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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阴影闪过,枭啸长留,鸿运侯指尖一痛,来不及呼出声,便见黑影朝自己攻来,来不及反应,便见黑影从眼前闪过,拍在自己手上。
空中片刻宁静,一只猫爪拍他的手背上,在契约上留下鲜红的指印。
小花狸挑衅地朝昂呜翻了一眼,抬着右前爪,对着葛萝喵喵叫,不知情的,还当是它被人拍伤了爪子。
偏葛萝一脸心疼地将它抱入怀中,凝起水球给它细细擦拭,“拍疼了?”
鸿运侯气不打一处来,轰然起身,“既然已经说好了,今日便随我回府。”
瞧瞧。
才应下,这语气就变了。
葛萝似笑非笑地瞅他一眼,“你想让人都知道你曾把刚出生的嫡女丢到雁荡山来自生自灭?!”
鸿运侯:“……”自然是不能的。
葛萝收回视线,“置一顶轿子,到城门外等着。”
“如此,甚好。”鸿运侯走出去几步,又转回来,“我回去就给你想名字。”
“我叫葛萝。”见鸿运侯面露喜色,葛萝眉心微拧,“这名字与你不无关。”
是她上辈子做阿婆主时起的艺名,取的是虽柔却韧之意,会与鸿运侯同姓,纯属巧合。
但鸿运侯不信,认定了这是沐清还对他有余情的证明,离开时脊背都直了不少。
昂呜方才出了手,心里却并不认同她的决定,“帮他做什么?靠头半身血耀武扬威的小人。”
“一是为还尽生恩。二是为母亲讨债。”葛萝笑笑,“第三嘛,我母亲留下的气运,与其继续留给他们,不如让我来用一用。”
于她而言,不过是出一趟门,除了随身的东西外,都不必带走,有大家守着,也不会出事。
稍稍检查了四周,带着银子,便往河边去。
昂呜还是不放心,“他很邪门,连你母亲都会被他骗,栽在他手里。”
这个问题,葛萝也曾想不明白,但是这些日子,她又有了些进步,“昂呜,你知道鲤鱼跳龙门吗?”
昂呜歪了歪脑袋,在她左前方的梧桐木上停下,“你和我们说过,是神仙的事,鲤鱼跳过了龙门,这成龙,没跳过,就死。 ”
还是身死魂消的那种。
“你不会要去吧?”
跟在葛萝脚边的小花狸抬起猫脸,等着她的答案。
她笑了笑,没说去,也没说不去,“若是寻常鲤鱼,没跳过龙门身死魂消,若是身怀大气运的锦鲤没跳过去呢?”
第10章 养猫的第十天 进京
葛萝这些年最大的疑惑,就是拥有大气运的鲤鱼精沐清怎么会遇上葛白这样的渣渣。
她自是不会怀疑沐清的身份和能耐的,但也因此,在知道自己也有这样的气运之后,没有沾沾自喜,反而有种怀璧其罪的危机感。
她不知道沐清是否尝试过去跳龙门,只是做了个假设,突然就觉得一切都说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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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假设沐清跳龙门失败,意外到了这个世界,被葛白所救。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人,葛白是怎么知道沐清的能耐,从而将妻降为妾,也要娶沐清进门的?
葛萝弯着眉眼问昂呜,“总不可能是他真的对我母亲一见钟情吧?”
昂呜转过脸去对着梧桐树干,好一会儿,回转脸来,“什么叫一见钟情?”
树下空荡荡的。葛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连那只小花狸也不见了。
它歪着头默了默,一想到小花狸越来越黏葛萝了,有可能替代它一直陪在葛萝身边,就觉得心里闷得慌,这可是它第一眼瞧见就觉得喜欢想要守护着的,是它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朋友。
现在,这个朋友的朋友越来越多了,它从唯一变成最亲近,眼看要变成只是其中一个了吗?
它张开翅膀,压抑地低旋着,整个雁荡山都因为它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变得格外安静,直到它飞离地界,看到葛萝冒出水面的身影,才心情愉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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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到地上时,鱼尾和水汽都消失不见,只一双如蒙了雾的眼彰显着她曾在水里待了许久。
她对鸿运侯府一切未知,并不打算第一天就带动物朋友们过去,但真在这里看到等在水边的小花狸时,心里抑制不住地欢喜。
捞起小花狸,给它做了个“全身【创建和谐家园】”,对着它湿漉漉的可怜眼,笑得花枝乱颤。
听到枭啸声,她才收了手,仰头看向昂呜。
小花狸竖起金瞳,湿意未褪的眼中露出被打扰的凶光。
扁毛畜生,不管是哪一只,都是和它不合的!
它的目光存在感太强,昂呜想不注意都不行。
后者眯了眯眼,看在这只猫连灵智都没开的可怜份儿上,凶巴巴地回瞪一眼,落到离葛萝不远的地面上,长且宽的翅膀将地上的砂石带动,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小花狸挑衅地翻个白眼,闭上眼,便让原本准备将它放下的葛萝改了主意,转而将它小心地圈在臂弯里,对昂呜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昂呜:“……”
被往后排了的猫头鹰喉管里发出不悦的咕咕声,落在葛萝耳中,是完整的话,“我和你一起去。”
葛萝诧异的神色被它捕捉到,它更不悦了,“不高兴?”
