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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的功夫,皎娘已走了出来,换了一件月白衫子,系了一条与自己身上袍子一样是绀兰色裙子,头发挽起,插了一支明珠钗,顾名思义钗头是一颗龙眼般大的珍珠,用细小的珍珠串在钗头,随着莲步光灿灿的熠熠生辉,故名明珠钗,与她耳上的明月珰正是一套,均出自玉生烟。
如今穿戴在皎娘身上,映着雪白一张小脸,竟仿佛连珍珠都黯淡了一些,容色生辉,如此美人,让自己怎能不爱。
皎娘被他看得颇有些不自在:“不是要去逛园子吗?”
梁惊鸿方回神,又打量她一遭摇摇头道:“这么着逛园子可不成。”说着让韩妈妈去取了帷帽过来戴在皎娘头上,整理好,上下左右仔细端详了几遍,遮的严严实实,方道:“这么着,便妥当了。”
第75章 免得走丢了
本来皎娘不出去便是怕万一碰上见过自家过往的街坊邻居什么的, 一旦被认出来,传出去招麻烦,虽说这件事儿从头到尾都是梁惊鸿暗设陷阱, 一步步把自己逼到如此境地的, 可若说出去怕也无人相信自己是被胁迫的哪个吧。
毕竟一个是出身世族的大家公子,一个清寒小户的落魄秀才之女,又已嫁做人妇, 若说自己被胁迫,何人能信,恐怕都会说是自己贪慕荣华富贵,行勾引之实。
这么说还是好的, 没准儿有更难入耳的话呢,自己倒没什么,横竖不过一死, 却怕牵累了爹娘兄弟, 每每想起这些, 皎娘心里便一阵阵发寒, 哪里还有心思去逛园子瞧热闹。
不想梁惊鸿却非让自己去不可, 这些日子相处过来,若是连梁惊鸿的性子都不知道,便算她白活了,虽自打那晚过后, 他看似温柔和悦, 好说话儿,想是仍未厌烦之故, 男人若未厌烦便有耐心, 可他真要做什么, 谁又能拦得住,就像今儿,自己一早便说了不去,他却根本不理会,直接让韩妈妈帮自己更衣,并拿了这顶帷帽出来,岂是自己说不去便能不去的。
既必要出去这一遭,有顶帷帽遮挡着脸也好,便自己运气不济,碰上了熟人,想来也认不得自己。
梁惊鸿见收拾齐整,满意的点点头,便要牵了她的手往外走,却被皎娘抽手避开,梁惊鸿虽有些不满,又想想皎娘的性子,惯常是个最规矩的,莫说如今跟自己这般不清不白,便当初跟潘复有名有份的时候,也没见怎样亲近,便在这屋里只自己跟她的时候,稍稍凑近些,都要躲,要避,甚或满脸通红,殊不知那又怕又羞的样儿却更招人疼。
皎娘大约是怕梁惊鸿再有什么逾越之举,忙道:“不是要去逛园子的吗?怎不走?”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声音都有些不稳。
如今梁惊鸿把皎娘看的心尖子一般,哪见得她这般,便不再为难,目光一闪笑道:“我原是怕前头地方大,人来的杂,你又不认得路,牵着 也免得走丢了。”
这话摆明了是打趣自己,又不是小孩子,都多大人了,还能走丢,更何况还是在自己住的园子里,岂非成了笑话。
再耽搁下去,不定又说出什么来,催了一声:“走吧。”
梁惊鸿岂会不知她这点儿小伎俩,看了她半晌儿,轻笑了两声,便抬脚往前走,皎娘跟在他后面走了出去。
沿着廊子一出垂花门,便听见 一阵紧密的鼓点声,接着便是丝竹琴声伴着那水磨的声腔,隔着水隐隐约约的传过来,虽听不清到底唱的是哪本戏,却说不出的好听。
略听了一会儿,是个小生,声音清沥沥的有风骨,不似坤角儿那般缠绵。
皎娘虽没看过多少戏,却常听阿爹说戏,阿爹是个戏迷,举凡应酬便不想去的,若赶上人家请了戏班子,也必会去走一趟, 不为了应酬只是为了看戏,看了戏回来,若兴致不减,便会跟自己跟冬郎说起来,诸如今儿演了几本戏,都是些什么故事,伶人们唱的如何,扮上相好不好看,诸如此类,滔滔不绝,能连着说好几日。
