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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L】皎娘》-第2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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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九:“之前在医馆见过一面,听说家里有位颇贤良的娘子,我是有些可怜他那娘子,没了男人往后可指望谁去。”

        小伙计听了噗嗤一声乐了:“我说你这人真够逗的,你家老婆还病着呢,怎就惦记上别人家的娘子了。”说着凑近他低声道:“跟你透个底儿,潘复家里那小娘子是生了个极标志的模样儿,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病秧子,在娘家的时候便是我们春芝堂的常客,三【创建和谐家园】时便要病上一场,这样和暖的天气都不能出来吹风,说白了,就是个美人灯,瞧着好看不顶用,听说,正因不顶用,潘复外头才有了相好的,前几日跟他家娘子和离了,要说这小娘子还真是个有运道的,瞧瞧前脚和离,后脚这潘复就倒霉了,当真是报应不爽。”

        正说着,春芝堂那边喊了一声,小伙计不敢再跟钱九废话,忙着跑了回去。

        钱九自认这回是扫听清楚了,径自回了牢里,见了潘复没什么好气把小伙计的话说了一遍,潘复听的一张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气道:“胡说,我与梁兄一见如故引为知己,常邀我去府中饮宴诗会,我是梁府的座上宾,岂会偷盗梁府财物。”

        钱九颇有些不屑:“座上宾?你可真敢说,若非人赃俱获,能连审都不审就把你关在这儿吗,甭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且问你,你那宅子的房契在哪儿?”

        潘复颇有些警觉的看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钱九:“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也不想想以你如今的处境,若不拿出些大银子来疏通,只怕死在牢里也未可知。”

        潘复:“我,我是冤枉的,并未偷盗。”

        钱九见他这样儿,脸色缓了缓道:“潘兄可在衙门里当过差,怎这点儿事都不明白?上头说你有罪便有罪,无罪也是有罪,说你冤枉那才冤枉,说白了使些银子翻过来,才能从这儿出去,兄弟劝你一句,便你心里再不甘,也得先从这儿出去再说,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出去了,才能弄明白到底谁害你,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就结了。”

        潘复虽知钱九不怀好意,却明白他这些话说的在理儿,无论如何自己得先出去,弄明白这些来龙去脉再做打算,可他如今哪来的银子,置那宅子还是从钱庄里借的银子,如今自己手里是镚子儿没有,就剩下那房契了,想到房契便想起了南楼月。

        想南楼月一片痴心与自己,若知自己落到如此境地,必会想尽一切法子救自己出去,南楼月虽是戏子却颇有人脉,在戏班子里当了这么多年头牌红倌人,梯己存项必然不少,更何况自己把那房契都送与了他,出点儿银子还叫事儿吗。

        想到此,便让钱九去找南楼月,把自己的境况说与他听,自然有好处。

        因前头春芝堂的小伙计说潘复在外有了相好,才跟他娘子和离,故此,潘复一说出南楼月,钱九便信了个【创建和谐家园】不离十,既是相好又正在热乎头上,自然会出银子救他,便照着潘复说的去了梁府找南楼月。

        哪想别说见南楼月了,光瞧着梁府外头这气派的门楼子,钱九便打心底里发憷,根本不敢往前靠,只远远缩在边儿上,等了半日,方等到个送货的从角门出来,忙过去扫听,这人是专司给梁府送菜肉盐酱等物的,因梁府常有宴席,隔不几日便要送一趟,月底归总结账,今儿正是结账的日子,便一早来了,结了账顺道又揽了一桩大生意,心里正欢喜,被钱九拦住便也未恼。

        还好脾气的问钱九拦住自己可是有事?