“当然高兴。”葛萝笑弯了眼,眼里的水雾散开,“只是刚才见你生气了不想理我,没想到你会来。”
猫头鹰心里的不悦被成功抚平了,“那些都是你猜了,我觉得还是鸿运侯有问题。遇到他,你的气运不一定能保护你。我得跟着。”
它转了转枭头,颈间的翎羽炸平,又补充一句,“你不同意,我也跟着。”
“当然同意。”葛萝连连点头,“有你在,我才能安心。”
连沐清都曾在鸿运侯手里栽过,她自然不会托大。
猫头鹰转了转眼,又想去找颗梧桐树面壁了,见到挑衅地摇晃着的猫尾,好心情淡了下去,震开双翅,飞上云霄。
葛萝先进城给钱掌柜送了蔬果才回到城门处,鸿运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正招呼着人再往雁荡山去一趟,回头见到葛萝,大松一口气,“你做什么去了?怎么这个时候才来?知道我们在这里等了多久吗?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葛萝淡淡扫他一眼,“养不教,父之过。鸿运侯这是在教训我?”
鸿运侯一噎,见周围已有人听见动静瞧过来,板着脸按下不提,“上轿。”
等了一会儿,没见葛萝动,心道不好,“还有什么事?”
葛萝垂了垂眸,“鸿运侯忘了自己今日签了什么了?”
鸿运侯的脾气起不来了,放软了语气,“上轿吧。你祖母还巴巴地等着瞧你呢。”
葛萝扬起唇,从他身边走过,低声道:“以后若忘了,我还会提醒你。母亲知道的事,我都知道。如果你不想我提醒你,咱们还和以前一样,我回我的雁荡山过我自己的日子。”
鸿运侯在原地僵了片刻,额上冷汗淋淋。
这不是接了个女儿回去,是个祖宗啊!
可他一句反对的话都不敢说。
葛萝轻言软语,看起来只是在陈述一件事情,并没有威胁他的意思,可他就是感觉到了不安。
葛萝狐疑地打量他片刻,见他脸上神色变化得如染色盘,笑了起来,“进城吗?”
小花狸收了眼里的凶光。
鸿运侯感觉到危机消失,松了一口气,如慈父一般颔首,“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莫再说伤感情的话。为父以后会注意的。走吧。”
不过,才进城不久,轿子就被葛萝叫停。
她冲出轿子,扶着墙根吐了个天昏地暗。
大意了,她两辈子第一次坐轿子,竟然晕轿。
鸿运侯匆匆下轿,神色古怪,“你不是喜欢坐轿?”
葛萝:“???”
她生无可恋地扫他一眼,没力气接话。
鸿运侯:“原本,我是坐马车过去的,你说让准备轿子,我才……”
先前那种危机感再一次出现,他顿时卡了壳,小心探问,“要不,我现在去准备马车。”
葛萝摇摇头,靠着墙停了一会儿,才道:“算了,走走吧。”
这若不是葛萝说出来的,鸿运侯就一巴掌拍过去了,“从这里走会去,要走大半个时辰。”
“没关系。”葛萝取出水来漱净口,又将水囊收起,“不会比山路难走。你可以先走。”
鸿运侯又噎了。
他怀疑葛萝是故意在不断地提醒他作为父亲的失职,可是仔细看葛萝的神色,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不能先走,也无从发作,他便闷声跟在葛萝身后。
可他养尊处优惯了,走一会儿便累得直喘,忍不住道:“路上宵小甚多,我们还是坐马车回去吧。”
葛萝已经好了许多,闻言惊讶,“天子脚下也敢行凶作恶?!陛下也不管管吗?”
鸿运侯:“……”这不是劝她听话的说辞吗?
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了。
“行吧。坐马车。我去前边看看。”
葛萝终于松了口,鸿运侯感动不已,自然应允。不一会儿,见她带了个形容可怖的黑丫头回来,三魂七魄被吓掉了一半,“我是你爹……”
你不能把我杀在巷子里。
“嗯。然后呢?”葛萝抱着小花狸,狐疑地瞧他一眼,觉得他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便不想深究,“我买了个丫鬟。”
“原来是丫鬟啊……”不是要杀他……
鸿运侯松一口气,随即瞪大眼,“你怎么买个这样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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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萝也知道黑丫头的外形不太好,不过她不在意,“不是以鸿运侯府的名义买的,我自己买的。”
黑丫头往前走了几步,一拳打在墙上,一面石墙上便裂出了蜘蛛纹,“我有能耐的。吃得多,但是力气大,姑娘说担心在路上遇到宵小,刚才就试了我的功夫,来十个八个宵小都不在话下。”
鸿运侯两眼一黑,这回是真的想晕了。
葛萝这丫头简直邪了门,说什么就来什么。这黑丫头的拳头就砸在他耳边,轰鸣作响,让他有种自己随时能变成墙的错觉,一直到回府,耳边轰响未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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