皎娘记得阿爹说过,坤角儿还好,只要身段好,扮出来美,功底差不多,便算是好角儿了,小生却不然,唱容易,唱的好却难,因小生毕竟不是坤角儿,声音要清,还需有风骨,方能称的上好角儿。
先前皎娘看戏的时候,还特意留意过,并未听出阿爹说的风骨来,还当阿爹是说笑话哄自己呢,可今儿听见这个小生的声腔,忽便领略到了阿爹说的风骨,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不禁道:“这个扮小生的唱的好。”
梁惊鸿笑道:“皎娘当真好耳朵,这个扮小生的叫南楼月,是我特意从南边请过来的,你喜欢听他唱,还不简单,说一声你想听什么戏,一会儿让他唱给你听,这会儿咱们先去看杂耍班子,时辰差不多该开始了。”
皎娘是胳膊拗不过大腿,本就不得不出来的,他说去哪儿便去哪儿吧,横竖先把今儿应付过去。
想着便跟梁惊鸿进了花园,刚来这别院的时候,跟叶氏粗略逛过一次,当时见这花园的时候,还暗暗惊叹,莫说这别院处处透着精致,便是花园里这片偌大的水面,也不知得花费多少银钱,可见主家是个财大气粗的,却怎么也未想到叶氏嘴里常挂着的所谓表弟便是梁惊鸿。
如今想来,皎娘都觉自己实在傻的可以,叶氏虽故意哄骗自己,却也透出不少影儿来,若自己底细些,不难猜到她表弟便是梁惊鸿。
只可惜的自己一味把叶氏当了好人,既未防备也未深想,落到如今这种境地,虽是梁惊鸿故意设计,也该怪自己轻信她人,才见过几面的便当成了知己一般,什么都告诉了人家,被算计了也是活该。
那日来逛花园的时候,除了叶氏身边的丫头婆子,就是李妈妈,便那些洒扫的家丁小厮们也是极有眼色,瞧见她们进了花园,都避开了,故此异常清净,今儿却不然。
且不说对面搭的戏台子上咿咿呀呀正唱着戏,前边空地上更是热闹,还真有卖东西的,沿着水边那片空地都是摆摊的,有挑着担子的,有直接在胸前挂个大箱子的,还有干脆支了小桌而卖的,都是些小玩意儿,诸如扇子香袋儿,帕子,首饰以及针头线脑一类的东西,再有便是卖小食的,糕饼点心,蜜饯瓜子,竟也是一应俱全。
这些都是想趁着开园子来赚些零花儿的,再有便是逛园子的,男女老少来了好些,有的去那边看戏,有的在这儿等着看杂耍,还有跑去水边儿跟那些卖东西的打机锋,人来人往如集市一般。
皎娘何曾见过这样的热闹,一时愣在当地,竟不知自己是该过去还是怎的。
正【创建和谐家园】间却听一阵急促的锣响,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手腕子便被梁惊鸿一把抓住,皎娘只听见他说了一句:“开始了,需得快些。”说着便拉着皎娘往前面最热闹的地方去了。
到了近前,皎娘刚要挣开,梁惊鸿却已放开,皎娘刚松了口气儿,不妨被前头的人群一挤,脚下踉跄往后一栽正栽进了梁惊鸿的怀里。
第76章 莫非想投怀送抱
梁惊鸿却顺势揽住她的腰身, 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地上滑呢,皎娘可站稳当些,不然惊鸿若误会你想投怀送抱, 岂非是白欢喜了一场。”语调极轻却暧昧非常。
热辣辣鼻息喷在耳后, 直觉一阵阵发痒,皎娘急忙从他怀里退出来,往旁边一连挪了两步, 迅速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梁惊鸿想着刚握在掌中的那只小手,如此轻软美妙的触感,可惜只一瞬便没了,好在人在自己手里, 倒也不用急,早晚都是自己的,来日方长。