        钱九忙扯谎说自己是书铺子里的伙计,前些日子,南楼月遣了人来铺子里寻个话本子,正赶上缺货,特意交代若是到货,便来知会一声,自己今儿才来了梁府,可瞧见梁府的气派,却心中胆怯,不敢靠前儿。

        那送货的听了笑道:“瞧着你五大三粗的,不想竟这般胆小,不过,便你今儿进去了也见不着人,如今天气和暖,梁六爷早搬去城外别院住了,还特意叫了外头的杂耍班子去凑热闹,府里自己的戏班子昨儿就去了,过两日便要开园子,真真好一番大热闹,我可盼着呢,到时候怎么也得带着家里婆娘闺女去见识见识。”

      第65章 合该就是我的人

        钱九道:“我是来寻南楼月的, 不找戏班子。”

        送货的撇了撇嘴:“这话说的,不是一回事吗,谁不知梁六爷从南边请了戏班子过来, 南楼月正是这戏班的台柱子, 如今六爷要开城外的园子,戏班子去了,他自然也得去, 若没他这个台柱子,那戏还有什么看头,你若不着急便等等,若着急的话, 只得往城外跑一趟了。”

        钱九忙客气的谢了,看着送货的走了,心里暗暗惊诧, 没想到潘复的相好是个戏子, 先头还只当是梁府里的歌姬舞娘一类人, 这唱戏的不都是男的吗, 怪不得潘复说的时候遮遮掩掩, 原来好这口儿,难怪跟媳妇儿和离呢。

        惊诧过后却也暗暗盘算,听刚送货的话音儿,这南楼月是戏班子的头牌红倌人, 哪是轻易就能见的, 若是连人都见不着,便潘复许了自己再多好处, 也是一场空啊。

        忽想起送货的说, 过一两日这位梁府的主子爷就要开园子, 到时候自己跟着进去岂不便宜,只要能进去园子,再寻机会找南楼月也就是了。

        钱九打好了主意,便回牢里跟潘复说了,潘复听着眼睛都亮了,既是要开园子,便说明梁惊鸿如今也在别院呢,忙道:“若见不着南楼月,便去寻惊鸿兄也一样,他自来待我亲厚,只他府里的下人们势力眼,趁他不在府中坑害我,若惊鸿兄知道,必不会饶了他们这帮狗杂碎。”

        他这些话,钱九是一个字儿都不信,心说,都到这会儿了,这潘复还自以为是呢,那梁府一看就是高门大户,那位梁六爷必然出身不凡,说白了,人家那是云彩尖儿上的人上人,你潘复算个什么东西,靠着跟潘府沾点儿亲,来投奔依傍的,是打秋风的落魄户,跟那街上要饭的差不离,泥地里头打滚的贱坯子,别说亲厚,就是仰着头看一眼那云彩都不够格。

        虽心里不屑,看在好处的份上,也不想太得罪他,便道:“你可饶了我吧,兄弟可不是你潘兄,识文断字,一肚子学问,能入那位贵人的眼,我要是说找那位爷,不一顿棍子打出来都是好的,我还是去寻南楼月靠谱些。”

        潘复听了这话,心里不由生出些许得意,能得梁惊鸿青眼 有加,的确是颇长脸的事,梁惊鸿平日里结交饮宴的不是富家子弟便是燕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便对潘明成也是淡淡的,并不见深交,倒是把自己视为挚友,因此还曾引得那些公子哥们不满。

        潘复翻来覆去的想了许久,觉着自己落到这般境地,必是那些平日里一起饮宴的富家公子哥儿,见梁惊鸿对自己亲厚,心里嫉恨,才趁着惊鸿兄不在府里,栽赃陷害自己,越想越觉着自己猜的不错,暗暗诅咒发誓,等自己出去了必要这些人好看。

        也不想想,他一个来投亲的落魄户,有什么能耐让那些富家子弟好看,不得不说,梁惊鸿这场戏演的真好,都到这时候了,潘复仍觉他是个大好人。

        却哪里知道,他这一切倒霉催的遭遇都是梁惊鸿一手炮制, 更不会想到,他眼里的大好人,如今正对着他和离的娘子没皮没脸的献殷勤呢。

        皎娘在别院中每日里三顿药膳,搭配药浴,如此精心调养,几日下来哪还有不好的,更何况也不是什么多厉害的病症,不过就是初次破瓜,折腾的狠了些,加之她身子娇弱,又与旁人有些不同,方才瞧着凶险,内服外用的折腾了这些日子,身上的伤早好了。

