出来,看见罗瑶瑶也在,他笑了笑问道,“班长也跟我们一起吗?”
自打医院那事儿之后,罗瑶瑶刻意减少了在教室里跟丁衍会有交集的次数,除非是有什么公事,不得已才说上两句,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罗瑶瑶在躲着丁衍。
但是丁衍并没什么感觉,毕竟不知道对方的心意,就还一切如常。
罗瑶瑶这一听,连忙摇摇头红着脸跑了。
“瞧这不值钱的样儿。”
徐晋渊嘲弄一声,迈开腿就快步从后门离开。
……
现在正是放学高峰期,校门口人影憧憧,路还有点堵,车辆只能缓慢行驶。
盛酒梨按照短信里的信息,很快就在路边找到了那辆白色宾利,车门是开着的,坐在里面的人看不太清楚,她定定神走上前去,望见那人时,她心头一震。
是此前在灌木里徐晋渊不让她看的那个男生,这人戴着眼镜一派斯斯文文的模样,眼神里藏着野心,令她过目不忘。
林牧沉观察她片刻,丢掉手里的珠串下车,“之前我们在灌木里见过,晋渊应该告诉过你我是谁了吧。”
“没。”盛酒梨应。
林牧沉看着她,忽而一笑,抬手扶扶镜框道:“还以为他跟你介绍过我了呢,原来为了把你保护好,一个字没提呀,那我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林牧沉,是晋渊的发小,不认识没关系,我母亲叫沈安,这你应该知道了吧?”
盛酒梨攥住校服衣角没接话。
沉默就是承认。
林牧沉勾起唇,“对了,昨天你父亲来家里找我母亲,是想把旗袍卖给她换点钱,不过我母亲当时在休息,我看那旗袍款式还不错,就花了几万块买了,可是拿回家仔细一瞧,我发现旗袍上的扣子非常眼熟,这不是我母亲拜托你妈妈做的衣服吗?”
难怪这段时间里张晓国跟龟孙一样不吵不闹,原来是韬光养晦,在发现李怀均在有钱人家工作后,就想办法去讹别人的钱。
盛酒梨紧紧盯着林牧沉,“你想怎么样?”
林牧沉走近她,“这件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旗袍也可以还给你,就当是咱俩之间的秘密,毕竟你妈妈在我家工作的这段时间,我母亲每天都很开心,但是有个条件。”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这么深谙人情世故,不可能不懂林牧沉是什么意思。
“什么条件?”盛酒梨忙问。
“以后你得听我的话,随叫随到,不能站在徐晋渊那边,”林牧沉凑到她耳边道,“你必须和我一条心,否则我就告诉我母亲,我家给的工资高,再招一个会做湘都菜的阿姨不是什么难题,你觉得如果我母亲知道了这件事,看清你们这一家子的嘴脸,还会留着你妈妈吗?”
周边学生来来往往,说说闹闹,充满着青春的气息。
而她却如履薄冰,寸步难行。
一旦失去这份工作的经济支撑,就意味着她们会像之前那样再次露宿街头。
心口有块大石快要将她压到窒息,连手指都在颤抖。
许久,盛酒梨垂下头,刘海掩去她阴翳的眉眼,“好,我答应你。”
林牧沉镜片下那双目的性极强的眼得逞一弯,直起腰杆时瞥见学校大门那边,徐晋渊和丁衍停住脚步一起望向这里,他神色浮上一层狡黠,抬手搭住盛酒梨的肩膀。
盛酒梨本能地想躲开,下一秒就听林牧沉道:“听话,跟我上车,旗袍就给你。”
盛酒梨没有丝毫抗拒的意思,被林牧沉搂着走进车里。
宾利跟着车流驶进大道。
远处,徐晋渊的眼神越来越冷,天生微翘的唇角此刻全挂着怒意,整个人是冷的。
丁衍极少见到他真的生气的样子,所以这会儿一瞧便知,丁衍拍拍他的肩膀,“应该是有什么……”
“她把我当什么了。”
徐晋渊打断丁衍的宽慰,收回视线就大步走去路边,上车回家。
第39章 、嫌弃
宾利开离学校三公里, 顺道停于路边,盛酒梨抱着袋子下车,门一关上, 车就飞速驶远。
盛酒梨看看周围, 空无一人, 只偶尔有车辆路过, 风吹得脸颊冰凉,她裹紧校服钻进旁侧的小道里,低头往里鲤鱼巷的方向走去。
可今天的路莫名过于漫长, 等回到鲤鱼巷小区时,天色早已黑尽,乌云层层从天边逼过来,冷风呼啸,显有雷雨滂沱的架势。
盛酒梨老远就看见马路牙子边的临时停车位里, 一辆劳斯莱斯安安静静停在那里, 后车门开着 ,徐晋渊靠着路边绿化树的树干在一口一口地抽着烟。
他身量长,背薄, 侧脸线条非常清晰流畅, 大概是许久没去修理头发, 鬓角后的雕刻字母已然没之前那样明显,头发也长长了许多, 少了一些凶凌感。
是特地过来等她的么?