空地上围着好些人, 正是请来的杂耍班子, 班主生怕有什么闪失, 一早便来了, 带着人准备妥当, 时辰正好。
要说这梁府的别院,先头便听说过,是燕州城数得着的好园子,主家原是个南边的茶商, 买卖做的大, 常走南北商道,北国那边都设了分号, 分号下管着有十几个铺子呢。
虽说分号也有掌柜伙计, 东家也得常过来巡查收账, 免得底下人的懈怠作假,老东家上了年纪,禁不得冷,不习惯在北国住着,便在燕州城置下了这个有热泉的园子,只来收账的时候,便在这园子里落脚。
那时候老东家还在,生意又好,一年里总要来两趟,这园子便很收拾了一番,后来老东家没了,家里的子孙不争气,生意越做越抽抽儿,末了竟关停了北国的分号,这园子也便空了下来,寻牙行变卖,辗转过两个主儿终被梁惊鸿买在了手里。
先头那老东家并不长住燕州,一年里至多来两趟,又是为了分号铺子,正经事都忙不过来了,哪会为了百姓耍乐开园子。
故此,虽这园子早便有,却从未开过,偶尔宴客也是生意上有往来的主顾,老百姓可进不来,只是常听那些临时帮工干活儿的,说这园子比潘府的也不差什么,却都说是吹牛。
想潘府可是他们燕州城首屈一指的望族,是了不得的大宅门,且不说潘家祖上出了多少当大官的,便是燕州城如今那条最繁华的街上,也有一半铺子都是潘家的本钱,人家那宅子又是祖上传下来,一代代修葺翻建的,据说一草一木,一块石头都是有来历掌故的,尤其潘府里那个花园子更是名声在外,如今却说这别院跟潘府差不离,自然没人信。
人都一样,越不信越想亲眼瞧瞧,奈何这园子不对外开,老百姓再惦记也没用,赶上年节儿春日,富贵人家的园子对老百姓开是效仿圣上,是美谈,可人家要是不开也不犯王法,故此老百姓一直憋着劲儿想进来瞅瞅,看看到底怎么个好法儿,好容易有了机会自是不能放过。
因这些前因,自打这边开园子的消息一传出去,便闹得整个燕州府都沸沸扬扬,这两日,燕州城街坊小巷,茶馆酒肆,说的都是这开园子的事儿,那些读书人自不用说,赶上如今的大好春日,逛逛园子吟诵两首诗文,既能彰显自己的才华,亦是一桩风雅事,万一运气好,入了那位梁六爷的眼,许还能谋个前程也未可知,百姓的心思就简单多了,只想着进来逛逛园子逛逛,凑热闹。
两下里这么一凑,便乌泱泱来了好些人,若不是别院的花园子够大,还真装不下。
这些人一进来方知名不虚传,这园子不光地方大,景儿好,还有戏班子,杂耍班子,可把来逛的人乐坏了,尤其那些寻常百姓,家里的日子虽比以前好过些,却也刚够一家子温饱,哪有闲钱看戏看杂耍,若是想看,便得等着,赶上谁家婚丧嫁娶,许能寻些乐子,这还是得说那家日子富裕,不差银子,才舍得搭台请戏班子。
便是戏班子也不能跟这梁府比啊,梁府里可是南戏班子,听闻是人家梁六爷特意从南边请过来的,寻常可见不着,还有这杂耍班子,瞧瞧这家伙什儿有多少,一会儿演起来,不定多热闹呢,想想都兴奋,眼睁睁的盯着杂耍班子,生怕错过了好节目。
谁知这班主竟是个格外磨蹭的,打从刚他们进来的时候,班主就在这儿等着,也不知等什么呢,问了便说未到时辰,眼瞅着日头都起来了,还是不开始,有着急的干脆却别处逛了,就算如此,这片空地上也都是人。
听见锣一响知道开始了,齐齐往前冲,恨不能占据有利地形,你推我挤,挤的皎娘险些摔个倒栽葱,好容易站定,见那杂耍班子周围已经密密麻麻的围了几层,不免皱眉,这可怎么过去,难道要挤过去,皎娘有自知之明,就她这身子,估摸没等挤过去就晕了。
可瞧梁惊鸿的意思今儿是非看不可,皎娘正犹豫着是不是跟他说算了,横竖杂耍班子就在这别院里住着,今日看不成,改日也一样,做什么非要凑今儿的热闹,只不过皎娘看了梁惊鸿一眼,实在不想跟梁惊鸿说话,这人一贯没正经,什么到他嘴里都成了肉麻的话儿,可若不说,他真会拉着自己过去。