        先头皎娘还怕,自己身子一好,梁惊鸿便又来纠缠,心里怕的紧,只听见外头廊间的脚步声,都忍不住瑟缩,不想这梁惊鸿前头那般急色,见了自己便像要扑过来似的,如今却似变了个人一般。

        虽仍日日都来后院,也常说些调情暧昧之语,却始终不曾留宿,如此数日过来,皎娘心里时刻绷紧的哪根弦不觉松了些,不似之前那般只见了他便似惊弓之鸟一般。

        梁惊鸿显然对这样的变化很是满意,虽想着皎娘若是能对自己笑上 一笑更好,然也并不强求,他如今是越瞧人越喜欢,觉着皎娘哪儿哪儿都好,竟无一处是不合自己心意的,甚至觉得皎娘本该她就是自己的,便她不搭理自己,只瞧着她心里都觉舒坦。

        故此,天天一早便来后院,到天黑都不舍得走,先头还不好如何折腾,如今有了开园子的事,可算有了名目,梁惊鸿便吩咐了下去,一时间吃的喝的穿的戴的,用的,摆的……流水一样的送进了后院,把库房堆得满满当当,四季衣裳别管是绫的罗的纱的缎的,薄的厚的棉的夹的皮的毛的……只能想到的都有,料子式样也是最新的最好的,首饰更是一并置了十几套,簪环耳坠戒指手镯,金玉珍珠碧玺玛瑙……什么名贵材质的样样儿不缺,就连搭配裙子的各种环佩香包帕子也一应俱全。

        虽说送了这么多好东西进来,皎娘却并不知晓,东西进来除了衣裳首饰,其余都进了后面的库房,自有管事逐一点数,登记造册。

        而皎娘之前的衣裳首饰统共也没多少,在家和来别院都是李妈妈收着,皎娘也不挑剔,拿出哪件儿来便穿哪件儿,后来不见了李妈妈,身边这些琐碎事便由韩妈妈料理了,皎娘心不在焉,哪里会在意穿什么 。

        韩妈妈又是个格外周到稳妥的,虽日子不长却早把皎娘的性子摸了个通透,正如表姑娘所言,这位是个难得的正经女子,不知是不是因自小身子弱的缘故,性子也格外淡薄,性子淡人也淡,不似旁的女子那般爱穿戴打扮,亦不大喜热闹,整个人就如秋日篱下一株菊花清清淡淡的,却让人怎么也移不开视线,想来也正因如此,六爷才撂不下吧。

        既知她的性子,韩妈妈自然也不会把那些衣裳首饰都拿出来,想来她看了也不稀罕,若知道是六爷使人送来的,说不准更不会穿戴,如此岂不白白辜负了六爷的心意。

        便归总收了起来,只每日拿出一两样来与她穿用,如此,不知不觉润物无声,日子长了也就渐渐习惯了。

      第66章 活生生的现世报

        这日一早皎娘刚起来, 叶氏便来了,自那日叶氏说了些话从这儿走后,便再未来过, 虽未亲来倒是日日都让周妈妈过来问候, 算是全了礼数。

        先头皎娘是有些怨叶氏蒙骗自己的,却那日听了叶氏的话,心知叶氏也是迫不得已, 面儿上瞧着体面富贵,内里却也是个苦命人,身为女子爹娘若不能依傍,生在那样的富贵人家倒还不如寻常人家, 即便日子寒苦,到底平顺,不至于似她一般小小年纪便步步惊心。

        况这件事她也说的明白, 是欠了梁府的大人情, 梁惊鸿求到她头上, 无法推拒, 且叶氏郑重承诺, 会照管好冬郎。

        事儿是做了,话却说在了明处,点明亏欠皎娘的会弥补在她兄弟冬郎身上,倒让皎娘无法再怨她, 况皎娘并非不明是非的糊涂人, 更知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便怨便恨, 也该是梁惊鸿, 不应迁怒旁人。