盛酒梨想到什么, 赶紧掏手机出来看,没有徐晋渊的未读微信, 她心头隐隐觉察不妙, 停顿一会儿后, 她迈开步子跑过去,站在徐晋渊面前。
“徐晋渊——”
“你怎么在这里?”她焦急地问。
徐晋渊吐了口烟圈,咬住烟,清淡的视线从盛酒梨洁白无瑕的脸缓慢下移,最后落在她紧紧抱在怀里的纸袋,不难看出袋子上面印的英文是某个奢侈品牌。
她还护得那么死。
烟燃了会儿,半截烟灰掉在他校服上,被这场末秋的风吹散四处。
徐晋渊眼神变冷,一把夺走盛酒梨死命圈在怀中的纸袋,用力砸在地上。
盛酒梨吓住,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当面发火。
莫非他已经从梁絮口中知道她以前的那些事了么?
所以才会这样……
自从在医院撞见梁絮跟那帮职校的女生混在一起,她开始心虚,焦躁,害怕那些事终有一天会被拿出来议论。
现在她心虚得厉害,下意识就把徐晋渊跟那些事联系在了一块儿。
不然徐晋渊不会一夕之间判若两人。
盛酒梨的心不受控制地忐忑起来,愣在原地宛若磐石,一刻也不敢动。
徐晋渊淡漠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然后一觉踹开纸袋,大步踩进车里,“啪”地一声拉上门,车毫不犹豫地被开走,很快消失在路口转角处。
秋风呼呼地刮着树桠沙沙起舞,声势越来越大猛,不过一会儿,淅淅沥沥的雨就从云层里掉落下来。
空气里混杂着植物腐烂和沥青地面烧焦的味道,闷得不行。
盛酒梨盯着空荡荡的路口,心口窒息般的难受,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一直自以为小心翼翼地藏着旧日伤疤,每天自私地呆在徐晋渊身边,期盼着新生,渴求着和别人一样过上正常的生活,她胆小而谨慎地守护着这个秘密,如履薄冰……
现在她的这副面具被撕开,露出里面不堪入目的过往。
一切还是回到了原点。
老天爷仿佛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雨愈下愈大,灰白的地面湿漉漉起来,雨水汇成一道道细流淌进下水口里。
装旗袍的纸袋也在浸水。
盛酒梨连忙捡起纸袋护在怀里不让雨点打湿,在小雨变成雷暴雨之前跑回了家,悄无声息把旗袍放回原位。
暴雨袭了一整夜。
关死的窗户被雨点打得框框作响。
盛酒梨几次三番从噩梦里惊醒,荒凉冰冷的梦中,全是徐晋渊冷漠离去的背影,任凭她怎么抓怎么追赶,永远只能遥望着徐晋渊的背影,寸步难行。
反反复复,辗转折磨。
最后她在一句”徐家的大少爷从来不喜欢脏东西”的话音里彻底清醒过来。
外边不知何时停了雨,静悄悄的。
盛酒梨看眼手机时间,才五点半,她疲惫地下床穿衣,去厨房做早饭。
李怀均从卫生间里出来,见她比平常早起了半小时,精神状态蔫儿蔫儿的,便担心地过来帮忙,“昨晚是不是又学习到很晚了,你这孩子,妈来做饭,你回房间再躺会儿,好了我叫你。”
锅里的稀饭粘粘稠稠地翻滚着。
李怀均伸手去拿盛酒梨手里的汤勺,不想被盛酒梨躲开,“不用,我自己来。”
李怀均皱起眉头片刻,了解自己的女儿有时候脾气一旦倔起来,十匹马都拉不回来,只得收回手道:“那妈帮你洗生菜和番茄。”
“嗯。”盛酒梨心不在焉地点头。
……
装好给徐晋渊准备的早饭,盛酒梨提着饭袋准时赶到学校。
教室已来了大半的人,早上大家没什么精气神谈天说地,都在各做各的事。
盛酒梨看眼最后一排的那个座位,徐晋渊还没到,在她缓步往里走打算和平常一样将早饭放在课桌上的时候,徐晋渊突然出现在后门口。
和昨天无异,徐晋渊浑身上下都裹着生人勿近的冷感。
也许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吧。
一想到他砸东西的画面,盛酒梨就觉胸口沉甸甸的,无法呼吸,四周气氛也压抑得可怕。
但此时此刻,不知是不甘心还是想做点什么来补偿徐晋渊,或者是依然抱有侥幸,盛酒梨抓抓饭袋提手,鼓起勇气走上前去递给他,声音低微道:“早,饭。”
徐晋渊面无表情地看看盛酒梨,再瞧一眼她手里的饭袋,脸上缓缓浮上一层嘲讽之色,抄兜径自从她面前走过去,另只手勾住书包重重扔在课桌上。
“咚”地一记声响,吓得全教室的人纷纷扭头看来。
盛酒梨跟着抖了下。
徐晋渊用脚拖出椅子,坐下去发现大家还在看,他一巴掌拍在课桌上,“看什么看,闲得?”
大家迅速收回视线埋头继续干自己的事,不过半晌,窃窃私语的声音开始在教室各处滋生。
“发生什么了,让咱班神仙气成这样,大清早就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