念头至此,只得道:“要不……”
皎娘的话刚起个头,便被梁惊鸿猜到了心思,笑眯眯的道:“人是多了些,可这逛园子就是人多才热闹,若一个人没有,咱们这园子岂不白开了,别怕,有我呢挤不着你。”开玩笑,要是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他梁惊鸿算什么男人。
被他猜中心思并如此直白的说出来,皎娘有些不自在,一张脸有些热辣辣的,好在有帷帽遮挡,不然这一张大红脸被他瞧去,不定又要说什么了。
到了被梁惊鸿半圈在怀里带了过去,虽未挨上,却也离的颇近,好在他生的长手长脚,两只胳膊略拢在身侧,便把自己圈在怀中,更何况梁惊鸿虽未标明身份,气场却足,只他往前一走,便有人自觉让出路来,两人顺顺当当的到了前排。
那班主等的花儿都快谢了,本还想着财神爷若再不来,可就拖不下去了,见梁惊鸿终是来了,身前还揽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虽戴着帷帽看不清脸,却只那袅娜的身形,也知道必然是个美人。
班主心知这位爷昨儿特意跑去看训狗,又吩咐今儿第一个表演这个,不用猜,自然是为了这位美人儿,演好了自然赏钱多多。
第77章 绣竹子最好看
想到此, 急忙招呼了一声,便开始演起来,皎娘一眼便瞧见中间那个毛色雪白的小巴狗, 短脸肥腿儿, 可爱非常,长得跟雪团子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比雪团子的体型大些, 有些圆滚滚的。
虽说身子圆可动作却异常利落,倒着小短腿儿跑到火圈前,两个前腿一窜一跃便跳了过去,引得周围一阵叫好声, 皎娘不禁微皱了一下眉。
虽皱的极快,却未瞒过梁惊鸿,他从刚便一直留意着, 这些热闹之于燕州的百姓来说是个新鲜景儿, 可梁惊鸿自幼在京城长大, 京城是什么地方, 那是天子脚下, 这天下间最繁华阜盛之地,如今这各地盛行的开园子,还是从京城兴起来的呢,虽燕州城不算什么穷乡僻壤, 论起这些玩乐事, 跟京里也没法儿比。
不说年节儿,便平常日子京里也是异常热闹的, 酒店茶楼, 食肆客店, 一家挨着一家,还有走街串巷卖小食的,从天没亮开始,直到夜里也是人流不息,而那些达官贵人自家的园子更是隔三差五便开着,除了搭台子唱戏,杂耍,还有许多更有意思的,诸如跑马射箭,摔跤,专门为女子的准备的投壶,蹴鞠,荡秋千等,每一项都设了彩头,只要是真有本事必不会空手而回。
自梁惊鸿十岁那年开始,年年都能捧一大堆彩头回去,那时候年纪小,不服输,只是一味的争强好胜,因此还得了小霸王的诨号。
如今这点儿阵仗根本不能跟京里相比,梁惊鸿岂会看在眼里,若不是为了哄心上的小美人高兴,他可没耐烦折腾这些有的没的。
尽管周围闹哄哄,梁惊鸿的注意力却一直都在皎娘身上,见她眉头微蹙似有不喜,梁惊鸿扫了眼正表演的杂耍班子,便明白了。
低声道:“你若不怕闹的慌,回头这条巴狗也抱回去养着好了。”
皎娘忙摇头:“有雪团子便好。”皎娘是爱屋及乌,因为养了雪团子,便对雪团的娘也不忍心起来,可她却不是糊涂人,雪团子是刚没几个月的小奶狗,还未来得及训,自己养着倒无妨,而场上这个雪团子的娘却是训练好的,做这些已经习惯了,于它来说若不跳火圈,许更不适应,更何况,这杂耍班子也是营生,人家就是靠着这个糊口养活人呢,若因自己一时怜悯之心,把狗要了去,岂不坏了人家的生计。
又怕梁惊鸿不听自己的,回头真把狗弄来,忙指了指对面故意岔开话:“那边好热闹,不知是卖什么呢?”