        只是明白归明白, 到底是受了蒙骗,再不似以往那般亲近,叶氏自然也是门清的,这些日子未过来,也是怕见了面无话可说更尴尬。

        故此,这日一见叶氏来了,皎娘很有些意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在叶氏是个敞亮性子,虽知两人再回不到当初那般亲近,却也不会过于纠结,毕竟该不该做的事已做了,日子却还得往后过,且不说冬郎如今跟自家小子一处里上学,便瞧梁惊鸿这意思,只怕一时半会儿也丢不开去。

        只他丢不开便会留在燕州城,皎娘这儿便不可能不照面,更不消说,北国那位十六皇子萧璟瑀带着人出使南楚,燕州城乃是必经之地,已然递送了正【创建和谐家园】书,要在燕州城停留,具体多少日子虽未说,却以他之前的行程估算,少则三五日,多则半月一月的也不新鲜。

        萧璟瑀身份尊贵不同于别的使团,需得格外谨慎,若稍有不虞便可能发展成两国大事,若因萧璟瑀出使招待不周,引发两国矛盾,说不准会刀兵相交,两国已有十数年未有战事,正因这十数年的和平,地处北疆的燕州城方有如今的政和景明,百姓安居乐业的太平日子。

        干系重大,这次萧璟瑀带领使团在燕州城停留,必要招待妥帖,不能有丝毫差错。

        本来使团出使停留,是公务,不干叶氏什么事,偏这位萧璟瑀是个风流种,虽是来出使的,却携了一位女眷,若是不要紧的姬妾也还罢了,偏偏还是位侧妃。

        有这位侧妃跟着,这边也得有女眷出头才行,横竖得去见个礼,说说话儿,总不能把人家晾在官驿中,故此,叶氏需的回燕州城去帮着料理。

        今儿是临走特意来跟皎娘道别的,进来不等皎娘疑惑,便道明了来意:“府里近日有些急事 需的我回去料理,昨儿我家老爷遣人递了话来,便该回的,却想着应来辞一辞妹妹,才拖了一日,这不一大早就来了,此一去,想来怎么也得半月一月的不能来瞧妹妹,我这心里着实有些不舍。”

        说着顿了顿道:“妹妹大约不信我这些话,不信也应当,若换了我是妹妹,也是不信的,妹妹不信无妨,我今儿来除了辞别,还有几句心里话想说与妹妹,咱们女人生来不易,如我生在富贵金银窝里也不得顺遂,需的依傍他人方得安生,如你虽生在寻常人家,爹娘双全,兄弟亲厚,样貌却太过出挑,有句话说得好,自古红颜多薄命,妹妹若生的寻常些,许还能如你心意,平顺度日,偏妹妹生的这样好看,我见 由怜,便也多磨多难,事已至此妹妹不若看开些,莫太纠结,或许便能否极泰来了。”

        皎娘抿了抿嘴没说话,虽不想怨叶氏,却也无法大度到彻底原谅她,至于她说的这些,皎娘知道并无恶意,是真心劝自己。

        其实叶氏便不劝自己,她也早看开了,如今住在这别院中就如捏在梁惊鸿掌中一般,只他不放手,自己便得一直困在这儿。

        她倒不怕困在这儿,私心里反倒觉着如今境况住在这儿更妥帖,不是鸵鸟心态,是她根本不知怎么应对如今的处境,爹娘尚不知自己跟潘复已经和离,自己这时候回娘家,爹娘必要问清楚,若依着和离书上所写,因无子和离,她阿爹定要去找潘复理论,责问他为何出尔反尔。