梁惊鸿岂会不知她的心思,也不说破,笑道:“去瞧瞧就知道了。”说着把她拢在自己怀里,往水边行去。
挑担子摆摊儿的都在这边儿,虽无人组织却井然有序,皎娘一个摊一个摊子逛了过去,在一个挑担子的小货郎跟前儿停了下来,伸手摸了摸他担子里的绣线,颜色鲜亮齐全,伸手捻了一根对着日头瞧了瞧,问货郎:“这绣线怎么卖的?”
小货郎天天穿街走巷的做生意,靠的便是眼力,这女子虽未说什么,那她刚一捻绣线的手法,小货郎便知是位行家,有道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既是行家便是买主,小货郎来了神儿,开口道:“这位姑,姑。”小货郎本来想称呼姑娘的,虽说这位戴着帷帽,遮了脸,可那身姿体态一瞧就是个美人,且年纪不大,若称呼夫人总是不妥,刚又瞧见他们是从内院过来的,没准儿是这里的主人呢,他来之前可就扫听过了,这别院的主家是京里来的世家公子,尚未娶妻,既未娶妻又哪来的夫人,瞎称呼可没好处,故此,小货郎才要叫姑娘,谁知刚起了姑字,旁边那小爷的脸便有些沉,目光扫过小货郎,吓的他一激灵,心知这是警告自己别乱说话。
忙改口道:“这,这位娘……”说着还顿了顿,见梁惊鸿神色略缓,方把娘子两个字说了出来:“这,这位娘,子,当真好眼力,不瞒您说,我卖的绣线,整个南楚不敢说,若在这燕州却找不出第二家比我这绣线更好的了,您瞧这颜色多鲜亮,再瞧这线多结实,扯都扯不断……”
银子当前,小货郎终于摈除了惧意,找回了自己的状态,舌翻莲花的推销起来,把他担子里的绣线说的天上少地下无,好像每一把绣线都是孤品,不买就没了,一边跟皎娘这儿推销,眼睛却不时便瞄一下旁边的梁惊鸿,很清楚旁边这位才是出银子的。
梁惊鸿也没让他失望,见皎娘真是喜欢这绣线,便道:“你这担子里的绣线,算算需多少银子?”
小货郎一听乐的见牙不见眼,心道,这可真是造化,造化了,果然这梁府别院是来对了,不然往哪儿找这么痛快的主顾去。
忙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算好了刚要开口,皎娘却已挑了几色绣线道:“我只要这几色,旁的不要。”
小货郎一听不要,顿时跟扎破的皮球一样,嗤一声泄了气,忍不住看向梁惊鸿,虽说这位娘子不想买,可架不住有男人宠着啊,没准这位小爷就包圆了呢。
谁知小爷好像没看见自己,连眼角都没给一个,只是侧头凑到那娘子耳边低声说悄悄话去了,听不清说的什么,只见这位娘子听了,脸上隐约的红晕,透过帷帽的垂纱都能看出来,不禁暗暗猜测,这位小爷倒是说了什么。
其实梁惊鸿并未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只是见那绣线颜色鲜亮,忽想起那日行事前脱衣裳的时候,她里头穿的小衣,那件小衣是浅色的底,料子寻常,样式也简单,也没多少花里胡哨的绣花,只是用绿色的丝线绣了竹子,衬着小衣浅色的底子,格外好看,到今儿都过去这些天了,那件小衣还时不时在他眼前晃呢,可惜被自己孟浪下扯坏了。
如今瞧见皎娘挑的绣线里有一股翠绿色的,便忍不住有些心痒,遂凑过去说了句:“这翠绿的鲜亮,绣竹子最好看。”
皎娘便也想起了那件小衣,虽说她喜欢绣竹子,可大都绣在帕子上,小衣上绣竹子的只那一件儿,因是浅色的底,若绣花什么的有些突兀,绣松柏又觉有些老气,便绣了竹子,统共也没穿过几回,不想那日却被梁惊鸿扯毁了,如今梁惊鸿提起竹子,皎娘哪会不知他心里想的什么,脸腾一下红了,好在有帷帽遮着。
第78章 本公子从不带银钱
小货郎终是有些不耐了, 虽说这两位男俊女美挺养眼睛,可自己又不是来看俊男美女的,今儿为了早早进来占个好地儿, 昨儿半夜就来了, 在园子外头一直等到天亮,园子开了大门,赶着头一拨进来, 方才占了这么个风水宝地。
刚瞧着今儿逛园子的人多,心里还暗暗欢喜来着,人多买卖就好,尤其姑娘小媳妇多就更好了, 他卖的是针头线脑,正对路,指不定就能大赚一笔。
谁想碰到这么两位, 瞧着挺体面, 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夫妻, 要不然自己也不会猜是这园子的主家, 刚还高兴有大买卖了呢, 谁知如此磨叽,挑不要紧你倒是快些啊,谁想挑着挑着就你来我往的唠上了。
要是想唠嗑,干脆回家呗, 门一关想怎么唠怎么唠, 何必在自己这摊子跟前儿打饥荒呢,自己瞧着心塞不说还耽误生意。
尤其腻腻乎乎郎情妾意的, 愈发勾起小货郎想媳妇的心思来, 他媳妇儿前些日子刚给他生了大胖小子, 正在月子里呢,自己这么起早贪黑的来做生意,为的便是多挣些钱,给媳妇买些活鱼骨棒熬汤补身子,身子好了奶水足,他儿子才不会饿肚子。
想到儿子,忍不住了:“这位娘子您买是不买?若不买就请让让,后面的人还得挑呢。”
皎娘被他催的不好意思,忙道:“买,我要这几样儿,多少钱?”说着便习惯去腰上摸,皎娘虽不大出门,到底也免不了应酬,若出门却不能空着手,虽不一定用得着,总会带些银钱傍身,寻常都放在腰上的荷包里。
故此她下意识去摸,不想却摸了个空,方才记起自己如今不是在家,这身衣裳也不是自己原先的衣裳,荷包等随身之物自然也是没有的。
没荷包怎么给钱,自己又挑了这么半天,耽搁了人家做生意不说,末了还没银钱结账,这人可不丢大了,忙道:“实在对不住,出来的匆忙,未带银钱,不若你先把这几样绣线放到一旁,等我回去拿了钱再来。”
小货郎这个气啊,心道瞧着穿的挺体面,像个富贵人家的样儿,怎的连买几把绣线的钱都拿不出,回去拿?当自己傻啊,这里可是城外,近处里根本没有村子人家,倒是有几处别家的园子,主家是燕州城有名的几家豪门大户,她要真是哪几家的,莫说正牌夫人,就是大丫鬟,出来逛园子也没说连银子都不带的。
小货郎可是知道,有些人就是好面子,明明穷的叮当响,却非得打肿脸充胖子,愣充有钱人,小货郎如今都怀疑她这身体面的衣裳行头是不是借来的,亏得自己先头还以为他们是这园子的主家呢。
小货郎虽气,到底人还算个厚道人,加之皎娘又是个女子,说话轻声细语极为客气,倒不好说刻薄话,只挥挥手没好气的道:“去吧去吧。”虽未说什么,态度却已很明白,认定皎娘就是没钱。
皎娘何曾有过如此窘迫之时,顿时一张脸通红,呐呐半日竟不知该说什么,终是看向梁惊鸿道:“你,你可带了银钱?”
梁惊鸿在旁边始终没吭声,看戏一样就是等着皎娘跟自己开口,梁惊鸿也不知自己是个什么心态,反正就是想皎娘求自己,偏偏她看似柔弱却是个执拗性子,若非挤兑到无路可走了,绝不会开口求自己,想从她这张小嘴里听见 一句软乎话儿着实不易。
人大概都如此,越是不易得的越想要,梁惊鸿就想听皎娘求自己,哪怕只是为了买绣线这样的小事儿,也一样。
可等到她开口了,梁惊鸿却又忍不住想逗她,遂有些为难的道:“皎娘这话可问着了,本公子出门从不带银钱。”
本来小货郎一听皎娘的话,想起这边还有一位公子,小娘子没带钱,这位公子肯定带了,忙换上个大大的笑,一脸期许的望着梁惊鸿,琢磨这位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儿,说不准还能得几个赏钱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