        这件事若闹大了,翻出梁惊鸿来,自己的名声可就真不能要了,自己的名声坏了倒也不打紧,若是气坏了爹娘,纵自己九死亦不能偿,更何况还有冬郎。

        冬郎信中虽未写什么,可皎娘到底是他亲姐,哪有不了解自己兄弟的,字里行间都能看出冬郎对入京进学多期待欢喜,冬郎自小便是个有大抱负的,小时候便说过男儿立于世,便应当齐家治国平天下,只可惜出身微末,家境清寒,无法让他一展抱负,如今终于有了机会,如何能不欢喜,不说他,便皎娘这个阿姐也跟着高兴。

        想起冬郎在心里权衡了权衡,忽觉若是能给冬郎换这样的机会,自己便受些罪也值得,既然觉得值,还怨什么,恨什么?她如今不怨不恨只有怕,她怕梁惊鸿又要行那男女之事,那样的事于他人许是快活,对自己来说确是酷刑。

        只是她也明白,这事拖一时成,绝不可能拖长久,梁惊鸿如今是忙着开园子的事,这两日虽仍是天天都来,却只是站站脚儿便被李顺儿请了去。

        皎娘如今的心态恰如头顶上悬着一把刀,摇摇晃晃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弄得她很是紧张忐忑。

        叶氏见她神思不属,不用猜也知道她的心事,必是惧怕惊鸿,想到此,叶氏不免暗暗叹息,想惊鸿自小聪慧生的还俊,真是样样都拔了尖儿,莫说京城便是整个南楚的男子都归在一块儿,又有几个能与他相提并论的,唯一能跟他别苗头的便是北国那位新封的贤王殿下了。

        出身好,生的俊,又有能耐,哪个姑娘不喜欢,京里头甭管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提起惊鸿莫不是春心萌动含羞带怯,恨不能他能多瞧上一眼,到了皎娘这儿可好,避如蛇蝎不说,便是用了这么多心思主动讨好,也未见成效,以往都是人家巴不得往前凑,他不搭理,如今正好反了过来,这可真是活生生的现世报。

      第67章 说点实在的

        叶氏虽说在娘家时处境艰难, 到底叶家曾是望族,虽已大不如前,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加之又是医药世家, 祖辈上出了不少厉害人物,御医都有好几个,更有行医济世的名医圣手, 积下了不少善果余荫,故此即便如今的叶家在南楚也颇有声望。

        便皇家对叶家也是另眼相看,宫中每每若遴选太医,叶家子弟必是首选, 只可惜这几十年里,叶家子弟大都耽于安乐,不思进取, 守着祖宗余荫只管吃喝玩乐, 有出息的反而凤毛麟角, 正因后继无人方渐渐衰败, 若不是上一辈出了位有运气的本家姑姑, 机缘巧合嫁进梁府,得了这样一门权贵的姻亲,勉强支撑到现在,叶家说不准早破败了。

        因得了这位本家姑姑的继, 叶氏在娘家虽不如意, 吃穿用度上并不差,一应用度都是大家千金的规格, 后来跟着祖母入京又客居在梁府, 就更不一样了, 加之祖母又刻意□□她,长了不少见识,眼睛也是最毒的。

        故此,只一打眼,皎娘这从头到脚的穿戴,心里便有数了,皎娘今儿这身穿戴乍一看跟以往差不离,却大大的有文章,上身仍是惯常的白衫儿,下面系了一条看似寻常的玉色裙子,满头乌蓬蓬的青丝挽起来梳了个小盘髻,未带珠花翠翘,只插了一支玉簪,若是那没见识不懂行的,冷眼一瞧大约瞧不出所以然来,只觉素净简单,刻薄些的或许还会觉寒酸。

        可叶氏是什么人,一眼便知皎娘这通身上下看似简单素净的穿戴,实则每一样都不寻常,上身的白衫子可不是寻常的纱,是用最好的云纱捻了细细银线搅在一起织的,穿在身上格外轻软舒适,如今在屋里瞧不出,若在日头下方能瞧见那挑线处若隐若现的银光,这样的料子莫说燕州城,便是京中也轻易见不着。

        那裙子更不一般了,玉色看似清淡,却层层叠叠如烟似雾,要知玉色极不好上色,轻了瞧不出颜色,重了便成了绿或青,若想织出这样的料子可得费大功夫,先得挑了新蚕,喂染色的桑叶,待这些蚕长大吐丝结茧之后,再逐一挑出颜色匀实鲜亮的,剥茧抽丝,再让巧手的织娘织上好些日子,才能织出半匹来。

        这样的料子玉色天然,做成裙子便如碧潭中照进的玉影,好看之极,更因此得了个名儿,叫碧潭照影,也叫玉影纱,市面上极少,便有也是寸尺寸金,只皎娘这条裙子拿到当铺里,怎么也能当个千八的。

        而她头上这支玉簪更不得了,玉色润泽清透,隐隐泛着一层淡淡的莹光,是最极品的羊脂籽玉,簪头上的云纹雕工简约流畅,一看就知是出自京城的玉生烟。

        这 玉生烟却是京里最有名的玉器作坊,据说这字号已传了上百年,东家姓蓝,是个极善经营的能人,听说玉生烟传到他手上的时候,已快成撑不下去了,是他用心经营,把玉生烟做成了京里最有名的字号,到如今,已经成了活招牌,只要是玉生烟出来都是最好最难得的东西。

        连同她耳上戴的祥云耳坠子是一套,皎娘本就生的白,被这莹莹的玉色一衬,一张小脸更白的通透,照着窗外的日影,都能瞧见那透白的肌肤下淡青色的血线,眉眼也愈发清丽好看了。

        叶氏不觉心下暗赞,难怪惊鸿这么费尽心机要弄到手,这样的美人当真不多见。

        叶氏打量皎娘不免多瞧了一会儿,皎娘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脸颊都有些绯红,开口招呼她道:“夫人坐。”

        夫人?叶氏目光黯了一瞬,经了那些事,到底是生分了,连声姐姐也不肯叫了,虽心中遗憾,却也坐了下来,一时丫头奉了茶,叶氏吃了两口方道:“听李顺儿说明儿开园子,惊鸿特意使人找了杂耍艺人,还有他府里的南戏班子,不定多热闹呢,可惜我是赶不上了,倒是你好福气,明儿也别再屋里闷着了,光在屋里闷着,日子长了非闷出病来不可,明儿也出去走走,我跟你说那杂耍我是没瞧见,不知耍的如何,可南戏班子的戏我是看过几本的,那个台柱子叫南楼月的,扮相俊,声腔脆,身段美,真真儿是个难得的好角儿,其实我说的再好也不及万一,明儿你去瞧瞧就知道了。”

        皎娘知她是一片好意开解自己,若不应实有些说不过去,便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叶氏便也不再久留,辞了皎娘出来往大门去了,刚出二门迎头便撞上梁惊鸿,叶氏却知他是故意撞的,想是知道自己要回府,特意过来送自己,听见他嘴里说真巧,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指着他道:“在我跟前儿弄这些鬼把式做甚。”

        梁惊鸿却嘿嘿一笑:“我可是真心实意来送表姐的,怎说是鬼把式,表姐冤枉我。”说着还做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儿来。

        叶氏忍俊不禁,瞪了他一眼道:“少来,当我是皎娘那般好骗不成,你随便两句话就能糊弄过去。”

        梁惊鸿却道:“表姐这话从何说起,我何曾糊弄她了,我疼她爱她都来不及呢,骗她做甚?”

        叶氏被他说的肉麻到不行,搓了搓手臂:“行了,这些肉麻话儿一会儿去内院跟你的心肝儿皎娘说去吧,我跟前儿就别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了,咱们说点儿实在的。”

        梁惊鸿眉头一挑:“表姐想跟我说什么实在话?”

        叶氏略沉吟方道:“说起来我也没什么资格管你,只是想跟您说,得人容易,要心却难,不过女人的心大都是软的,也最是记得人的好,你若想要她真心待你,便对她好些,莫着急。”

        梁惊鸿笑道:“要不说咱们是姐弟呢,想都能想到一处去,我正是这么打算的,我还就不信了,我一直对她好,越来越好,就算是块石头,也能焐热乎吧,更何况她是活生生的女人。”

        叶氏点点头,反正自己该说的说了,该劝的也劝了,也算尽了心,不管以后这两人是好了,还是成了冤家,都与自己不相干了。

      第68章 不是找茬儿来的

        正说着, 隐约听见丝竹之音伴着忽高忽低的缠绵声腔儿传入耳中,大约这边离着花园远些,听不大真切, 仍觉入耳极受用。

        叶氏忍不住留心听了听, 是个小生,唱的是:“看此溶溶夜月,悄悄闲庭。背井离乡, 孤衾独枕。好生烦闷。只得在此闲玩片时。不免到白云楼下,散步一番。多少是好……”

        正是琴挑中懒画眉一折,丝竹声若隐若现伴着水磨一般的声腔儿,真真好听之极, 这燕州城里南曲班子本就不多,唱的这般韵味十足动心动魄的,不用想只有一位, 便是那南楼月。

        不禁叹道:“明明一段风流香艳的戏词, 倒让他唱出了别样的韵味来, 入耳仿似能勾动人的千愁万绪, 若非尝过苦难, 深知世态炎凉,怕是唱不出如此动人心魄的声腔,瞧着他年纪不大,不知怎会有这样的心境。”

        梁惊鸿笑道:“表姐若喜欢听南楼月的唱, 回头我让他去您府上唱去, 你想听什么就让他唱什么,只是需等几日, 我这园子明儿就开了, 戏台也都搭好了, 若没他这个台柱子可不成。”

        叶氏摇头:“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怎当真了,更何况,我若想听他唱,直接来别院便是,何必劳动他还跑一趟,不过近一段日子,怕是寻不得空了 。”

        说着忽想起什么忙道:“对了,有件事我正要问你扫听,北国使团里的那位侧妃,可知什么秉性?喜欢什么?有什么忌讳?会不会说咱们南楚的官话儿?不会说倒不打紧,就怕也听不明白,到时候见了面岂非鸡同鸭讲了。”

        梁惊鸿笑了:“这个表姐可是多想了,听闻这位侧妃并非北国人,乃是咱们南楚的女子,不知怎么就让那十六皇子瞧上纳了进府,这位倒是个有运气的,去年刚进府,今年萧璟瑀便封了王,大约因为拒婚之事,怕不消停,请封了侧妃,这次出使把这位侧妃带出来,估摸也是怕太后那边趁着萧璟瑀不在刁难她。”

        叶氏道:“原来是咱们南楚人,那我就放心了。”说着不免叹息暗道,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位侧妃外人瞧着多风光啊,一个平民女子竟成了贤王侧妃,这不是一步登天了吗,殊不知,地位越高,权势越大的男人,越麻烦,若想安生度日,还不如嫁个贩夫走卒,虽说日子清苦,但没这么多权谋倾轧,勾心斗角,生儿育女平平安安的也是一辈子。

        念头至此,忽然想起皎娘,皎娘年纪不大却活的通透明白,她可不就想着嫁个寻常男子过安生日子吗,奈何命不济,先是遇上了潘复那么个两面三刀的丈夫,又碰上了梁惊鸿这样不择手段的,她心心念念的小日子,还是等下辈子吧,这还得说她运气 好,别再遇上梁惊鸿这样的魔星了。

        梁惊鸿送着 叶氏出了别院大门,看着她上了马车,方才回转,正想往后院里寻皎娘说话儿,皎娘先头是真不乐意搭理自己,如今倒是能应个一两句了,瞧着脸色也红润起来,韩妈妈说这几天,夜里都没听见咳嗽,想是见了好。

        只是她这咳疾已有好些年,成了故疾,俗话说旧病难医,病初起的时候没吃对方子,如今已成气候,可不是几服药就能治好的,更何况皎娘身子弱,虚不受补,且药伤胃,吃的多了,没准病根儿没去,反倒添了脾胃不和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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